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118節

作者:胡六月 字數:3916

趙向晚的態度讓顧文嬌也漸漸冷靜下來:“我瞭解他,我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他為什麼處心積慮要娶我?我以前一直想不通,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和我結婚?可如果他是兇手呢?他和我結婚就能名正言順地陪我去派出所詢問案情、探聽進展。他以前有個小弟叫阮武,後來不見瞭。他消失的時間,就是我告訴他警察在門框上發現瞭一枚指紋之後。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除非……他就是兇手!”

趙向晚知道,這是顧文嬌的心結,與其隱瞞欺騙,不如直言相告:“是,我們重案組重啟十年前的滅門慘案,高度懷疑樊弘偉、曹得仁是兇手。你一直在追尋殺母仇人,極有可能就是他們。”

顧文嬌從趙向晚那裡得到瞭肯定的答案,一顆心陡然往下一沉。

失重的感覺之後,心臟忽然急速地跳動起來。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我怎麼就沒有想到!明明警察調查的結果說,殺蔡暢是兩個人,殺……殺我媽媽的是三個人,年齡、身高、體重、習武,所有特性都符合,我為什麼就從來沒有懷疑過,是他殺瞭我的媽媽!”

趙向晚搖瞭搖頭:“人海茫茫,符合那些特征的人很多。誰也不會想到,殺瞭人還敢明目張膽地活動,處心積慮地接近受害者傢屬。不要說你,那麼多警察都沒有追查到樊弘偉那裡去,可見他有多麼狡猾。”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讓自己遇到這件事,這樁懸案恐怕就真的會淹沒在時間的長河裡。

顧文嬌陷入瞭極度的悔恨之中,一時之間根本聽不進去趙向晚的話。

“我真的很該死。和他生活瞭這麼多年,竟然一絲懷疑都沒有!我還和他生瞭一個兒子,我和我的殺母兇手生瞭一個兒子!”

“嗬嗬——”

顧文嬌的笑聲詭異得可怕,聽得人毛骨悚然。她雙手死死捏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痛,卻無法緩解內心的苦痛。

趙向晚打斷顧文嬌的笑聲,握住她的手,目光平視,琥珀色的瞳仁裡閃著異光:“這不是你的錯。”

顧文嬌被迫對上趙向晚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趙向晚的眸子似乎帶著某種神奇的力量,讓她的心情漸漸放松下來,將心中所想都吐露出來。

“怎麼不是我的錯?這就是我的錯!”

“我看不慣父親再婚、遺忘母親,所以拼命反抗他的所有安排。他讓旁人介紹的對象,我一個都不見,偏偏看上瞭樊弘偉。”

“媽媽曾經告訴過我,挑男人第一要看人品,我沒有聽她的話!”

“既然發現他人品不好、對我不好,我應該和他離婚,我不應該和他生兒子!天寶啊……媽媽怎麼辦呢?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難道我能把你舍棄?”

引導顧文嬌把壓在心底的痛苦說出來,這是打開她心結的第一步。

趙向晚握住顧文嬌的手,聲音溫柔而低沉:“錯的人是樊弘偉,你不必自責。”

顧文嬌仰頭看著趙向晚,淚水滾滾而落:“我,我的天寶……”

樊弘偉是顧文嬌殺母兇手,但兩人有個共同的兒子樊天寶,這是顧文嬌痛苦糾結的根源。

趙向晚加快語速,問的都是極為簡單,可以不假思索回答的問題。

“天寶姓顧嗎?”

“不。”

“他姓什麼?”

“樊。”

“他今年幾歲?”

“快六歲瞭。”

“離十八成年還有多久?”

“十二年。”

“假如他二十六歲他結婚生子,還有多久?”

“二十年。”

“你若活到八十歲,還有多久?”

“五十年……”

趙向晚忽然就停瞭下來,認真而專註地看著顧文嬌:“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顧文嬌感覺腦子裡糊成一團的思維被拎瞭起來,越來越清醒,開始喃喃自語。

“樊天寶是我的孩子,但也是樊弘偉的兒子。他們樊傢三代單傳,肯定不會把孩子給我。就算法院把天寶判給我,樊弘偉的爸媽也一定會來鬧事,他的姐姐們也會教天寶恨我。我養瞭他六年,沒錯,可是未來還有十二年、二十年、五十年時光要過……”

樊弘偉若定瞭罪,絕對會槍斃。樊傢人三代單傳,樊弘偉的父母必定要爭奪樊天寶的撫養權。

與其不斷糾纏,不如直接放棄。

與其將來孩子憎恨自己幫助警察抓走他的父親,不如徹底與他斷絕關系。

要恨,就恨到底;要斷,就斷幹凈!

“就當沒生這個孩子,就當沒生這個孩子?”

說到後來,顧文嬌的眼睛裡多瞭一絲堅定,咬牙硬起心腸,重重說瞭一句:“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

看到顧文嬌狠下瞭心腸,心中有瞭決斷,趙向晚很欣慰:“顧文嬌,這裡是你的主場,不必再害怕樊弘偉。他曾經怎麼待你的,那你就怎麼待他。這叫做——”

顧文嬌若有所思,眼睛一亮:“報應?”

第65章恐懼

◎樊弘偉拼命地喊:“救——命!”◎

從晚上八點推進手術室,經歷五個小時的救治,直到凌晨一點,樊弘偉、曹得仁才從手術室推出來。

好消息是:兩人眼球貫通傷,實施瞭眼球摘除手術;

壞消息是:季昭的力氣還是小瞭點,樊弘偉的蛋蛋沒有碎裂,隻是局部挫傷血腫,暫時消炎處理,休息觀察即可。

樊弘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看瞭喬醫生。

喬漠面對病人時絕不帶入一絲私人情感,手術非常成功,成功保住瞭他們兩人的另外一隻眼睛。隻不過,稍微加大瞭一點點麻藥劑量,以免兩位身體強健的習武之人在手術中突然清醒,影響進程與效果。

樊弘偉醒來,痛苦地發現自己頭腦昏沉,腦袋上被紗佈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隻眼睛可以視物。下腹處也被脫得精光,四仰八叉地平躺在病床上,要害處蓋著一塊白佈,大腿露在外面。

稍一動彈,白佈底下便傳來涼絲絲的寒意,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一下,樊弘偉嚇得魂飛魄散,開始狂吼起來:“醫生、醫生——”

穿著白大褂的喬漠走進來,他身後跟著兩名護士。

喬漠冷著臉:“你鬼叫什麼?”

喬漠戴著口罩,五官隻露出兩道眉毛、一雙眼睛,原本樊弘偉認不出來,隻是喬漠一開口,那略帶嘲諷的冷冰冰語氣,讓樊弘偉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完瞭,真落在姓喬的手裡瞭!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平時囂張至極的樊弘偉,到瞭醫院,看著眼前一身白的醫生、護士,不自覺地變得老實起來:“喬醫生,我,我這是怎麼瞭?”

喬漠的眼睛裡有些血絲,昨天剛從國外參加學術會議飛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呢,又趕上急診手術到一點,還要守在病房等病人從麻醉中醒來,實在是疲憊不堪。

他沒好氣地瞟瞭樊弘偉一眼:“左眼眼球摘除,右眼沒事。”

剎那間,樊弘偉心一沉。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夜路走多瞭,總會遇到鬼。

在外面橫行霸道瞭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被一個柔弱無害的少年給戳瞎瞭眼!

他雙腿一抖,襠部蓋的白佈下方再一次傳來麻麻的涼意,嚇得他再一次叫瞭起來:“醫生,醫生,我的下面,好冷……”

兩名女護士捂著嘴轉過臉,想笑不敢笑。

喬漠板著臉,嚴肅地說:“哦,沒事,備過皮,毛都剃光瞭,碘酒消過毒,有點涼是正常的。”

樊弘偉這一世馳騁床上江湖,馭男馭女無數,對自己那點能力頗為自得。突然之間一點知覺都沒有,完全慌瞭神:“喬,喬醫生,你沒公報私仇,把我那裡割瞭吧?”

喬漠點瞭點頭:“留著也沒有什麼用,所以割瞭。”

護士實在沒繃住,撲哧一下笑瞭起來。

樊弘偉本來就麻醉剛醒頭腦不清白,又遇到喬漠不合時宜的玩笑,哪裡還能夠控制住情緒,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大吼道:“我要殺瞭你!我要殺瞭你!”

這一掙紮,蓋在肚子上的那塊白佈掉落,露出腰部位置,被季昭一腳踢到的位置紅腫脹大,明顯不對稱,四周抹得到處都是碘酒,黃澄澄的看著挺嚇人。

護士一邊笑,一邊上前按住他胳膊:“不能動,不能動,你得平躺著。”

平生第一次,樊弘偉被兩名女子按倒在床上,卻半分旖旎都沒有,隻有屈辱。

從不示人的位置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露在外面,一絲遮掩都沒有,一點隱私都沒有,曾經他引以為傲的地方此刻卻顯得醜陋不堪。

樊弘偉的臉脹得通紅,有心想要掙脫遮擋,偏偏兩名護士很敬業,怕他這樣掙紮會碰觸到患處,一左一右將他按牢在床上,還不忘對喬漠說:“喬醫生,快幫忙!”

喬漠上前一把按住樊弘偉的兩條腿,滿臉嚴肅:“你要是再鬧,我就給你上鎮靜劑!”

話音剛落,顧文嬌走瞭進來。

手執針管,二話不說,一管子藥水就打進瞭樊弘偉的靜脈。

喬漠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你打的是什麼?”

顧文嬌淡淡道:“不是你說,打鎮靜劑嗎?”

喬漠張瞭張嘴,他是那麼說沒錯,但是……你也不至於動作這麼快吧?他還沒有開處方呢。

藥水打進去,昏沉感襲來,樊弘偉身體變得綿軟,很快便放棄瞭掙紮。

在場的人都松瞭一口氣。

不明前因後果的護士看著顧文嬌:“顧醫師,你愛人好兇哦。”

年長的護士還瞪瞭喬漠一眼:“喬醫生,以後莫開這種玩笑,看把病人給嚇的。”

喬漠冷哼瞭一聲,一絲悔改之意也沒有。就這種打老婆、裝深情的畜生、敗類,嚇嚇他怎麼瞭?我又沒真的一刀子下去割瞭他那玩意兒。

聽瞭趙向晚的一番話,顧文嬌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

對啊,這裡是醫院,不是傢裡。傢裡是樊弘偉說瞭算,可醫院卻是她的主場!這個畜生殺瞭自己母親,讓他吃槍子兒簡直是便宜瞭他!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出口惡氣,那就真對不起老天爺的安排。

雖然警察說目前證據不足,但顧文嬌跟瞭這個案子足足有十年,直覺敏銳無比,隻需前後細思,但已經有瞭篤定的想法。沒有證據,那就找證據嘛。

人隻要有瞭目標,就不會胡思亂想。原本差點走進死胡同出不來的顧文嬌,被趙向晚這麼一開導,頓時有瞭精氣神,主動擔負起“照顧”樊弘偉的任務。

樊弘偉雖然身體不能動,但腦子還算明白,嘴巴能動,他眼珠子轉瞭轉,看著面色蒼白、身體瘦弱的顧文嬌,沒來由地一陣心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一些:“文嬌,你去給大姐打電話,讓她來照顧我。”

顧文嬌將註射器放進醫療盤,再將醫療盤放在床頭櫃,細心處理完這些之後,側身坐在床邊,順手幫他蓋上那小塊白佈:“大姐不是在幫忙帶天寶嗎?她忙。”

樊弘偉看著她氣定神閑、眼睛放光,和平時見到他時不情不願的死人相完全不同,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說話有些結巴起來:“那,那你讓我媽來。”

顧文嬌伸手戳瞭戳他大腿,看他沒有反應,滿意地點瞭點頭。鎮靜劑看來起作用瞭,肌肉反射減弱,很好。

她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你媽年紀那麼大,怎麼好意思勞動她老人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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