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秦子楚拿出瞭剛畫的圖紙遞給蘇仁。
蘇仁立刻放下筷子接過來,還沒看呢臉上就帶瞭笑,“又畫新樣式瞭?”
秦子楚搖頭,“不是,是獨輪車。”
蘇仁茫然,“什麼車?”
“就是可以運送東西的車,以後給人傢送貨能輕省些,等開春去地裡也用得上。”
獨輪車的構造很簡單,在車體中間的位置安裝一個車輪,上面是木質的車架,車架後再裝上兩根轅,人可以直接推著走。
獨輪車用的是杠桿原理,所以推起來十分省力。
秦子楚也是反復回憶才想到的,本來他的想法是直接買輛牛車,但牛車更適合去鎮上的那條大路,村裡村外那些常走的小路田埂什麼的可就不太方便瞭。
獨輪車隻有一個輪子,更加輕巧靈便,可以填補牛車的這一缺陷。
蘇仁認真地看瞭一會兒,驚奇道:“這東西隻有一個輪兒?”
秦子楚笑,“是呀,所以它才叫獨輪車呀。”
孫小山也湊過去看瞭一眼,疑惑道:“這車隻有一個輪兒,走動的時候不會倒來倒去嗎?”
“不會,”秦子楚搖頭,“很方便的,上頭還能坐人呢。”
蘇仁又看瞭一眼,雖說心中還有疑惑,但哥婿說的總不會有假,便點頭道:“成,正好馬上過年瞭,趁著後頭單子不急我先把它趕做出來。”
孫小山笑著把菜往秦子楚面前推瞭推,“哥婿費心瞭,多吃些。”
“謝謝阿爹,阿爹和爹也吃。”
說完他轉頭給蘇小寒夾瞭一筷子肉,笑瞇瞇道:“小寒也辛苦,多吃肉。”
蘇小寒有點不好意思,“相公,我最近什麼也沒做呀。”
他現在是傢裡頭最輕松的一個瞭。
“誰說的,小寒又要學算賬,又要學認字,還要幫爹打下手,怎麼能叫什麼也沒做呢?”
蘇仁和孫小山對視一眼,然後各自埋頭吃飯。
不知道為什麼,這平日裡吃慣瞭的青菜蘿卜竟然這麼香。
吃完飯蘇仁一刻不敢耽誤,趕緊回去幹活。
在他身邊的木架子上放著一本訂好的薄薄小冊子,上面是秦子楚給他記好的預約單子,按照時間順序排好。
為瞭讓他看的清楚,秦子楚還細心地配上瞭縮小版的桌椅圖,這樣蘇仁就不用一直去翻那本大冊子瞭。
預約單子已經記瞭足足三頁。
如此繁重的工作量,蘇仁卻隻覺得高興,他小心翼翼地來回翻瞭幾遍,樂呵呵地想。
還是哥婿有本事。
往年這個時候他早就歇著瞭,活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外頭的賬還得去要。
說起要賬蘇仁可真是頭疼,明明清清楚楚的買賣,但有些人就是要拖,甚至還有人質疑他賬記錯瞭的,總之就是反復推諉扯皮。
最後為瞭拿到錢,總得給人少個五文八文的才成。
每年蘇仁和孫小山都弄得一肚子氣。
但今年那幾傢都主動過來把賬給結瞭,一文不少。
可能是看蘇仁現在不缺活幹,怕他以後看不上他們那點活瞭。
蘇小寒走過來,“爹,喝口水吧。”
蘇仁從他手裡接過水杯,笑道:“怎麼不去屋裡和哥婿說話?”
“相公在屋裡讀書呢,他說明年要下場試試,這也沒多少日子瞭,不好總打擾他。”
蘇仁臉色嚴肅瞭些,“小寒,哥婿考瞭幾回一直沒考上這事兒你可不許提啊,哥婿自己心裡也不好過。”
蘇小寒點頭,“爹,我曉得的,不管相公要怎麼樣,我都聽他的。”
蘇仁摸摸他的頭,笑道:“我傢小寒自從成親以後懂事多瞭。”
蘇小寒不好意思地彎瞭彎眉。
其實秦子楚是很希望他去打擾的,但無奈小寒跑的比兔子還快,拉都拉不住。
秦子楚隻能把對老婆的渴望全部化作動力,猛讀書。
讀著讀著天就黑透瞭,秦子楚起身朝外看瞭一眼,小寒怎麼還沒回來?
他摸黑朝外走,走慣瞭也不怕磕著碰著。
“小寒?”
片刻後,堂屋裡傳來一道熟悉的應聲,“相公,我在這兒。”
秦子楚加快腳步過去,發現兩個爹和小寒都在。
而且堂屋裡破天荒地放瞭火盆,掌瞭燈。
雖然光線還是很暗,但做簡單的木活還是可以的。
“爹,阿爹,小寒,你們在做什麼?”
蘇小寒仰著臉朝他笑,“爹說要把獨輪車趕做出來,我和阿爹在給他打下手。”
地上已經散落著不少成型的木條,還有很多木屑,孫小山一邊做事一邊隨手把木屑丟到火盆裡。
火盆燃燒發出噼啪的聲音。
在火光的映照下,三人的側臉都被鍍上瞭一層暖光,看著很溫馨。
秦子楚幹脆坐在蘇小寒身邊,也伸手撈瞭根木條在手裡。
“相公,你怎麼坐下瞭,這裡煙塵大,你快回屋呀。”
秦子楚笑,“我讀書讀的眼睛累,休息一會兒。”
孫小山起身把窗子開大一些,好讓屋裡的煙塵盡快地散出去。
平日裡傢裡幾乎不生火盆,今兒天黑做活才搬瞭出來,倒是沒想到煙塵這麼大。
他們三個就算瞭,哥婿愛幹凈,多少還得註意著些。
“阿爹,沒事的,一會會兒不礙事。”
孫小山笑著應瞭一聲。
四人一起做瞭小半個時辰,眼睛都有點累瞭,便停下來歇會兒。
蘇小寒戳戳秦子楚的手臂,問道:“相公,你想吃紅苕嗎?”
秦子楚眼睛一亮,烤紅薯?
這大冷天的最適合吃烤紅薯瞭。
“嗯。”
蘇小寒起身,“爹,阿爹,你們要嗎?”
孫小山看瞭眼蘇仁,“給你爹來兩個吧,我就不要瞭,夜裡頭吃東西不好克化,容易心口悶。”
孫小山說的心口其實是胃部。
可能因為早年間饑一頓飽一頓,孫小山的胃不太好,據秦子楚的觀察,應該是有一點慢性胃炎。
秦子楚沒忍住道:“阿爹,你這是慢性胃病,平日裡要少食多餐,冷食千萬不能吃,也不能著染風寒,小心養著就沒事瞭。”
孫小山眼裡帶著笑,“欸。”
蘇小寒拿瞭一小筐紅苕回來,秦子楚就坐在火盆邊負責烤紅薯。
這活他能幹。
“相公,還是我來吧。”
“小寒歇會兒,相公正好烤烤火。”
他這麼說蘇小寒就不再勸瞭。
秦子楚把紅薯放入火盆中,然後拿木棍撥瞭撥,把紅薯埋到木柴裡面去。
半個小時後,滿屋子都是紅薯甜甜的香氣,蘇小寒湊過來,高興道:“相公,真的熟瞭。”
秦子楚:“……”
這話說的,難道小寒覺得他烤不熟嗎?
蘇小寒一看相公幽怨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嘴快瞭,居然把心裡的擔憂給暴露瞭。
“我是說,相公好厲害,居然烤熟瞭。”
秦子楚:“…………”
蘇小寒慌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說,相公能把紅苕烤熟實在太厲害瞭。”
秦子楚:“………………”
蘇小寒露出懊惱的神色,他嘴好笨,怎麼就是說不對呢。
“……相公不要生氣。”
旁邊的孫小山噗嗤笑出瞭聲。
這大概就叫越急越出錯吧。
秦子楚逗老婆逗夠瞭,笑瞇瞇道:“沒事的,相公知道小寒這是誇相公呢。”
蘇小寒趕緊點頭,“嗯嗯。”
紅薯烤好以後,一傢四口圍坐在火盆邊,一邊烤著火一邊吃著熱乎乎的紅薯。
甜滋滋。
“相公,你烤的紅苕好甜。”
秦子楚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小寒本來就甜,現在吃瞭紅苕豈不是更甜瞭。”
蘇小寒羞的小臉通紅,兩隻大眼睛在火光映襯下水亮潤澤,好看的緊。
吃完紅薯,在秦子楚的帶領下,一傢人一塊兒刷瞭牙,然後回屋睡覺。
當然,秦子楚和蘇小寒沒有直接睡,秦子楚纏著老婆一定要身體力行地驗證他剛才說的那句騷話。
最後還得出結論,吃瞭甜甜的紅薯的小寒,果然變得更甜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