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協議閃婚後 第114節

作者:酒晚意 字數:2584

回傢後,景眠找到瞭那個APP。

APP界面寫的很詳細,他和任先生需要攜帶結婚證和身份證,前往地點在同性婚姻局,離傢有點遠,另外還需要填寫很多張申請材料。

小臺燈照亮瞭屋腳,影子被無限拉長。

景眠坐在任先生書房的辦公桌旁,拿著先生的筆,一筆一劃地填寫信息。

任星晚在旁邊看著他,每寫完一張,就在頁腳簽字。

材料填好後,被任先生將身份證連同結婚證一起,被放進瞭文件夾。

第一步是申請,第二步是體檢和留取樣本,測試結果在三天左右,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距離在培育倉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寶寶,可能僅剩下小半個月。

又如同結婚一樣,他們沒和任何人提及。

而是獨自的、悄悄下瞭決定。

他和任先生的故事裡,要闖入一個新的小生命瞭。

這一晚。

景眠頭一次緊張到睡不覺。

但在任先生提出如果睡不著可以履行義務的話後,景眠立刻表示有瞭困意。

落地窗外投進微弱的光,勾勒出床鋪柔軟的曲褶,和淡淡的夜色交織。

到最後,景眠竟真的困覺瞭。

或許是疲倦和高度緊張席卷瞭神經,一旦松懈下來後,腦袋陷入枕頭中,景眠睡得很沉。

觸感和視線都是黑沉的,卻漸漸的,有光線透進來。

接著,整個視野被明亮的街道包繞。

景眠睜開眼。

很快,被周邊陌生的環境籠住視線,他緩緩睜大眼睛,瞳仁縮緊。

——逼仄的樓道,泛黃的樓墻表皮,屋簷下方積聚的水洞,雜亂匯聚的電線桿,以及地上被深色污水沖刷過的井蓋。

一邊走過被磚頭鋪成的坑窪地面,景眠揚起腦袋,聞到炒菜的油香,同時,他還看到各傢各戶窗臺掛著曬幹的濕衣服,離得近一點,有一顆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啪嗒一聲。

景眠立刻用小手噗嚕掉,感受到掌心濕潤的觸感,又默默用手心擦瞭擦褲子。

“……”

難受在這一刻達到瞭巔峰。

他抬起頭,艱難問:“媽媽,我們以後要住在這個地方瞭嗎?”

宋知念低下頭,柔聲道:“嗯。”

她道:“看到前面那張貼牛皮癬的小廣告嗎?”

景眠:“……?”

“再往後兩棟,就是我們的新傢。”

景眠望過去時,看到瞭媽媽所說的地方,仿佛被淹沒在瞭一眾破敗的樓棟中,看不出異樣分別。

景眠愣住,喉嚨滾動。

苦澀的鼻音,輕輕“嗯”瞭一聲。

被拉著手,走進濕潤冷潮的樓棟門,這裡沒有密碼,外門也不需要鑰匙,好像誰都可以闖進來。

景眠進入單元樓棟後,才發現這裡沒有電梯。

走到二樓,窗戶都是一格格的,玻璃落瞭灰,不僅沒有電梯,就連樓梯間的扶手掉瞭皮,處處斑駁。

景眠瞳孔湧上震動。

很快,他猶豫著停住腳步。

景眠抿住酸澀的唇齒,小聲問:“媽媽,這裡為什麼沒人清理?”

“外面的門也沒有鎖,壞人會進來。”

景眠越說,越覺淚珠湧上瞭眼眶,他問:“爸爸去哪瞭?”

宋知念蹲下身,指腹蹭過景眠的眼睛,輕聲道:“爸爸去當英雄瞭。”

景眠:“英雄?”

“對,咱們傢的經濟狀況,遇到瞭一點小小的挫折。”宋知念並沒有編出什麼童話故事搪塞景眠,而是將原原本本的事實告訴他:“所以現在,爸爸要出去賺錢,讓媽媽和眠眠在不久的將來,過上好日子。”

景眠一怔。

“所以,不能住以前的傢?”

宋知念:“對。”

宋知念:“爸爸破產瞭,以前的房子就不能住瞭。”

景眠不太能理解破產的意思,但既然不能住以前的房子,證明破產是一件很不妙的事。

於是,他道:“我想和爸爸一起去。”

宋知念說:“不行。”

“你太小瞭。”宋知念笑著道:“但在這段時間,誰也不落隊,爸爸負責主外,我們負責主內。”

“媽媽負責給你和爸爸做好吃的,你作為小男子漢,負責保護新傢,不讓壞人偷溜進來,給爸爸一個驚喜,好不好?”

景眠點點頭:“好。”

超級好哄的小朋友站在一旁,等著媽媽拿鑰匙開門。

新傢很小,宋知念放下行李,拉開窗簾,她擼起袖子,開始收拾落瞭灰的昏沉房間,鋪床和抬東西,擰抹佈擦地,景眠坐在一旁,手裡被塞瞭根小冰棍。

整理大半後,

已然日落西山。

景眠肚子咕嚕叫瞭一聲。

宋知念脫下手套,洗瞭手,笑著揉瞭揉景眠的臉頰。

“餓瞭吧?媽媽帶你出去吃飯。”

景眠點瞭點頭,任由揉的說不清話。

這裡雖然是老破小,卻充滿著生活氣息,不僅是早市,即使夕陽落幕,周邊也有無數的小館和路攤叫賣,到瞭下班的時間,菜市場也相當熱鬧。

景眠緊跟著宋知念,他們找瞭傢面館,景眠還是第一次坐在塑料凳上,不太熟連地用著一次性筷子,小口小口地吃面。

吃完晚飯,宋知念帶著景眠去市場買瞭菜,又去隔壁買瞭一些日用品。

景眠才四歲,走累瞭,步伐也開始變慢。

尤其是回傢的路上,媽媽遇到瞭街道社區的管理員大媽,停下腳步聊起來的時候。

這種樓房沒有物業,街角盡頭有個社區,停水停電或是廁所堵塞時才會偶爾管理。

景眠坐在新買的小凳子上,手裡拎著一條魚。

魚是死的,有股腥味,所以很快讓景眠偏移瞭註意力。

趁宋知念說話時,景眠慢慢站起身,被不遠處推著車的大爺吸引瞭註意,因為他聞到烤紅薯的香氣。

於是,景眠抱著魚,小跑著跟瞭過去。

跟著跟著,他忽然聽到瞭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響,夾雜著女人的喊罵聲,於是不禁停下腳步。

順著聲音望過去,景眠什麼也沒看到,聲音來源似乎位於巷子拐角的深處。

奇怪的是,這聲音不小,雖然讓這邊的人成功一停,但也僅是幾秒。

人們又恢復平時的模樣,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景眠正發愣著,忽然聽到旁邊餛飩鋪的老板嘆瞭口氣,道:“嘖嘖,又是那傢。”

“那傢女人又發瘋瞭。”

“是啊。”

“苦瞭她傢的孩子,才十歲。”

“別管瞭別管瞭,小心人傢瘋到你頭上。”

……

景眠眨瞭眨眼睛。

小孩的註意力總是容易被新的事物吸引,尤其是這種未見其人隻聞其聲的情況。

景眠拎著魚,朝著那條巷角走過去,因為有點害怕,純是靠好奇心驅使,所以等到聲音的來源寂靜許久,他才真正走到瞭轉角。

視線不受阻攔後,景眠看清瞭眼前的場景。

視線堪堪頓住。

這條巷角通著一處破舊的樓棟,離自己傢並不遠,女人似乎已經走瞭,玻璃碎片還在,混雜打濕的塵土,一片狼藉。

靠在墻邊,景眠看到瞭一個不認識的男孩。

比自己高很多,令人矚目的是,那個少年正垂眸,擦著鼻梁滴下的血,如果仔細看,眼角和唇角也帶著淤青。

似乎聽到自己停住的腳步,那人抬起眼。

“……”

視線相碰瞭。

景眠喉嚨輕輕動瞭下,這是他短暫的人生裡,第一次有瞭“好看”的概念。

溫柔清俊,唇紅齒白,漂亮到令人驚艷的程度。

在這種地方出現這樣的人,簡直格格不入。

但同時,景眠也感受到瞭對方眼裡的冷意。

一直盯著陌生人看很不禮貌,景眠聽媽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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