如果非要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的話,那就是……想踩人。
白高興呼吸一滯,為自己詭異的思維感到辛酸,接著認定這肯定是他考學壓力大加上精力過於充沛,得好好發泄一下才行。
於是,黎譜晨跑回來的時候,被白高興像樹袋熊一樣撲瞭個滿懷。
“怎麼瞭?”他托著少年的大腿。
“我也不知道怎麼瞭。”白高興亢奮地說,整個人紅光滿面,“我要下去跑兩圈!”
黎譜:“等……”
話音未落,白高興砰地一聲關門走瞭,徒留黎譜滿眼疑問。
……
這是他變回人後第一次來到小花園。
熟悉的綠植冒出瞭新芽,草坪裡長瞭一片小野花。天亮得越來越早,早晨出門的人變多瞭,健身器材那邊遠看非常熱鬧。
白高興繞著花壇快跑瞭兩圈,體內的燥熱逐漸被運動的熱血取代,然後他叉著腰,腳步漸漸慢瞭下來,順著小路往回走。
一轉頭,就瞧見瞭熟悉的身影。
那位頭發花白的任姓老先生,正安然自在地坐在凳子上,雙手扶著拐杖,腳邊靠著一個厚實的紙袋子,身邊放著兩個鳥籠。
都是八哥。
白高興一眼就認出瞭其中一隻是愛罵罵咧咧的暴躁八哥,而另一隻身形要小一圈,估計是它的崽。
“……”他依舊記得被臟話支配的恐懼。
“大白。”忽然,有人輕拍瞭下他的肩膀,轉頭是黎譜站在身後。白高興詫異,“你怎麼來瞭?”
“下來找你。”黎譜說著,往前走瞭兩步,也看到瞭坐在陰涼處的任老。
任老也看到瞭他們,頓時笑瞭起來,沖他們招手,“這不是小黎嗎,總算有空出來瞭啊,來啊。”
黎譜和白高興走瞭過去。
已經知道黎譜是個演員的任老,看到他後感嘆一聲,懷念道:“感覺得有小半年沒見你瞭。”
然後看向白高興:“這是……”
白高興率先回答,笑得眉眼彎彎,“我是黎老師的助理。”
“哦~”任老恍然大悟地點頭,“看你年紀很小啊,是不是還在讀大學呢?”
白高興幹笑瞭下:“沒,今年才準備考。”
“是嗎。”沒想到老人來瞭精神,“準備考哪啊?”
白高興看瞭黎譜一眼:“江城大學。”
老人頓時一臉樂呵呵的,“江大好啊,就歡迎你這麼漂亮的小夥子。”
啊?
白高興有點摸不著頭腦,緊接著任老又跟黎譜聊瞭起來,他插不上話,就把目光落在那兩個鳥籠上。
“喜歡八哥啊?去看看吧。”老人慈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高興詫異地回頭,看到對方點頭示意。
那他就不客氣瞭!
白高興暗搓搓地溜到籠子旁,沒有看到任老的眼底的同情和惋惜。
黎譜看到瞭,卻有些沉默。
少年頂著一頭雪白的頭發,的確經常被認為是身體抱恙。
隻不過有人會好奇地問,有人會想任老先生一樣,出於禮貌,自己腦補一堆有的沒的。
不過倒不用主動去解釋……畢竟在人類世界裡,白化基因的確是變異。
黎譜嘆瞭口氣,繼續跟任老聊天。
這一邊,白高興蹲到瞭籠子前。
先感慨一句“物是人非”,意思就是轉眼間我變成瞭人,你還是個鳥。
白高興註視著面前一身墨色的八哥小乖,看它警惕地打量著他,嘴裡冷不丁還吐出一句艸尼瑪。
哎,果然還是那一隻。
白高興懷念不已,又轉頭看向另一個籠子,這一隻臉嫩,眼神也還清澈。
他伸手撥瞭撥籠子,就聽見小乖叫:“草啊啊啊啊別動我那傻兒子!”
狠鳥啊,兇起來連自己兒子都罵!
白高興驚呆瞭,回頭沉默瞭一會兒,然後試著吹口哨:還認識我嗎?
變成人後他也依舊能聽懂鳥話,但還沒實操過鳥語,他還以為人的偽音再厲害也沒法跟鳥溝通,現在嘛……
看著小乖瞪大的眼睛,他知道這下有門瞭。
“你是誰?”小乖十分警惕。
白高興又逗:“你猜?”
小乖往前湊瞭湊,“大白?”
這下換成白高興驚呆瞭,這都能認出來!?“怎麼認出我的?”
“不知道,”小乖怪不耐煩的,“就是你說話模模糊糊的,聽著難受。”
白高興:“……”好吧,就知道吹口哨隻能管一點點用。
“怎麼沒看見你媳婦?”他又逗瞭逗八哥傻兒子的籠。
小乖很得意,“她在傢孵蛋,八個蛋!”
白高興:“哦~~那你真是神勇。”
就這麼聊瞭幾句後,白高興餘光瞥見黎譜要走,就也站瞭起來,剛走兩步,就聽見小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喂!”
他回頭,看到八哥狐疑的眼神,“你怎麼變成人的?”
白高興摸下巴,“不告訴你。”
小乖:“草。”
彼時,黎譜剛拒絕瞭任老先生“我送你個小八哥吧”的熱情話語,轉頭就對白高興招瞭招手,等人一到,就客氣地跟任老道別瞭。
“下次再來玩,順便帶上你傢大白。”任老先生笑得和藹,又對白高興道:“專業想好瞭嗎?有意向報數學嗎?數學可好玩瞭!”
白高興大大的眼裡有著大大的疑惑。
這句話沒有面回答,回去的路上,白高興一直納悶任老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回過頭看,發現兩個年輕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瞭老人身邊,還有模糊的聲音傳來。
“任教授……”
教授?是他聽錯瞭吧?
……
回到傢後,黎譜看著白高興再一次浮起紅暈的臉,配合那天的私信、任老先生說的“抱窩”,腦海中閃過一縷猜測,卻因為不怎麼確定,壓下瞭念頭。
時間緩緩地流逝著。
此後又過瞭一個星期,白高興在匆忙的復習和時不時的燥熱中度過,期間黎譜也有瞭工作安排,經常性地出門。
更難耐瞭。
白高興寫字的速度漸漸慢瞭下來,然後放棄似的往桌上一趴,貼著涼涼的桌面,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焦躁。
十分地焦躁。
白高興知道以這樣的心態下去,復習效率永遠提不起來,可他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焦躁,渾身的血液翻湧著,控訴著想要紓解。
思緒變得遲鈍,他摸到臥室的衣櫃,撲在黎譜的衣服上大肆呼吸,又將那些衣服一件一件丟到床上,圍出一個圓來。
等他反應過來,黎譜的衣櫃已經被翻得像遭遇過搶劫,床上滿滿一堆。
而他坐在衣服裡面。
白高興拿著一件衣服,眼神有些飄忽,眼角和臉頰都蒙上一層緋色。
黎譜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如果說之前還不確定,那這一幕已經足夠讓他確認瞭那個猜測——大白發情瞭。
不是沒聽少年說過還能聽懂鳥類的語言,或者餓得比常人快一些,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人類的身體能受鸚鵡影響到這一步。
可是,這種時候……
黎譜手掌緊瞭緊,把人從衣服堆裡拯救出來,還聽著對方說“不要破壞我的窩!”
顯然已經神志不清瞭。
黎譜把白高興固定在腿上,把已經滾得凌亂不已的衣服整理好,再把人放到床頭,自己去整理其他亂七八糟的衣服。
白高興迷迷糊糊地倚在床頭,看著黎譜忙碌,呆瞭半天才問:“你在幹什麼?”
沒等黎譜回答,他又問:“我怎麼瞭?”
黎譜已經把衣服收拾好瞭大半,嘆瞭一聲來到白高興身邊,摸瞭摸他的額頭,“沒事。”
頓瞭頓,“春天到瞭,你的身體可能受到瞭影響。”
哦哦……白高興的腦海還是一片混亂,隻記住瞭黎譜說的“春天”。
白高興覺得今天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難受,按壓不下去的躁動,口幹舌燥的心悸,可他又沒有吃壞東西,天也沒熱到中暑的程度……
看著還在忙碌的黎譜,白高興再也忍不住抓住對方的手,“怎麼辦……我好難受……”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男人,黑色的眼睛變得濕漉漉。
看著蜷縮在床頭的少年,黎譜呼吸變得沉重,聲音變得有些啞,“可能是發情。”
發……情……?
大概是他從未接觸過的緣故,這兩個字就連想也格外艱難,白高興先是驚愕,繼而變得難以置信,可下一秒,又一波熱潮侵襲瞭他。
白高興的大腦變得一片混亂,他用力拉住黎譜,語言都快顛倒瞭:“那快啊,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