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我瞭。”宋拂之抱怨,聲音還是啞的。
時章走進來揉揉宋拂之的後腦勺,聲音很溫和:“馬上好瞭,五分鐘。”
宋拂之自認為也是身強力壯的成年男性一枚,自認為再怎麼折騰,也不可能像裡寫得那麼的誇張,第二天起來走不動路。
結果事實是,宋拂之能走,但每走一步,渾身哪哪都跟著罷工,還不如就地躺倒。
最後還是時章過來,直接把人撈懷裡,抱去瞭餐廳。
這頓飯時教授吃的那叫一個低眉順眼,忙前忙後地伺候著,一副知道自己做瞭虧心事的樣子。
宋拂之看著想笑,端出班主任的架子,嚴肅道:“你接下來兩個星期睡客房。”
時章臉色一下子變瞭,誠懇道:“這不好吧。”
宋拂之切瞭塊牛排,似笑非笑地點瞭一下時章:“你這表情我太熟瞭。班裡男生做瞭調皮搗蛋的事情,我教育他們的時候,他們臉上就你這表情。”
時章沒忍住問:“什麼表情?”
宋老師:“我知道錯瞭——我下次還敢。”
兩人對視瞭幾秒,忍不住一起笑瞭。
正餐快吃完瞭,時章把甜品端上來的時候,看似隨意地提瞭句:“Fu老師,我看到你視頻底下的評論瞭。”
宋拂之一愣,慢慢地“嗯”瞭一聲。
時章看著他:“怎麼不跟我說?”
宋拂之頓瞭頓:“都是無關的人瞎說的話,我沒放在心上。而且那時候你生日還沒到呢,當然不能說。”
宋老師情緒太穩定瞭,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所以這些低段位的惡評,根本傷不到他。
時章蹙瞭蹙眉:“但我很不爽。”
宋拂之:“……噢。”
“我懷疑後面是溫千。”時章敲瞭敲桌面,“因為你勢頭太猛,搶瞭他的第一名。”
宋拂之點點頭:“我和洛琉璃也是這麼猜的。”
“你們也這麼覺得。”
時章把鐘子顏是節目大老板的事兒跟他說瞭,她會幫忙查這件事,如果證據確鑿,這人大概會直接從排行榜上消失。
宋拂之沒什麼表情變化,隻是吸溜進去一塊佈丁,點頭表示知道瞭。
時章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做的過分?”
宋拂之搖頭:“我不在意,但還是希望他得到懲罰。本來我就收集好瞭證據,打算之後起訴的。”
時章沉默半晌,聲音低瞭很多:“...你準備自己起訴?”
宋拂之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呀。”
時章逼近一步,語氣竟然透露出些許危險氣息:“哪怕你知道我是章魚?我渾身熱度都可以隨便你蹭,你也不打算告訴我?”
“大概會吧。”宋拂之看起來雲淡風輕,他笑著指瞭指小瓷碗,“這個佈丁好好吃。”
“Fu老師,那些節奏說你蹭章魚老師的熱度。”時章欺近寸許,重復道,“他們說你,蹭我的熱度。”
“嗯。”宋拂之放下小勺子,看著時章,“我知道的。”
時章皺眉:“就這樣?你心裡沒點兒想法嗎。”
宋拂之想瞭想:“剛開始被那麼多人罵,確實挺不舒服。但是看著大部分人還是挺喜歡我的作品本身,我就還是挺開心的。”
“而且那些罵我的,主要是在說我蹭章魚的熱度。”宋拂之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他們不知道章魚老師就是我的丈夫,我看著水軍跳腳,覺得還挺好笑的。”
“有什麼好笑的。”時章嚴肅地掐瞭掐宋拂之的臉頰。
“就是有種穩操勝券的感覺。”宋拂之笑道。
“Fu老師,你也你知道穩操勝券啊。”時章語氣發兇,“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不告訴我?”
宋拂之語氣溫和,態度灑脫:“因為我知道章魚老師本人並不在意被’蹭熱度’,這不就夠瞭。隻要你不介意,別人怎麼說都沒關系。”
時章皺著眉:“但FuFu是你的coser號,你不介意別人誤解你?”
“正是因為隻是一個網絡賬號,所以我確實不太介意。”宋拂之道。
——估計是因為宋老師太牛逼瞭,能把現實和網絡世界分得很開,成熟穩定的成年人不會被這些浮雲困擾。
但時章是做瞭十多年的coser,coser的身份已經深深成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任何人對“章魚”的評價,在時章看來就是在對他自己說的。
看到關於FuFu的負面評價,時章自然覺得都是紮在宋拂之身上的。
時章蹙著眉看瞭宋拂之一會兒,突然按著他的脖子親過去。
佈丁是甜的,時章力氣卻很大,好像想把宋拂之像佈丁一樣吞掉。
突然這麼一弄,宋拂之的氣息也急促瞭,舌頭被時章咬瞭一下。
時章好像有點生氣。
宋拂之也看著他:“你突然幹嘛。”
時章臉色不太好,掐著宋拂之的下巴但又不敢用力,語氣很兇:“如果不是你現在不舒服,我真想再給你來一輪。”
語氣太強烈,宋拂之後腦一麻,身體下意識地開始產生應激反應。
那種滅頂的、劈頭蓋臉的沖擊,讓宋拂之在生與死之間拉鋸瞭一整夜的刺激。
時章在宋拂之耳邊細細磨牙,手掌不自覺地掐著宋拂之的腰,像是要把人揉進懷裡:“如果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你都不打算找我,準備一個人扛?”
宋拂之在顫抖中懂瞭,啞聲說:“我知道瞭,我以後會跟你說。”
時章還不放松力道,語氣帶上一點急促的抖:“就像你看到我在野外考察受傷會生氣,我也一樣。宋老師,我也想保護你……我隻是想保護你。”
宋拂之心中一動,聲音變得不清透:“我知道瞭。”
時章垂著眸,咬肌動瞭動,圈著宋拂之手腕的力道又重瞭幾分,帶著警告的意味。
鼻息沉沉拂過宋拂之頸側:“這筆帳先記著,咱們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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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聊瞭很久,吃完瞭燭光夜宵,宋拂之窩在躺椅裡懶得動彈,漸漸地又有點困。
這一趟下來可太耗體力瞭,連運動帶談心。
得虧他們生日是在寒假,否則宋老師高低得請半周的假。
時章剛剛朝他放瞭狠話,宋拂之現在也沒精力管瞭。
總歸是做不瞭,時章再氣憤也得忍著,宋拂之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套瞭層金鐘罩。
至於之後再算賬……其實宋老師也不是不期待。
宋拂之能懂時章是希望自己能去找他,畢竟章魚老師可以直接解決這個問題,但時章好像突然顯露出瞭鋒利的一面,甚至有些暴躁,與宋拂之平時認識的那個教授不太一樣。
平日裡的時章總是冷靜而溫和的,遇到問題就攤開來好好講,但方才的時教授明顯很情緒化,抓著一點反復地問,問他為什麼不去求助自己,問他是不是要一個人扛。
這件事仿佛觸瞭時章的逆鱗。
宋拂之心想,可能也隻是因為他太在乎自己,所以反應才會如此激烈。
時章洗完碗,坐到宋拂之身邊,臉色還是不太好。
宋拂之偏過頭,揉揉他:“不氣瞭。”
時章黑著臉:“沒氣。”
分明就是還在氣。
過瞭一會兒,時章又沉默地伸瞭隻手過來,不輕不重地揉著宋拂之的腰。
他們倆一個揉對方腦袋,一個揉對方的腰,這畫面還挺搞笑。
慢慢的那點氣也就散瞭,晚風吹過,溫溫涼涼的。
宋拂之迷迷糊糊地抱怨瞭句:“我這一天生日過的,凈睡覺瞭。”
時章沉默半晌,自覺他至少要負一半責任。
本來想好的和殺手約會一天計劃也沒用上,變成瞭和殺手睡一天。
“下一次過生日想幹什麼,你先告訴我。”時章誠懇道。
“不知道。”宋拂之佯怒地瞪他一眼,聲音又漸漸小瞭點,“就算要來這麼猛的,也好歹等我把生日過完……”
時章低聲笑瞭會兒,很磁性的笑聲。
他邀功似的湊到宋拂之頸邊,輕聲問:“宋老師,滿意嗎?”
宋拂之頓瞭幾秒,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承認說:“滿意。”
時章的尾巴要翹到天上去瞭。
宋拂之加瞭句:“飄窗臺子上要能加個毯子就更好瞭。”
時章聞言稍頓,撩起宋拂之寬松的睡褲褲腳,順著小腿往上推。
膝蓋淤青瞭一塊,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很刺眼。
另一條腿也是。
“今早洗澡的時候還沒這麼嚇人的。”時章心疼瞭,掌心揉瞭揉,“我錯瞭。”
“嗯。”宋拂之閉眼道,“下次記得改進。”
時章笑著說好,伸手撈過手機,裝模作樣道:“我得記下來,下次好好改進。”
這會兒看著時章用手機,宋拂之才意識到自己一整天都沒看手機。
他要時章幫他把手機拿過來,一打開就看到好幾個未接來電。
王女士和宋老頭都在白天給他打瞭電話,他統統錯過。
“嘶,完瞭。”宋拂之抽瞭口涼氣,“我爸媽電話都沒接。”
時章立刻道:“不用擔心,我看到爸媽的電話瞭,就給他們打回去瞭,我說你都好。”
“你主動給班主任打電話啦?”宋拂之笑著瞇起眼:“他們問什麼瞭嗎?”
時章沉默幾秒,輕咳一聲:“問拂之在幹嘛,為什麼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