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取而代之,那股濕意周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意,從鎖骨到脖頸,再到無人碰及的耳後,仿佛皆被燙意洶湧地浸染、流竄。
如同發瞭場猝不及防的燒。
“去吧。”
任先生翻瞭個身,給自己蓋好被子:“我睡瞭。”
第60章
“眠眠哥,你這幾天怎麼一直穿高領毛衣?”
景眠落在鍵盤上的手指一頓。
他摘下一側耳麥,神色有些尷尬:“再不穿就要過季瞭。”
宋羨陽撿瞭把狙,蹲在草叢裡開始瞄準,喔瞭一聲。
“說到高領毛衣,PK榜上有個大神也喜歡穿,基本是直播和賽場的標配服裝。”旁邊的隊友饒有興致地插話。
“誰啊?”
“岑弦的老同窗,Shock啊。”
宋羨陽有點印象:“我記得,去年的全國總冠軍?”
“對,AUB.的隊長。”
景眠抿瞭下唇,霎時想起瞭什麼:“這次省級賽分組第一名。”
“對對。”
隊友扒拉掉耳麥,劉海被撥弄得有些凌亂:“別看Shock排名比Greek低,入門到登頂,可隻用瞭三年!”
旁邊的胖子露出嫌棄的表情:“看你一臉迷弟的樣子,他全國賽可是咱們對手啊。”
“我知道我知道……”隊員擺瞭擺手:“這不耽誤我在鼠標墊上要個簽名嘛。”
“再說瞭,岑弦哥還認識Shock……”
“不認識。”岑弦面無表情地走過,左手拽起他的帽簷,往下一扣:“小孩兒,我可不幫你。”
吃瞭閉門羹,紅毛隊員趴在桌上哀嚎起來:“哥,你怎麼對Shock敵意這麼大?你們以前不是關系很好,還天天一起打遊戲嗎?他可是如今光耀最厲害的神啊啊——”
“是Ash。”
景眠的聲音響起,低而輕。
景眠抬手,把另一側半懸著的耳麥摘下來,音色溫潤,輕聲道:“Ash才是最厲害的。”
……
好傢夥。
正在團戰中的隊友們紛紛豎起耳朵,眼角投來餘光。
這是要粉頭大戰瞭?
其中一方,還是隊裡性格最乖的眠眠?
紅毛坐起來:“眠眠,你知道你喜歡Ash。”
“Ash上一次上線,也確實把Greek打得屁滾尿流。”
紅毛道:“可是Ash可沒和Shock玩過,因為他五年前就退遊瞭,Shock是三年前開始玩的,僅僅三年就登瞭頂,這誰能打贏誰,還不一定呢。”
景眠愣瞭下,沒有露出爭辯或是挑釁的神色,而是繼以認真地回答:
“Ash隻用瞭一年。”
紅毛:“可那時候光耀剛剛普及,玩傢人數哪有如今這麼龐大?根據Ash那時候比較寬松的積分和段位算法,和現在,當然不能同日而語。”
……
景眠明顯有些語塞。
他轉過頭,眉梢凝滯瞭一陣,小聲道:“我不同意。”
“……”紅毛憋瞭幾秒。
接著他一個熊抱住景眠,毛茸茸的發梢蹭他的脖頸:“我們眠眠怎麼這麼可愛啊,吵架都吵不起來…”
宣城無奈伸手,把紅毛拽起來,忽然道:“眠眠,你知道這次全國賽,Dawn也作為主力隊員參賽嗎?”
景眠:“Dawn?”
宣城說:“你剛玩的時候,經常和Dawn一起組隊吧?現在還聯系嗎?”
帽衫被弄得有些亂,景眠搖搖頭:“已經很久沒聯系過瞭。”
宋羨陽好奇地探頭:“因為什麼啊?“
景眠微哽。
他想瞭想,回答:“時間久瞭,慢慢就不聯系瞭。”
“Dawn所在的戰隊是QT,去年省級賽隻打瞭兩場就被淘汰,據說今年他們一路殺進全國賽,戰績零敗。”
“就因為Dawn重任瞭隊長。”
紅毛忽然想起瞭什麼:“Dawn不是傳聞幾年前就出國讀書來著,不是退遊瞭嗎?”
宣城道:“可能和Ash一樣,時隔幾年,強勢回歸瞭吧。”
紅毛感嘆道:“Ash要是能再回到Me.戰隊就好瞭。”
“到時候無論是Shock還是Dawn…”
“一局見分曉。”
*
*
離全國賽開幕還剩一天。
景眠開始收拾行李箱,今晚先生很忙不回傢,所以臨近出發,景眠看著自己書包夾層裡的藥,猶豫瞭半晌,還是把藥拿瞭出去。
全國賽無論是規模還是正規程度,都不是省級賽和跨服賽所能比擬的,景眠不確定自己的藥會不會對身體和血液有什麼影響,會不會弄巧成拙,賽前賽後被主辦方懷疑使用瞭興奮劑。
這方面他沒有可以咨詢的人,網路上的回答也模棱兩可,況且自己的病,景眠不想讓隊友和主辦方知道。
畢竟直到現在,隊友們也隻是偶爾覺得自己寡言,並不會聯想到其他方面,所以他暫時……還不用被當成異類。
況且這樣嚴肅正式的大型賽場,隻顧著心跳緊張,大概率也不會有任何促成復發的機會。
為瞭避免麻煩,景眠決定不帶藥去賽場瞭。
他收拾妥當,便從傢出發。
葉師傅準時等在門外。
男人給景先生開瞭車門,看到景眠新換上的電競服,忍不住誇:“景先生不愧是青年才俊,不僅學業成績令人驕傲,還積極培養個人愛好,就連打遊戲都是全國大賽的水平……”
景眠滿臉通紅地系好安全帶,道:“葉師傅,我們出發吧。”
“好好……”
司機在路上等紅燈的時候,還給景眠看瞭他如今已經四個月大的崽崽,景眠記得葉師傅告訴過他,崽崽的名字叫葉閑。
“就是不怎麼笑。”
“去醫院檢查,醫生也說寶寶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葉師傅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分析:“看來我們葉閑生性就不愛笑。”
景眠想瞭想:“可能是個性格高冷的寶寶。”
葉師傅笑瞭:“哈哈,您說的有道理。”
一說到崽崽,景眠就想起瞭他心心念念的寶寶。
他低頭,打開手機相冊,一張一張地看。
相冊裡最新的這張,是已經快足月瞭的歲歲。
因為培養基的保護機制,傢長們不能完全看清寶寶,要想真正和寶寶近距離觀察和接觸,從培育的最開始,至少要等滿九十天。
也就是三天後的周末。
有些遺憾的是,那時候自己還在比賽。
景眠正出神時,卻覺車子緩緩減速,透過車窗,他看見送Me.戰隊出發的深藍色大巴就在不遠處停靠。
景眠背好背包,和葉師傅告瞭別。
由於全國賽的賽場在本市,國際電競館不算遠,位置靠近海岸,車程大約一個多小時。景眠戴上眼罩,在車上小憩瞭一覺。
景眠第一次感受到全國賽和省級賽的不同,是他和隊友們下車時,不遠處等待已久的幾臺攝像機立即蜂擁而至,朝著他們不停閃拍。
宣城先帶他們去瞭休息的酒店,依次發瞭門卡,景眠這次自己一個房間,因為宋羨陽前兩場比賽傢裡有事缺席,酒店房間雖然預留出來,但前兩天不入住。
景眠和幾名隊友接受完賽前采訪,吃瞭酒店的餐,便各自回瞭房間。
景眠躺在床上,看瞭會電視,迷迷糊糊睡瞭一會兒,等到晚上八點,又和任先生打瞭電話。
雖然賽前都主張好好休息早點睡覺,但景眠關瞭床頭燈,卻不受控制地有點失眠。
…他好像很忙,又不是很忙。
印象裡,有自己為之緊張沸騰又期待已久的事終於即將降臨,比如全國賽,比如歲歲……可現在,他又不得不靜下心來,在被窩裡,盯著沉寂而又深沉的月色。
這一晚,景眠睡著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清晨。
房門被敲瞭兩下,景眠眸眶疲乏地起床,和戰隊一起去餐廳吃早餐,喝瞭兩口牛奶,景眠用筷子夾著小包子,邊吃邊打瞌睡。
宣城揉瞭下景眠的腦袋,在他旁邊坐下,道:“昨晚沒睡好?”
景眠點瞭下頭,說:“有點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