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彩翡翠,隨便一個手鐲拿去賣,都是不少錢,關鍵這得多少手鐲……
一刀窮一刀富,他這一刀下去,竟憑空一個百萬富翁吧!
陸亭笈在最初的激動後,看到這切開後的景象,反倒是淡定下來。
他和陳叔商量著包裝運輸的問題,請陳叔幫忙去安排。
等安排過瞭,他才看向孟硯青。
於是孟硯青便看到,孩子微抿著唇,很乖很乖的樣子,一雙琥珀貓眼晶亮,就像是考試得瞭一百分等著討賞的樣子。
孟硯青深吸口氣,終於道:“……好像發財瞭。”
她一時有些反應過來。
不勞而獲,憑著運氣,兩千塊撿漏這麼大一塊上等三彩翡翠原石,這漏太大瞭,勝過多少付出多少努力。
她甚至有種隱隱的感覺,兒子就是脫韁的野馬,拽不回來瞭。
這孩子頭一次賭石,兩千塊錢嘗到瞭這麼大的甜頭,以後哪還有回頭路!
陸亭笈卻並不知道孟硯青心中的擔憂,他興奮得很:“我就說吧,這裡面一準有好東西!”
旁邊謝閱也是激動得握拳:“亭笈,你太牛瞭,你就是點石成金,過來過來,你也幫我看看!”
說完,不由分說,他拽著陸亭笈就要讓陸亭笈給他參謀。
孟硯青笑點頭:“對對對,陸小朋友這眼力,絕瞭!”
*
後面陸亭笈又幫著謝閱看瞭幾個,不過都沒看到太好的,他自己也不是太滿意。
反倒是孟硯青,開到瞭幾件好石頭,算是不錯的漏瞭。
他們開瞭這麼一個開頭,陸亭笈還想繼續看,孟硯青卻要帶著他們打道回府。
陸亭笈不太甘心:“我還想試試啊!”
孟硯青嘆:“總不能一個賭石場的好處都讓你占瞭,你初來乍到的,一個毛頭小夥子,你這麼風光,你讓人傢怎麼混?你還給不給別人留活路?”
陸亭笈聽這話,陡然間明白瞭,知道這是見好就收。
當下孟硯青過去付賬,從宋老板那裡,孟硯青也瞭解瞭情況,這邊的邊境貿易也是要交進口稅的,如果立即繳納的話,稅率大概是一般稅率的百分之四十,會優惠很多,現場有海關人員進行監督收稅。
當然也可以不馬上繳納,可以嘗試在這裡切開然後賣出去,賣出去後,隻征收利潤的那部分稅,稅率就會高出不少。
孟硯青買的那些,大概花瞭兩萬多,一口氣交稅後,海關人員給她開瞭單據,這些翡翠原石算是到手瞭。
孟硯青又帶著陸亭笈和謝閱鄭重感謝瞭宋老板,給宋老板私底下塞瞭一個紅包,宋老板有些不好意思,連聲說不要,孟硯青硬塞,他還是拿瞭。
陳叔這個時候已經找到瞭車,是小型面包車,一行人將那買到的翡翠搬上車,之後全都上去瞭。
上車後,孟硯青才問起陸亭笈:“你到底怎麼看的?”
她對於看翡翠原石算是知道一些的,大道理也能侃侃而談,但是蒙料卻是不會看。
不要說她,就是那些經驗老到的老行傢,也未必敢對蒙料下手。
陸亭笈卻道:“我看咱們傢以前叔祖爺寫的書,說看翡翠要看石料場區,這塊石料是黃紅砂皮的,這塊料子上有一道天然裂,這個按照書上說的,叫避震裂,一看就是大馬坎場區出的,黃加綠都是大馬坎場區出的。”
孟硯青挑眉:“可這並不能說明這就是黃加綠啊,大馬坎場區出的石料多瞭去瞭。”
陸亭笈:“紅霧層底下會見藍底油青,黃霧底下會見白肉,這是半山半水石的料子,先水後山,但是一般先水後山的沒有霧層,這塊大馬坎半山半水看上去是有霧層的,但是放置久瞭,皮殼風化的那一層剝落,看不出來瞭,所以大傢沒註意到,我剛才一眼看到,下面還有殘留的霧層,所以我覺得兩千塊可以賭一賭。”
孟硯青聽瞭這一遭後,眼神很沒辦法:“你這賭性還挺大的……”
陸亭笈卻笑道:“也不光是賭,還有感覺!
謝閱從旁一直聽得入神,現在見他這麼說,疑惑:“什麼感覺?”
陸亭笈微擰眉,努力地想瞭想,最後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比如我看著外面那層粗糙的皮子,我感覺我能看到裡面,能感覺到裡面是上等好翡翠,感覺一定能挖到寶!”
孟硯青看他那神往的樣子,直接潑冷水:“也許不是感覺,是幻覺,你隻是恰巧這次贏瞭。“
陸亭笈:“不管是不是恰巧,但我就是贏瞭,反正這一次賺瞭!”
孟硯青:“……”
她微吸瞭口氣,看向窗外,心想這孩子還是交給陸緒章去教育吧。
第158章陸亭笈的蒙料
面包車繼續前行,一路上,孟硯青時不時看到一些重型卡車,卡車上都罩著黑色防塵網,從防塵網支棱起來的情況看,裡面應該就是翡翠原石瞭。
一時想起那宋老板的話,這一塊是緬甸通往中國的翡翠要道,六百年的積累,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不為人知的路子。
這麼走著間,孟硯青看到前面仿佛有一片橡膠林,橡膠林裡是隱隱冒出一塔尖,而在橡膠林旁,就見有兩輛卡車停在那裡——就是剛才她在路上看到的。
她便仿佛很隨意地問那面包車司機:“同志,這是什麼塔?看著倒是一個旅遊景點?”
那司機看瞭眼,笑道:“那可不是普通旅遊景點,那是大金佛塔,旁邊還有一個遠征軍作戰遺址。”
孟硯青:“哦?能麻煩停下來我們看看嗎?”
司機痛快答應:“行,正好我們也歇歇腳,那邊還有當地人賣吃的。”
於是司機打著方向盤,繞過去瞭那處佛塔處。
雖說已經是深秋瞭,不過雲南這邊天氣到底和北方不同,面包車裡又濕又悶,大傢擠在一起並不好受,現在能歇歇,便都下來透口氣。
走進那橡膠林,卻見那大金塔約莫七八米高,中間鏤空部分有四頭大象用鼻子向外噴水,旁邊還有四尊金身佛像,分別是佛誕、大覺、傳法、涅槃,而西面則是一尊站佛,那站佛手指緬甸方向,大有接引眾生的氣勢。
橡膠林旁是一處村落,村落裡有那麼幾十戶人傢,都是老式吊腳樓,有村民在橡膠林旁擺攤,賣一些土特產。
孟硯青便在那橡膠林中閑逛,看那裡面中國遠征軍塑像,都是手持長槍大刀的。
她這麼看著時,便留意到,那大卡車旁站著一個人,解放帽壓得低低的,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顯然他是在等著什麼。
陸亭笈陪在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留意到瞭。
他疑惑挑眉。
孟硯青“噓”瞭下,示意他不要聲張。
這麼看著時,大傢走到那攤位處,看看這邊的東西,有當地自制的雞樅,黑茶,紅花油,也有村裡人做的刺繡,看著倒是頗有些特色。
孟硯青便讓陸亭笈隨意買瞭一些,到時候可以帶回去,也算新鮮有趣。
等他們買差不多瞭,付完錢要回去面包車的時候,就見那邊村落走過來一行人,每個人都戴著帽子,帽簷壓得很低。
陸亭笈看著,擰眉,壓低瞭聲音對孟硯青道:“咱們見過,招待所的。”
孟硯青也認出來瞭,這就是招待所那絡腮胡子,叫馮哥,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出現瞭。
一時大傢重新上瞭車,面包車啟動,孟硯青隔著車窗玻璃看過去,卻見那馮哥吩咐瞭幾聲什麼,便也上車,兩輛卡車也重新走到瞭大路上來。
孟硯青看著這情景,自是想起那天在招待所聽到的。
這位馮哥顯然是靠著那位有緬甸軍方關系的龍哥的,說是有一個掙錢的好機會,幹一票大的,一輩子不用愁。
得是多大的買賣才能一輩子不用愁?
*
當天回到招待所後,吃過飯,趁著沒人時候,孟硯青便把陸亭笈拉到瞭一旁:“你父親之前說過,有什麼事找你三叔?”
陸亭笈忙點頭:“對,三叔有個過命交情的戰友就在這裡管事。”
孟硯青:“好,路上那兩輛卡車的車牌號,你記住瞭嗎?”
陸亭笈:“記得啊!”
他是過目不忘的,看到瞭自然記得。
孟硯青:“去給你三叔打電話,讓他設法幫忙查查,看看這兩車牌號是什麼來歷,從哪兒來的。”
陸亭笈蹙眉:“母親,你是懷疑什麼?他們是不是做非法勾當的?”
孟硯青:“這裡面總歸有些貓膩吧。”
陸亭笈頷首:“好,那我馬上打電話和我三叔說聲。”
孟硯青到底考慮更周到:“不要用招待所的電話,明天我們去翡翠公司問問情況,路上經過電信局,你用電信局電話打,到時候再順便查查羅戰松,也查查王雲龍,就那位龍叔。”
他總覺得,羅戰松之所以能在這裡站穩腳跟,應該是和這些有瓜葛的。
這人素來是能鉆營的,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更何況羅戰松這外來戶也沒什麼根基,能夠把買賣做出點頭緒,必然是攀附瞭哪棵大樹的。
陸亭笈連連點頭:“我明白!”
當晚睡時,陸亭笈依然陪著孟硯青,不敢大意,一夜無話,第二天一行人趕過去翡翠公司,路上陸亭笈順便去郵政局給他三叔打瞭電話。
陸傢這老三陸載德性情和陸傢其它人截然不同,是桀驁不馴的性子,從小喜好槍械,最愛讀毛選軍事理論,之後便從軍瞭,如今很有些位置。
如今陸載德一聽,蹙眉道:“這個估計和走私有關系瞭,現在邊境走私猖狂,倒是也好辦,我聯系下當地海關緝私局,讓他們跟進下。”
一時又詳細問瞭這邊的情況,他對這侄子一向疼得很,自然很是關心,也詳細問起他們打算過去緬甸的情況。
陸載德卻是道:“過去緬甸的事倒是不急,最近邊境正好在對重點走私活動開展打擊,也加強瞭機動巡查力度,相對來說形勢比起往常有些緊張,你們可以等等,接下來他們他們可能派人直接過去緬甸,是緝私科的人和那邊開展的合作,到時候你們跟著他們一起過去,安全性更有保障。”
陸亭笈一聽,自然覺得靠譜,跟著公傢一起過去,那安全自然無憂,當下詳細問瞭,又和孟硯青商量。
孟硯青也覺得不錯,當即直接和陸載德打電話,問瞭具體,估計也就等一周多,到時候可以直接跟著中方的工作人員過去,而在這之前,陸載德負責將他們安排在軍隊招待所。
孟硯青對這個安排自然沒得說,一時也和陸載德聊瞭一番如今中緬邊境的情況。
現在好像中方要和緬方合作,在緬甸修一條直接通往中國內陸的輸油管道,這個工程是大工程,由此必然帶來兩放進一步的經濟合作等,孟硯青聽著這些,心裡也有底,至少這次緬甸之行是沒什麼安全問題瞭。
隻是那軍隊招待所距離他們如今下榻的小城到底有些距離,在這之前,還是得盯著翡翠公司的那一批貨。
這天,孟硯青趕過去翡翠公司時,卻見翡翠公司總算來瞭一批料,對方派瞭一個員工帶著他們去看,到瞭那翡翠倉庫,孟硯青一看,便道:“這些都是挑剩下的吧。”
基本都是蒙料,這種蒙料幾十塊裡未必能開出一塊,運氣不好的話,買一車蒙料最後什麼都落不著,這分明是坑人的。
那員工聽著,也有些不自在,便含糊道:“我們進的都是這樣的。”
孟硯青自然不想要,其實她現在在賭石場買的那幾塊,特別是陸亭笈挑的那塊翡翠原石,滿石頭都是手鐲位,回頭肯定是要發一筆大財的,所以對於外貿部批給的這個單子,她已經可有可無瞭。
事到如今,她也就不想提貨瞭,大不瞭這個配額再拿回去讓給別人或者以後再提貨。
當下孟硯青便要離開,誰知道陸亭笈卻盯著其中一塊蒙氏,蹙著眉,微瞇著眼,就那麼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