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瞭眨眼睛,半天沒醒過味來。
雖然他之前也叫瞭“孟姨”,但覺得叫就叫吧,反正對方年紀小,看樣子不比自己大多少,但現在,人傢說是陸亭笈義母。
這——
他突然悲觀起來,感覺自己可能沒指望瞭。
要想翻過輩分的大山,去追求這位孟姨,怕是難,首先人傢就把自己當晚輩瞭。
一瞬間,“晚輩”謝閱沒有瞭鬥志。
陸亭笈滿意地看著謝閱那蔫下來的樣子,笑著用公筷幫他夾瞭一塊醬牛肉:“我看你打球累得夠嗆,補補吧。”
*
陸緒章撥瞭孟硯青的號碼後,手指頭垂在通話鍵上方,停頓足足三十秒,之後又收回來。
這個動作,一上午他已經來回重復瞭十幾遍。
他揉瞭揉臉。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瞭,他接起來,電話那頭是陸亭笈。
陸緒章的聲音便前所未有地溫和:“亭笈,今天出去玩瞭?玩什麼瞭?”
陸亭笈:“隨便到處逛瞭逛。”
陸緒章:“哦,和同學去玩瞭?”
陸亭笈淡淡地道:“逛瞭逛學校。”
陸緒章輕嘆瞭聲:“我一直覺得你還是孩子,現在你竟然跳級直接考上大學瞭,還是北大,你看,你祖父也很為你感到驕傲,我心裡也挺高興的。”
陸亭笈默瞭下,才道:“嗯,我明白……”
陸緒章:“雖然你才十五歲,但我覺得,你既然已經是大學生瞭,以後有什麼事,我們要平心靜氣討論,一起商量解決。”
陸亭笈:“那你上次打我的事呢?”
陸緒章:“那叫打嗎?那叫練拳,如果那叫打,那你還打你親生父親,這個傳出去也不好聽,對不對?”
陸亭笈:“……對。”
陸緒章的聲音中便充滿瞭包容:“亭笈,以前的事我們暫且不提瞭,我們要多看將來。”
陸亭笈:“嗯。”
陸緒章:“你馬上要上大學瞭,以後打算住校還是在傢裡住?”
陸亭笈其實想和母親一起住,但他知道現在父母關系僵硬,兩個人不說話,所以他也就含糊地道:“再說吧。”
陸緒章一聽這話,自然就懂瞭。
他便道:“回頭你過來下,我再給你發一個大紅包吧。”
陸亭笈聽這話,仿佛頓瞭頓,之後才說:“不是已經給過我瞭嗎……”
他考上大學,傢裡高興,陸老爺子,傢族裡各路叔叔姑姑的,全都給他發紅包瞭,好多錢呢,他現在都交給母親統一保管瞭。
陸緒章道:“額外獎勵你的。”
陸亭笈唇角便泛起笑:“好。”
陸緒章:“回頭可以出去玩幾天,也可以——”
他意味深長地頓瞭頓。
陸亭笈自然心知肚明,他明白父親的心思。
不過他裝傻:“也可以什麼?”
陸緒章微吸瞭口氣,才仿佛很隨意地道:“也可以去探望下你母親,她不是要去香港瞭嗎,快出發瞭吧?”
電話這頭,陸亭笈已經想悶笑出聲瞭,不過他堅決忍著。
哈哈哈哈!
於是他故作茫然地道:“是嗎?要出發瞭嗎?那回頭我問問吧。”
陸緒章:“你竟然不知道?”
陸亭笈:“我怎麼會知道呢,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陸緒章輕嘆瞭聲,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之後才道:“我現在和她鬧得很生分,不過我想著,她既然要去香港,那總得問問她有什麼不方便的,有什麼需要我們準備的,好歹盡一份心。”
陸亭笈:“也不用吧。”
陸緒章:“不用?”
陸亭笈:“今天我還見她瞭。”
陸緒章:“哦?”
陸亭笈聽著父親那故作不知的語氣,不免越發好笑,不過沒關系,裝傻誰不會呢!
於是陸亭笈道:“對,我們過去地質學院瞭,先熟悉下校園,我母親還見瞭寧院長,不過很巧,在那裡倒是遇到一個老熟人。”
陸緒章:“熟人?”
陸亭笈:“是,就是謝閱,這事太巧瞭!”
陸緒章:“太巧?他怎麼瞭?”
陸亭笈滿意地聽到父親的聲音已經緊繃起來,這是裝都裝不下去瞭。
他便笑嘆道:“是啊,我也是遇到他才記起來,他就是考的地質學院啊,和我母親是校友,一個專業的,以後就是我母親的師兄瞭!今天他請我們吃飯瞭呢,還挺大方!”
陸緒章:“……”
陸亭笈聽著父親那邊半天沒聲,心裡得意得很,他笑著說:“說起來,他們竟然成瞭師兄妹,一個專業的呢,我當然不樂意瞭,不過我看謝閱高興得很,他和母親相談甚歡,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以後是一個專業,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吧。”
其實提起這個話題,陸亭笈不痛快得很。
不過,他忍著。
能讓父親不痛快,哪怕自己也不痛快,也夠本瞭!
他這麼說著,故作疑惑:“父親,你怎麼瞭?怎麼不說話?”
半晌,陸緒章開口瞭,聲音很輕,也很危險:“陸亭笈,我看你心情不錯?”
陸亭笈哈哈:“是啊心情特別好!”
陸緒章直接道:“零花錢,你還要不要瞭?紅包你還要不要瞭?”
陸亭笈無辜:“那我也沒辦法啊,我能怎麼辦!”
陸緒章便仿佛很若無其事地說:“你現在馬上給你母親打電話,問問她到底什麼意思。”
他很快補充瞭一句:“亭笈,你考上的是北大,我很滿意。這樣吧,紅包,我給你包一個厚的,零花錢也翻倍!”
陸亭笈:“好!”
成交瞭!
第104章兒子是充話費送的
陸亭笈掛上電話後,馬上和孟硯青做瞭匯報。
孟硯青精神大振,詳細盤問瞭兒子陸緒章的每一句話。
最後,她得出結論:“這個狗——”
說到一半,她陡然打住。
不能在兒子面前這麼說。
陸亭笈卻聽得真真的:“這個狗什麼?”
孟硯青深吸口氣:“我是說,你父親這個人,太能裝瞭,不過讓他裝去吧,我是不太在意他的,反正我要去香港瞭,也許我在那邊可以尋覓一段新感情,來一段浪漫的故事。”
陸亭笈:“……有道理!”
於是,掛瞭電話後,他馬上把這句話學給瞭陸緒章,甚至還添油加醋:“看來她是有些想法的。”
陸緒章那邊久久沒有出聲。
陸亭笈:“那也沒辦法瞭,隻能隨她吧,她給我找一個香港繼父的話,我隻能認瞭。”
陸緒章扯唇,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之後才道:“她想找一個好的,我是贊同的。”
陸亭笈:“哦?”
陸緒章:“不過她這次考上瞭大學,挺順利的,又要過去香港一段,我們父子總該盡盡心吧?”
陸亭笈:“不用瞭吧,需要盡什麼心嗎?”
陸緒章道:“亭笈,你和她提提,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給她餞行。”
餞行?
這麼正式?
陸亭笈:“餞行,意思就是請她吃飯,是嗎?”
陸緒章:“對。”
他略沉吟瞭下,道:“你和她提下,就說最近聽鸝館新添瞭一道菜叫鑲銀芽,聽說還不錯,想請她品嘗下,過瞭這個季就沒瞭。”
他說完這個,又仿佛很隨意地補充:“當然也看她意思,其實我怎麼都行,就是考慮到這個挺難得的,如果喜歡那就一起嘗嘗,畢竟你們都考上大學瞭,這是好事,應該慶祝,我們可以意思慶祝,再說她也喜歡,對吧?”
陸亭笈聽著父親的話,隻覺得他前言不搭後語。
據他所知,他傢父親年少時參加各路辯論都是打敗天下無敵手,可以說是邏輯清晰能言善辯,結果可倒好,如今竟然頭上一句腳上一句。
他笑著道:“行吧,我和母親談談,回頭給你消息。”
掛上電話後,他馬上給孟硯青打電話,提起來這“鑲銀芽”。
他疑惑:“看他眼巴巴當個寶,說要請你吃,多好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