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拾給瞭蘇梔一把公寓的鑰匙。
蘇梔立在他辦公室的一角,盯著那枚閃閃的鑰匙發呆。
雖然但是,這個結果,似乎也真的是她一手釀造的。
不過周宴拾說瞭,公寓空著也是空著。而且醫科大距離工作室真的近很多,不用每天的等車打車擠公交,不要太方便。還能省出很多時間去做別的事。她最近也剛好在趕稿子,而且越臨近晚上反倒靈感越多。倒也沒什麼不好。蘇梔內心並不排斥。
其實在此之前,在這次回京宿之前,在不知道這次回來會跟周宴拾一傢吃飯之前,蘇梔有想過從春宴過來,就從傢裡搬出去,然後找個距離工作室近點的住處。但是她知道沈惠英鐵定不同意,沈惠英是絕對不會允許她自己單獨租房住在外邊的。
在春宴讀書工作的時候是一直住的學校寢室,公共區域她的媽媽裝不瞭攝像頭。如果她執意自己在外邊租房子住,沈惠英說不準還真會給她裝個攝像頭來監視。
但是現在不一樣,蘇梔有充分的理由,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外邊。不會再有一遍一遍的電話催促和詢問。
“樓棟和房號在鑰匙上面黏的標貼上寫著,生活區6棟708,等下我帶你過去看下環境。”周宴拾將剛剛拿鑰匙抽開的那個抽屜合上,然後從桌角的旁邊拿過一個新杯子,端起茶壺往裡兌瞭多半杯,推到瞭立在那如同罰站的蘇梔面前,“先喝點水,你後邊有椅子,坐下休息一會,不著急過去。”
“嗯。”周宴拾推過來的玻璃杯輕巧可愛,顏值很高,蘇梔坐過周宴拾對面,端過杯子放到嘴邊喝瞭一小口。接著便微微皺起瞭眉,一並忍不住似的嘶瞭一聲吸瞭吸氣。她自認動靜很小。
但是周宴拾辦公室隔音太好,門關上,外邊的嘈雜聲幾乎全然不見。以至於細微的動靜,也變得明顯不少。
“怎麼瞭,水太燙?”周宴拾敲著電腦在找一份資料,聽到動靜將原本給自己倒得那杯放到嘴邊喝瞭口,然而並沒有很燙。
“沒有,是我最近有點上火,牙有一點疼,不是水燙。”蘇梔兩隻胳膊搭在桌邊,視線落在周宴拾的電腦上,心裡想著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雖然這麼想,但也並非真的著急。
剛剛過來的時候蔣藝後邊拉著她口語比劃著問她什麼情況?她跟人搖瞭搖頭意思是不知道,因為她當時也確實不知道周宴拾找她會是什麼事。路上蔣藝又給她連發瞭幾次微信讓她別忘瞭中午請吃飯的事情。她幾次都回應的是放心會請的。讓她把心放到肚子裡。但是顯然這些信誓旦旦的話此刻已經被她拋諸瞭腦後。
蘇梔第一次覺得待在周宴拾身邊這麼舒適放松。大概是因為他今天話比往常多的緣故,蘇梔想。
除卻感情不說,周宴拾的優點太多,紳士,條件過於優異,有教養,有風度,也有該有的體貼,當然他的體貼跟別人不同,那是他傢世背景造成骨子裡帶的教養所致。但也正因為這些,讓他更顯的令人難以企及。
“怎麼不去看醫生?你怎麼能確定是上火瞭而不是牙的問題?”周宴拾看瞭看她,手下松開敲著的電腦鍵盤,過去抽開旁邊抽屜,取瞭隻一次性醫用手套出來。接著連帶往外挪瞭下椅子,然後一邊窸窸窣窣帶手套,一邊轉臉沖自己跟前的位置給此刻支著兩胳膊托腮的蘇梔示意說:“坐過來這邊我給你看看。”
蘇梔原本半趴著似的身體立馬從桌上彈起,直直的看著人問:“啊?你給我看?”
周宴拾輕扯嘴角,帶出點少有的哂笑,“別忘瞭,我首先是個醫生,其次才是醫學教學。”
蘇梔頓時漲瞭個大紅臉。
蘇梔臉蛋紅的跟熟透的水蜜桃似的,仿佛用手一掐,汁水橫流。周宴拾盯著人的眸色漸暗,見人沒動靜,重新往自己跟前的位置偏瞭偏臉。
大概是因為周宴拾年長,除卻喜歡之外,蘇梔內心多多少少還有點怯他。再加上他的職業因素,她又跟他的學生年紀差不多,不自覺的總能自我代入。
蘇梔瞧躲不過,愣怔瞭小半天才起身磨磨蹭蹭拖著椅子往人跟前去。
“椅子放這裡。”周宴拾沖近在他眼前的那片空地輕點瞭點下巴,左手給右手重新將手套整瞭整,伴隨著衣料的摩擦響動,然後又從旁邊的置物筐裡拿出一個小巧的醫用探燈。可以入口的那種。
蘇梔原本坐的有點遠,她有點排斥等下張大著嘴巴毫無形象的給他看。如果可以選擇,可以說是一點都不想。
但是周宴拾已經不容拒絕似的坐鎮以待,她拉著椅子剛坐下,人嫌遠,可能怕看不清,又將椅子往前拉瞭一把。
於是周宴拾的那張臉,隨著他探身而下的動作,突然就拉近在瞭她的面前,近的,直接讓她失去瞭呼吸。
甚至周宴拾的衣料已經近到,掃在瞭她規規矩矩搭在膝蓋上的手背。
酥酥癢癢的令人焦灼和難受。但是又不敢亂動。
還有他身上那股類似雪松摻雜著薄荷的冷冽苦澀味道,還有男性特有的荷爾蒙,各種混合在一起強勢侵襲充斥著她的鼻腔嗅覺。
“張嘴。”
周宴拾的動作幹脆利落,不由分說的就隨著蘇梔齒縫的松動,將帶著手套的食指探瞭進去。
蘇梔因動作和異物的入侵脖子慣性後仰瞭下,但很快被周宴拾的一隻手給拖著後腦勺重新拉近。
一並探進去的,還有那支醫用探燈。冰涼硬實的觸感還有淡淡的酒精消毒味道開始在口腔充斥。
蘇梔被迫嘴巴大張,眼睛直接閉起,任由人一顆牙齒一顆牙齒的摸過去。
然後不知周宴拾摸到瞭哪一顆牙齒,蘇梔直接唔的一聲疼出瞭兩行眼淚,手也下意識的抓住瞭周宴拾那隻在她口腔裡胡作非為手的手腕。
他手勁太大瞭。她覺得牙根都要被他給戳松散瞭。
而且被他這樣,蘇梔覺得她口腔裡分泌的唾液都快要順著嘴角流出來瞭。她難堪的想找地縫!
“後邊兩個大牙的牙根已經黑瞭,繼續下去不管,會導致你旁邊健康的牙齒跟著損壞。”周宴拾在蘇梔覺得自己的唾液要流出來之前將手指從她口腔裡收回,白色透明的醫用手套上還黏膩著一些帶出來的口腔分泌津液。“學校旁邊有個牙科診所,你這兩天抽個時間過去消一下炎癥,如果不想拔牙,起碼也要將壞掉的位置祛除,然後再補一下。”說話間周宴拾已經將沾著她口腔分泌液的一次性手套摘掉扔在瞭一旁的垃圾桶。
接著抽過一張普通濕巾遞給蘇梔,蘇梔接過擦瞭擦嘴角,原本粉嫩的唇瓣被一番折騰之後紅的滴血。周宴拾又抽瞭一張沾滿酒精的濕巾開始給剛剛一同送進她嘴裡的那個小探燈擦拭消毒。
蘇梔剛剛身體緊繃的過頭,這會兒松散下來,腿放松的伸瞭下,不經意間就踢在瞭周宴拾的皮鞋上。
坐的太近瞭。
蘇梔想。
蘇梔又不著痕跡,想著人應該沒發現的慢慢將腿重新曲起腳收回。然後在周宴拾擦拭探燈的間隙,從新拉著椅子逃回瞭他對面的位置。
確切說就是逃,速度比拉著椅子坐過來的時候快瞭三倍都不止。
她牙齦那裡原本就腫著,吃飯時候碰一下都疼的不行,何況剛剛周宴拾是用力的摁。
此刻都還是心有餘悸的疼,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面,腦袋發懵。手機裡叮叮叮不斷響起的微信消息她都無暇顧及。牙疼不是病,但疼起來是真的要人命。
蘇梔剛剛疼出來的兩滴清淚還在眼角掛著,整張臉泛著暈紅,臉皺著,周宴拾不經意的看過去,人像是剛剛被他欺負瞭似的,明顯疼的不輕。
周宴拾良心未泯的端過她面前的水杯,將裡邊的溫水倒掉,換瞭一杯涼的,重新推給蘇梔說:“疼的話喝口涼水冰冰。”
蘇梔也沒跟人客氣的道謝,端過水杯喝瞭口,抬手抹瞭一把眼角掛著的兩滴淚,不願搭理似的,像是在對其剛剛惡行的無聲控訴。
然後還默默把剛剛給他總結的優點排除掉瞭最後的那一個......
周宴拾看著人明顯鬧情緒的表情眼神微沉,清瞭清嗓子,直接起身拎過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外套說:“走,帶你去看下住處。”
蘇梔這才起身後腳跟上。
生活區距離廣知樓不算遠,步行五六分鐘就到瞭。6棟是在第三排的最靠裡邊的一排公寓樓,穿過一條生活區街市旁邊的小路就很快找到。
剛進門口,從門棟裡邊迎出來一位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比周宴拾年長,是醫科大臨床科目的學生導師,跟周宴拾課題上打過交道,也都認識,見面先是在周宴拾旁邊的蘇梔身上掃瞭眼,接著跟人打招呼寒暄說:“喲,宴拾,中午打算在這裡休息?”
周宴拾跟人輕點瞭下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可這熟人同事卻是又盯在瞭蘇梔身上,明顯不罷休,“沒想到周總居然還有個這麼標致的妹妹?”他喊人周總也不是憑空喊的,因為誰都知道周宴拾除卻教學的職務,傢裡還開有相關方向的醫療器械公司,還有個研究所。至於還有沒有別的涉及,就不清楚瞭。隻知道年紀輕輕就能做到這個位置的,各方面都不會簡單。
“沒有,”這次周宴拾側臉看瞭眼身邊的人,然後胳膊伸過直接牽起瞭蘇梔垂在身側的右手,轉而沖人介紹:“是我老婆。”
周宴拾手掌寬厚有力,跟他這個人不太一樣的是很溫熱。突然而來的交握令蘇梔錯愕的看過去周宴拾一眼,心砰跳的厲害,沒多時掌心便生出一層潮濕的汗意。
“周總居然結婚瞭?什麼時候的事兒啊?”同事吃驚。
眼看就要錯身而過,周宴拾幹脆立住瞭腳跟人說:“最近,改天請你們喝酒。”
“好好好。”
說話間兩人禮貌點頭作別,周宴拾再次抬腳,在樓道間跟人錯身而過,扯著蘇梔開始上樓。
他的那位同事走過去兩步,又不免回頭往樓上的方向看瞭眼,接著抬瞭抬眉宇,神色稍顯出乎意料。
醫科大生活區這邊的公寓住宅比較老,樓層也不高,一共也就七層。建設時間可以追溯到剛建校初期,所以看上去風格很古樸,外加隨著時間的推移周邊高樓林立,造成裡邊光線也不是很好。
不過倒是時常有人打掃,很幹凈。
大部分成傢的老師鮮少會在這邊住,畢竟地方不大,一大傢子也住不下。當然一些個別年輕單身的老師,抑或是傢是外地的那種除外。所以很多也都是中午的時候做個臨時歇腳的地方。
公寓樓沒有電梯,蘇梔是被周宴拾一路牽著手走的。
也幸虧是牽著人的手,多少有點借力,蘇梔因為習慣性的喜歡宅,也不愛鍛煉,再加上最近牙疼吃的少,上到第四層的時候整個就已經累得不行,出氣回氣都是粗重的,額頭也出瞭一層細密的虛汗。
輾轉終於上到瞭第七層,蘇梔被周宴拾抓著的掌心,整個幾乎就已經汗濕瞭。
立在門口,周宴拾將牽著的手松開去掏口袋裡的鑰匙,手掌濕澀的黏膩讓他禁不住輕搓瞭下,看瞭人一眼。
蘇梔迎著目光,覺得尷尬,跟人解釋:“沒走過這麼高的樓梯,我平時不怎麼鍛煉。”
“看出來瞭,身體素質太差。”周宴拾直言不諱。
蘇梔:“......”
周宴拾沒再多說,轉而去開門。手裡開門的那把鑰匙並不是給蘇梔的那把,而是他會用的那把。
中午有時候他也會過來休息會,而在以往,晚上不在這邊住也是真的。
推開門進去,裡邊是標準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格局,
周宴拾從鞋櫃裡邊拿瞭一雙女士拖鞋出來,蘇梔盯著拖鞋多看瞭眼。嶄新的小黃鴨圖案,一看就是剛買的,上面吊牌都還掛著。周宴拾旁邊抽屜找瞭個剪子將吊牌剪瞭,然後放到瞭人跟前的地面。
蘇梔莫名就腦補瞭下他過去超市買這雙拖鞋的場景,就還挺,反差的。他的眼光跟他的形象、完全不符。
“這裡除去你會用到的洗護用品,別的都不缺。換洗衣服可以帶過來兩件,放這裡邊臥室的衣櫃裡。”說話間周宴拾帶著人推開瞭臥室的門,靠半邊墻位置是一張鑲嵌在墻體裡邊的衣櫃,設計看上去很精巧。
整個公寓雖然小,但是看得出來當年裝修時候也並非是隨意敷衍的那種,用的東西也都是好東西。
臥室裡放著的是一張一米五寬,兩米二長,當初專門定做的一張床。
床上用品齊全,被套枕巾床單是一整套同色系的四件套,深灰色,很男士的顏色。
“我偶爾中午會過來午休,”周宴拾垂眸盯著蘇梔松軟的發頂跟人清楚的講,“晚上不在這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