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很疼,卻抓不住,什麼也抓不住。
媽媽爸爸,弟弟。
他的生命……
……
晏鶴清忽然抓住瞭陸凜的手,溫暖,幹燥,這次,他終於抓住瞭。
晏鶴清很用力,緊緊握住陸凜的手,似要把他手擠進陸凜的血肉一樣。
陸凜有一瞬錯愕,隻很快就回握住晏鶴清的手,牽著他離開。
快到電梯,迎面響起急促的跑步聲,醫生和護士匆匆跑來。
直奔病房。
他們要給陸牧馳打安定針。
隻是晏鶴清聽不見瞭,回到車上,陸凜才摘走耳機,順道給晏鶴清扣好瞭安全帶。
“我先送你回傢。”
陸凜沒說,但晏鶴清猜得到,陸凜是去見陸如嬋。
陸昌誠現在急眼瞭,什麼都做得出來,等他處理好程簡,接著就是找陸如嬋發飆撒氣瞭。
“我也去。”晏鶴清望著陸凜,“我要和你一起。”
陸凜見他很堅定,就點頭坐回位置扣安全帶,先給陸如嬋的保姆打電話,要她拒接他以外的電話,掛掉又撥通另一個電話,安排他的私人飛機申請航線,下午三點起飛。
隨後打開音樂,一首舒緩的輕音樂,他啟動車,“我在海上有個島,待會兒送媽過去,你也去看看,要喜歡,我們可以在島上舉行婚禮。”
陸凜是想直接在島上。
他不追求盛大的婚禮,有親近的人給他和晏鶴清祝福就足夠。何況現在多事之秋,他不願晏鶴清再卷進任何危險之中。
隻是晏鶴清始終比他年輕,對婚禮看法未必與他相同。
晏鶴清對婚禮更沒要求,有陸凜就行,“不用看,肯定喜歡。”
這話一出,氣氛無形輕松瞭不少,陸凜笑瞭聲,“不看怎麼知道?”
晏鶴清彎起唇角,“能釣魚的地方,我都喜歡。”
碰到紅燈,陸凜停穩車,空出手握瞭握晏鶴清的頭手,“那就定瞭。”
綠燈亮瞭,車再起步,陸凜想到一件事,“上樓前,你是要說什麼?”
晏鶴清回憶幾秒,想起他那時是要和陸凜坦白覺醒的事。
但現在。
他認為沒必要瞭。
不重要瞭。
他搖頭,“忘瞭。”
陸凜也不知信還是沒信,總之他沒再問瞭,而是換瞭個話題,“DV教授的實習名額出來瞭,想提前知道,我接受賄賂。”
晏鶴清瞳孔微微張大,他想瞭想,側身打開扶手箱,拿出包菠蘿幹,撕開喂瞭一片到陸凜嘴裡。
這時音樂也變瞭,開始瞭明快的旋律。
陸凜嚼下菠蘿幹,“你的賄賂會不會太便宜瞭?”
“那再給一片。”晏鶴清把剩下那片也喂進陸凜嘴裡。
陸凜慢慢嚼著,吃完才說:“京大有一個名額。”
菠蘿幹的亮糖紙發出細微的響聲,晏鶴清到底是緊張瞭。
陸凜立即就說瞭,“是你。”
晏鶴清腦海有短暫的空白,好一會兒,他才回神。
“顧星野呢?”
他不是沒有自信勝出,隻是顧星野的確優秀,也很努力。
陸凜知道他會問,提前問清楚瞭,“另一個教授向他拋瞭橄欖枝,他中途撤瞭報告。”
晏鶴清點點頭,這和他收到高考分數那天一樣。
他掏出手機,登陸微信重看瞭一遍生科二班群文件。
實習時間是8月2號到10月27號。
他轉頭和陸凜說:“8月2號出發。”
陸凜知道,他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關註瞭時間。
C國飛回來要11小時,剛好是28號,晏鶴清的生日。
他應瞭聲,沒說什麼,午飯前到瞭療養別墅。
陸如嬋見他們一起來瞭,明顯精神氣都好瞭,她高興讓廚房多做幾道菜,又興奮著自己轉輪椅去廚房,“天熱,我去給鶴清煮點薄荷綠豆湯解暑。”
“媽。”陸凜蹲下,理好陸如嬋膝蓋的薄毯,“趕時間,我們去機上吃。”
陸如嬋還在笑,“什麼?”
“我們打算到島上辦婚禮。”陸凜微笑,“今天先送你過去。”
陸如嬋不太喜歡熱鬧,但陸凜和晏鶴清的婚禮,她十分願意,她馬上讓保姆收拾行李,隻還是想給晏鶴清煮薄荷綠豆湯,她還是問瞭句,“要不瞭多少時間,煮瞭再出發來不及嗎?”
“媽,我現在不想喝。”突然晏鶴清開口。
陸如嬋立即笑出重疊的眼紋,“好,到島上再給你煮。”
沒一會兒,陸凜就帶著陸如嬋和晏鶴清出發瞭。
陸如嬋死活不坐副駕駛,晏鶴清就陪她在後座,陸如嬋又念叨,“我要睡覺,你坐前——”
沒能說完,晏鶴清歪著身體,頭靠住她肩閉上眼,“媽我好困,靠一下。”
陸如嬋就不出聲瞭,拿她的薄毯蓋到晏鶴清身上,還示意陸凜別和她說話,不要吵醒晏鶴清。
陸凜當然知道晏鶴清不困,他無聲笑瞭,安靜開車。
到機場時間剛剛好,過完安檢,他們就登機瞭。
食物都是陸凜提前交待準備的,吃過東西,陸如嬋也沒休息,就三個小時的航程,她和晏鶴清一路聊天,精神倒是越來越好瞭。
飛機落地在島上停機坪,步行就能到別墅,但陸如嬋不方便,又有不少行李,陸凜還是安排瞭車來接,傭人在搬行李,陸凜開機,助理電話就進來瞭。
“陸總,警方已經把程簡帶去調查瞭。程慶頤為幫他兒子脫罪,推趙唯方出來瞭,現在正狗咬狗。”
助理是個有禮貌的,隻是現在對方得罪瞭他老板,他便也失去禮貌。
陸凜看瞭晏鶴清一眼,往前走瞭一段路去講電話,“醫院那邊什麼情況。”
助理態度就恭敬瞭,“老爺子還在醫院不肯離開,叫瞭二十來個律師到醫院。”
稍微停頓,助理意外吞吐,“還有件事……”
“如實說。”
助理這才說:“老爺子還派人去瞭林傢。您在機上沒信號,我就擅自做瞭決定,叫人跟去瞭,林傢那邊,林傢大少爺也住院瞭,似乎是操勞過度,被醫院強制要求住院。還有就是林傢的管傢,被帶去醫院瞭。我讓人拍瞭,就是不太清晰。”
助理發來一段視頻。
看到晏鶴清過來瞭,陸凜神色不變,“你繼續跟進。”
掛掉電話走向晏鶴清,“好瞭?”
晏鶴清點頭,“第一輛車坐不下,媽先過去瞭。”
陸凜便牽住他手,“我們走過去。”
這座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陸凜買瞭就來過一次釣魚,倒是謝昀傑和楚子鈺來過幾次。
前主人把島建得非常不錯,海岸線旁修瞭一條通往別墅的小路,聽著海浪聲,吹著海風,隱隱還能瞧見遠處的小鎮。
陸凜牽著晏鶴清沿著海岸線慢慢走著,“開船十五分鐘就到對面鎮上,他們外國人的口味我吃不慣,唯獨有一道烤大蝦不錯,晚上你要有胃口,我們去嘗嘗。”
晏鶴清搖頭,“下次吧。一傢人一起吃飯,比什麼都好吃。”
陸凜不再說瞭,隻牽他更緊。
十分鐘不到的路,兩人走半小時才到。
陸如嬋已經在廚房煮薄荷綠豆湯瞭,晚餐沒讓保姆動手,陸凜做幾個菜,晏鶴清做幾個菜,湊出瞭一桌豐富的菜色。
醫生保姆和守島人在另一間小飯廳吃飯,三人在大飯廳,陸如嬋許久沒那麼高興瞭,她頻頻給晏鶴清夾菜,“多吃點,你比上次見面更瘦瞭。”說到這兒,陸如嬋嗔眼陸凜,“工作再忙,也得先顧著鶴清啊,又不是沒工作做過。”
晏鶴清先出聲瞭,“他有每天做飯,是我吃瞭不長肉。”
晏鶴清很久沒稱重瞭,他有感覺應該是120上下,他這段時間食量並不少,體重就是上不去。
陸如嬋笑得合不攏嘴,“瞧瞧鶴清多護著你。”她今天是真高興,吃完飯又和陸凜,晏鶴清學著玩唬牌,到十一點才回房睡覺。
陸凜和晏鶴清住二樓房間。
晏鶴清去洗澡瞭,陸凜就拿過手機,戴好耳機看助理發來的視頻。
地點在一個類似辦公室的房間,應該是房內某人放手機在褲袋拍的,人不太清晰,隻聲音很清楚。
先是陸昌誠的聲音,“你是杜毅。”
接著是一道男人的聲音,“是……您、您找我有事?”
“林風致在哪兒?”
杜毅吞吞吐吐沒接話。
清脆的開箱聲,陸昌誠淡淡說:“好好配合,這些就都是你的,不配合。”又冷笑一聲,“我多的是辦法讓你配合。”
杜毅立馬配合瞭,“小少爺離傢很久瞭。我傢大少爺前幾天就是四處找不到他去動手術,暈倒住院瞭,我傢大少爺的未婚妻非常生氣,不讓他再去找,大少爺就沒再去找。”
“我再問你。”陸昌誠並未發怒,應該是早知道林風致不見瞭,“林風致手術怎麼回事。”
“圓錐角膜,非常嚴重,到瞭必須換眼角膜的程度,再不動手術,說是會失明。”
“你們出去。”陸昌誠又說瞭一句,視頻便結束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