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楷庭鄭重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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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楷庭談得順利,孟硯青也挺高興的,她看瞭看這裡恰好距離霍君宜的公司很近,於是找瞭公用電話給他打電話。
霍君宜自然是歡迎,他正想著請她幫忙看看問文件呢,於是孟硯青便過去霍君宜公司參觀瞭參觀,順便看瞭看他那些澳大利亞的技術資料,她到底英語更好一些,那些專業的名詞看得會更明白,於是幫襯著也討論瞭討論,給出自己的想法。
霍君宜感激不盡,於是兩個人又一起吃瞭晚飯。
從飯店出來,下雨瞭,今年夏天雨水特別多。
霍君宜要送孟硯青,孟硯青自然拒絕。
兩個人談過,和平分手瞭,分手瞭還是朋友,但僅限於朋友,可以在生意上互相照應,也可以一起吃個飯表達友情,但是送自己回傢這種,稍微不註意就過瞭界。
霍君宜見此,也就沒說什麼,再次謝過瞭。
孟硯青一個人匆忙趕回傢,回到傢其實已經有些累瞭,身上也有點泛潮,她想著洗個澡就趕緊睡瞭。
誰知道到瞭傢門口,就見大門底下站著一個人。
淒風苦雨中,老舊電線桿子孤零零地頂著一盞燈,那電燈泡昏暗的燈光灑下來,落在那男人身上,顯得蕭條冷寂。
男人仿佛感覺到她過來,便緩慢地抬起眼。
他的眼神很淡,淡到好像沒什麼力氣。
孟硯青卻隻覺得好笑:“怎麼瞭,有事嗎?”
陸緒章:“沒什麼,你的港澳通行證下來瞭,我給你送來。”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無力感,而且很沙啞。
孟硯青歪頭,打量著他:“你這是怎麼瞭,加班瞭十天十夜嗎?”
陸緒章看著她,仿佛有些沒聽懂他意思,恍惚,之後搖頭:“沒有加班。”
說著,他打開瞭皮包,從裡面拿出來一個文件夾,遞給孟硯青。
孟硯青毫不客氣地收回來,打開看瞭看,果然,港澳通行證,都辦妥瞭,隻需要她自己簽個名。
她心裡嘆,想著如果自己去辦,不知道要跑多少次呢,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
陸緒章:“我走瞭。”
他的聲音更啞瞭,甚至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孟硯青抬起眼,看向陸緒章。
他的眼底泛著紅血絲,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
不過襯衫依然很規制,頭發也都打理得很順。
她這麼看著他的時候,他也在看著她。
視線這麼靜默地相對,半晌後,孟硯青突然笑瞭:“緒章,我看你身體不太舒服,這是怎麼瞭?”
陸緒章仿佛怔瞭下,之後才低聲說:“沒什麼,隻是今天有些累,可能昨晚沒休息好。”
孟硯青:“是嗎?竟然沒休息好?”
她尾音上揚,略帶著幾分嘲諷地笑道:“可能是夜生活太豐富瞭吧。”
陸緒章緊緊抿著唇:“我沒有夜生活。”
孟硯青:“你有沒有,沒必要和我解釋。”
陸緒章便不說話瞭,就那麼靜默地看著她。
孟硯青:“謝謝你幫我辦瞭這個通行證,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估計得費大功夫瞭,從人情來往角度,我應該請你進來坐一坐,喝一杯好茶,再和你談天說地,順便敘敘舊情。”
她淡淡地看著他:“你就是這麼想的,對吧?”
一陣風吹來,夾著些許雨絲,空氣沁涼。
陸緒章面無表情地搖頭:“不,我不是這麼想的。”
孟硯青覺得他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呆呆的木頭人。
一時越發好笑:“你不是這麼想的,那你為什麼不走?做瞭好人好事不圖回報的話,你不該是馬上走瞭?你留這裡不就想看我對你感恩戴德嗎?”
陸緒章:“我沒有要讓你感恩戴德。”
孟硯青擰眉:“那你走啊!你站這裡幹嘛,你不知道你站這裡多礙眼嗎?”
陸緒章木木地開口:“我知道,我這就走。”
他嘴上說著知道,但卻還是不動腳。
孟硯青:“怎麼,沒帶傘?我的傘給你?”
陸緒章僵硬地搖頭,之後,轉身就往外走。
走的時候,他腳底下一個趔趄,還扶瞭一下墻。
孟硯青:“傘給你吧,不然傳出去,或者兒子知道瞭,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陸緒章抿著唇,看瞭她半晌,才道:“好,謝謝你。”
說著,他接瞭傘,走瞭。
孟硯青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落寞寂寥。
她想著剛才他那蕭條蒼白的樣子,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過想想,算瞭,這狗東西,心眼太多,當下也就不想瞭,徑自進屋去。
她回到房間給自己地洗瞭個澡,又沖瞭一杯奶粉喝瞭,給自己補補身體。
這麼喝著暖融融奶粉的時候,她想起陸緒章當時的樣子,到底是覺得不對勁,心裡甚至隱隱泛起不安來。
她咬唇,心想這狗東西,誰知道又耍什麼心眼呢,當下強自壓下心思,繼續喝她的奶粉。
隻是,當喝到隻剩下最後那麼一兩口的時候,她陡然將那水杯放下,拎起一把傘跑出去,沖瞭出去。
這會兒,胡同裡已經坑坑窪窪都是水窪瞭,她穿著涼鞋的腳踩踏在上面,濺起一片泥水來,褲腿很快就濕瞭臟瞭。
孟硯青也顧不上這個,她舉著傘,一口氣跑到胡同。
風裹挾著細雨,雨傘被風雨掀起來,她抓不住,一下子就脫瞭手,傘落在泥水中,臟兮兮的。
沁涼的雨水澆下來,她在那雨中茫茫四顧,哪裡有他的身影。
估計人走遠瞭!
孟硯青:“這是故意的吧!”
什麼狗東西!他自己生病瞭還特意跑過來,這是故意讓她心疼?
哦呵,她不心疼,他就不開口,硬著性子走?
回頭他暈倒在半路上,還得是她的不是?
孟硯青恨死瞭,狗東西狗東西果然是狗東西!以後再也不要來瞭,再也不要見面再也不要說話瞭!
孟硯青磨牙,抹瞭一把臉上的水,就要回去。
誰知道一轉身,她就看到瞭陸緒章。
他站在墻根底下,額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額上,眸底泛著紅血絲,兩頰更是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他有些虛弱地靠在墻上,就那麼抿唇看著她。
孟硯青的心,頓時被狠狠撞瞭下。
第102章他就是很狗男人!
孟硯青隻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擊中瞭,很疼。
其實她也明白,這個狗男人站在這裡就是要讓她心疼的,他故意的!
隻是,此時此刻,無論這個狗男人是裝的還是真的,她都受不瞭。
他就算裝,能裝成這樣,也夠她受的瞭!
他分明知道,她一定會心疼他。
她跑過去,握住他的手,拽著他就往傢裡跑。
開始有些拽不動,他抿唇靜默地看著她,就那麼緊貼著青磚墻不動。
孟硯青:“陸緒章,不要惹我生氣!”
陸緒章張瞭張唇,發出粗嘎難聽的聲音:“我沒事。”
孟硯青恨不得直接給他一巴掌:“陸緒章,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拿去喂狗!你不聽話我就踹你瞭!”
陸緒章怔怔地看著她。
孟硯青不管不顧,就拽著他回傢,陸緒章被拽著,僵硬地往前走。
等終於回到傢,兩個人都已經濕透瞭,就跟落湯雞一樣。
孟硯青抬手,摸瞭摸他的額,果然燙得厲害。
她捧著他的臉,幾乎無法理解;“你發燒瞭,你發燒瞭竟然還要淋雨,你故意的!”
“你這個大傻子,我已經回傢瞭,你就自己站在那裡,假如我不出去找你呢!假如我不出去找你呢!”
恨死他瞭!
陸緒章眼神恍惚地看著她:“那你幹嘛出來找……不用管我瞭!”
他握瞭握拳,聲音嘶啞地道:“你已經不管我瞭,你已經不在乎我瞭!你要和別人在一起,我就算死瞭也和你沒關系!”
孟硯青聽著就要氣死瞭:“你果然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陸緒章你怎麼這麼幼稚,你比陸亭笈還幼稚!你幾歲瞭,你丟不丟人現不現眼!”
陸緒章幾乎站都站不住,虛弱地扶著墻:“對我就丟人我就現眼,你不要管我好瞭!我走行不行!”
孟硯青好笑至極:“好,你說不讓我管你,我不管你!隨便你,你發燒到一百度正好當一塊碳,我去烤紅薯!”
說完,她推門出去,轉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