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266節

作者:胡六月 字數:3858

每一個從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對親情、親人的渴望,讓內心空瞭一個大洞,隻有先補上這個洞,才能再來誅她的心。

第三步,誅心。

她曾經受過苦,所以她走上犯罪情有可原?抱歉,這個邏輯在趙向晚這裡是不正確的。

如果不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如果不讓她發自內心地懺悔,等她從監獄裡出來,依然還是一個危險份子。

她太有行動力,她缺失善惡教育,她根本不懂得這個社會的基本規則——她和閔成航一樣,是缺乏管教的聰明人,一旦讓她放出內心的惡念,破壞力驚人。

果然,趙向晚問瞭兩個問題之後,閔傢蝶若有所思。

趙向晚再問:“你賺錢速度很快,為什麼沒有存下錢?”

閔傢蝶終於想到瞭一個理由:“我不識字,我不敢去銀行。”

趙向晚搖頭:“銀行有工作人員,可以幫你開戶,幫你存錢。”

閔傢蝶哼瞭一聲:“我說瞭,我不識字,要是他們騙我呢?”

——看來,閔傢蝶對公眾機構缺乏基本的信任感。

趙向晚問:“好,不存銀行。你可以存現金,隨便找個盒子,一次存幾百,一年下來也能有不少錢。然後買個房子,讓自己的生活安定下來,不行嗎?”

閔傢蝶說:“我這樣一個拐子,哪裡敢有固定的住處?警察上門,一抓一個準。”

——閔傢蝶知道自己做的是犯法的事,惶惶不可終日。

趙向晚問:“你活著,是為瞭什麼?”

閔傢蝶更加茫然:“為什麼?不就是為瞭活著嗎?”

趙向晚再問:“你剛剛說,當拐子是為瞭賺錢,賺瞭錢之後就能和嬌嬌過好日子瞭,是不是?”

閔傢蝶點頭。

趙向晚認真地看著閔傢蝶:“你想要的好日子,無非就是安居樂業。”

“安居,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旁邊有可以買到食物的菜場,有可以買到衣服、日用品的商場,有可以看病的醫院,對不對?”

閔傢蝶眼中有瞭渴望:“對。”

“樂業,有一份正常的工作,一份受到社會認可的工作,努力就有回報,拿著幹幹凈凈賺來的錢,坦然地走在陽光之下,帶嬌嬌去看病,送珍珠去上學,是不是?”

閔傢蝶被趙向晚所描述的場景所感動,點頭道:“是啊。”

趙向晚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你想要安居樂業過好日子,可是你做到瞭嗎?”

“嬌嬌病瞭,你沒有帶她去看病。”

“珍珠到瞭入學年齡,你不送她去讀書。”

“你躲躲藏藏、擔驚受怕,活得像一隻陰溝裡的老鼠,怎麼可能給你、給你在乎的人一個好的生活?”

“你所做的,和你所追求的,根本是兩條方向相反的線,我問你,你怎麼可能過上好日子?!”

說到最後,趙向晚拍案而起,怒火排山倒海地撲向心虛的閔傢蝶。

“你自己不曾得到的東西,別的孩子就不配得到嗎?”

“你把天真可愛的孩子拐走,讓他們的父母夜夜哭泣、無助地跪在我們公安局門口,哀求警察幫他們尋找孩子的下落,你就不怕報應嗎?”

閔傢蝶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還溫和平靜、諄諄善誘的趙警官,會突然發起火來。

第一次,有人如此責罵她。

可是,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她心上,讓她後背發涼,冷汗直冒。

【我沒得到,所以我憎恨那些孩子,所以我故意破壞那些幸福的傢庭?是這樣的嗎?】

【我真的,是一個壞人嗎?】

【沒有人教過我,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每一步路,都是你自己的選擇,為什麼選擇這條,而不是另外一條?”

聽到閔傢蝶心中所想,趙向晚的眼睛裡閃過利光,身體筆直,就這樣盯著她。

目光冰冷,卻清澈似鏡。

映照出閔傢蝶內心一直不肯面對的那些事實。

【為什麼舍不得離開胡老頭?因為我不敢出去面對陌生的人和事。】

【為什麼殺人?因為我害怕他報復。】

【為什麼拐賣孩子?因為隻有這條路最輕松不費力,孩子沒有力量反抗、好欺負。】

【一步一步,閔傢蝶,承認吧,你就是個又懶、又沒用的軟蛋!】

即使是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即使是喬紅玉抱著她,閔傢蝶都沒有流淚。

可是,面對趙向晚那閃著寒光、清澈無比的目光,眼淚順著閔傢蝶的臉頰默默流下。

羞愧、難過、酸澀、內疚……

種種情緒交織,閔傢蝶終於低下桀驁不馴的頭:“我,我錯瞭。”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嬌嬌已死,隻希望你將來,努力做個好人吧。”

閔傢蝶迎上趙向晚的目光,心中一凜,下意識點瞭點頭:“好。”既然這世上還有天理、有親人存在,那我就努力做個好人吧。

走出審訊室,趙向晚與祝康功成身退,與瑤市公安局的人告別。

第128章雪兒

◎穆剛內心升起瞭無窮的希望◎

趙向晚、季昭、祝康三人回到星市公安局,許嵩嶺喜得眉開眼笑。

第一,季昭的畫像技術得到確認,局裡好幾起塵封多年的兒童失蹤案立刻就能投入力量進行偵破。

第二,瑤市的魏良復以前一見到許嵩嶺就愛顯擺,這回卻對趙向晚、季昭贊不絕口,徹底服瞭軟。

雙喜臨門。

高興歸高興,許嵩嶺沒有忘記工作。

星市公安局將今年十二月定為打拐月,整理所有兒童拐賣案,在全市范圍內進行清查,給重案組分配尋找失蹤兒童的任務。

季昭所在的模擬畫像室,成瞭市局最熱鬧的地方。

收到公安局電話通知的父母喜出望外,都拿著孩子的照片來找季昭,絮絮叨叨地訴說著孩子丟失之前的性格、脾氣、嗜好、身體狀態等,季昭再根據他們的描述畫出孩子現在的模樣。

重案組拿著這些畫像,重新發放協查令,全國范圍內進行搜尋、比對。

那些丟失孩子的父母,看著孩子長大幾歲的畫像,熱淚盈眶:“孩子長大瞭,長成大孩子瞭。孩子,你在哪裡?你到底在哪裡啊?”

他們看季昭的眼神,就仿佛他是神一般的存在。雖然沒有找到孩子,但對於這些經歷過失去痛苦的父母而言,一張畫像也能稍稍安慰一下焦慮不安的心。

季昭每天就像一臺高速運轉的計算機一樣,傾聽、琢磨、計算、繪畫、定稿。

現在的他,每天都很充實,非常忙碌。

那些父母的眼神,讓他感覺自己是被需要的,令他內心升起一種使命感。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到底是什麼在驅使著趙向晚不斷努力向前、即使辛苦也從不喊苦喊累。

季錦茂知道兒子進瞭公安系統,在失蹤兒童案裡發揮主要作用,內心很是欣慰。周芳溪親自帶著保姆上門,幫孫子、未來孫媳婦做好後勤工作,替趙向晚解決後顧之憂。

別的重案組舊案重啟都非常順利,唯有趙向晚這一組遇到瞭困難。

案子較為久遠,報案人穆剛,報案時間為五年前,1990年6月1日。失蹤兒童為女童,丟失之時五歲,現在已經十歲,變化應該會很大。

報案信息表上的聯系人為穆剛,留的電話是一傢燈具廠辦公室電話,打過去之後才知道穆剛早已離職,不知所蹤。

趙向晚與祝康按照五年前留的地址尋找過去,已經人去樓空,換瞭另外一傢人居住。新住戶是燈具廠的新職工,不認識穆剛,對穆剛的事情一無所知。

已經是冬天,寒意凜然。

難得今天有太陽,燈具廠老宿舍樓下坐著幾個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

趙向晚走過去找他們打聽穆剛的消息。

果然還是老人知道的事情多,聽說是找穆剛,一個個都搖頭嘆息。

“唉,太可憐瞭。那傢人自從孩子丟瞭之後,瘋瞭一樣地找孩子,把孩子的照片貼得到處都是。穆剛原本在我們單位車隊當司機,工作挺好的,為瞭找孩子辭瞭職,開起瞭出租車,見到人就問有沒有見到孩子。後來好像被乘客投訴瞭很多回,出租車也開不成,就騎著電動三輪車做點小生意,聽說哪裡有消息,就往哪裡跑,前前後後不曉得花瞭多少冤枉錢。”

“穆剛把工作一辭,單位分的房子就得騰退出來。他老婆和他大吵一架,兩個人離瞭婚。聽說他老婆倒還好,再婚又生瞭一個兒子,漸漸忘記瞭原來的痛苦。可是穆綱整個人就和魔怔瞭一樣,誰勸也不聽,就非要把女兒找回來。”

“拐子太可恨瞭!穆雪兒多可愛的孩子啊,真是白雪可愛,見人就喊,乖巧得喲,我們院子裡老老少少都特別喜歡她。也別說穆剛舍不得那孩子,誰要是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兒,也舍不得啊。”

“他老婆罵他沒用,怪他沒有把孩子看好,穆剛也自責得很。說那天是六一兒童節,穆剛專門請假帶孩子去公園玩,誰知道人會那麼多呢?誰知道拐子會盯上雪兒呢?唉!隻能說,拐子太可恨,警察太無能。”

趙向晚與祝康交換瞭一個眼神,沒有介意他們對警察的指責,詢問道:“那你們知道穆剛現在住在哪裡?”

一個大媽指瞭指巷口那傢小賣部:“你去那裡問問吧。穆剛到處張貼尋人啟事,一開始留的電話就是那小賣部的公用電話。開店的老黃是個好人,幫他把消息都記下來。”

趙向晚與祝康謝過他們,來到小賣部。

這個小賣部原本是燈具廠宿舍樓一樓西頭屋子,在西面山墻上開瞭張門,就成瞭門面。門面很小,隻有一間小小的屋子,裡面堆滿瞭東西,做點街坊生意。櫃臺上擺著一個收費的電話機,經常有人過來打電話。

一個頭發花白的瘦弱老頭坐在一把破舊的靠背椅上打瞌睡,聽到有聲音,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眼前身材高挑的趙向晚,慢吞吞地問:“姑娘,要買什麼?”

趙向晚亮出警官證:“您好,我找您打聽一個人。”

老頭脾氣挺好,咧嘴一笑,露出缺瞭幾顆的牙齒:“哦,警察啊,找誰呀?”

趙向晚說:“穆剛。”

老頭“哦”瞭一聲,也沒起身,抬起手指瞭指店面旁邊的清水磚墻:“那兒呢,自己看。”

趙向晚這才註意到,磚墻上貼滿各種小廣告,其中夾雜著三張尋人啟事。

走近一看,日曬雨淋的,尋人啟事的紙張已經斑駁,上面的字跡、畫面有些模糊。最新的一張應該是上周貼的,可能為瞭區分落款寫瞭時間,1995年11月28日。

最新的尋人啟事上,印著穆雪兒五歲時的照片,因為是黑白照片,處理之後用打印機打出來,線條並不清晰,但那胖乎乎的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挺翹的鼻子,一笑兩個小酒窩,活潑、可愛、天真,讓人一看就心生歡喜。

尋人啟事上的文字全用的是黑體,看著很粗、很黑、很大,讓人看到之後有一種揪心的感覺。

“我的寶貝穆雪兒丟失瞭,1990年6月1日走丟,現在已經十歲。”

“大眼睛、長睫毛、有兩個酒窩,皮膚很白,左耳後方有顆小黑痣,右手手腕處有月牙形磕碰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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