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同一層下，江奈同姚琪往辦公區走，和李清霽他們是不同的方向。

坐下後，江奈開始吃她今天的早餐。

陳敏準備得很豐富，金槍魚三明治，牛奶，雞蛋，水果，還有一盒看起來很好吃的焦糖佈丁。

吃早餐的同時，她也拿出手機準備給陳敏發個消息問問這早餐哪買的，她好給姚琪發地址。

才打算發，陳敏已經早一步把地址發過來瞭，然後又妥帖地補瞭句：【江小姐，隻有三明治和佈丁是這傢店買的，袋子裡的其他東西是別傢店的。】

江奈：【嗯，可以瞭，謝謝】

江奈：【對瞭，之後不用給我準備早餐，我可以來公司吃】

陳敏：【好的】

江奈把地址給姚琪轉發瞭過去，正想收起手機好好吃早餐，突然看到瞭對話列表裡的李清霽。

一直以來她給他的備註就是【李清霽】，板板正正的，之前倒是沒什麼，現在……還是改一下吧。

改什麼呢。

江奈想起方才在電梯間裡，兩人隔著反光鏡的一個眼神。

不怒自威的老板，所有員工都很害怕的老板……

是挺嚇人的。

低頭噼裡啪啦打字，過瞭會，屏幕上赫然出現三個字：【大魔王】

“江奈，你說是不是？”姚琪突然轉過椅子，對向她。

江奈關瞭手機：“什麼？”

姚琪說：“老板長相啊，是不是很帥。”

“辭退”警告消失後，姚琪恢復如常瞭，又開始帶上瞭八卦心。

她拿出鏡子照瞭照自己的臉，皺眉道：“我皮膚狀態好差啊，上瞭妝都看得出來。但是你看老板，剛才在電梯裡那麼近的距離都看不出什麼瑕疵，他一男的皮膚怎麼那麼好，是不是用瞭什麼高級的膚護品？”

衣帽間和浴室裡都沒有看到過什麼特別的男士護膚，頂多就兩瓶補水滋潤的水乳……估計都不是李清霽自己買的。

“我覺得，應該是天生麗質。”江奈老實說。

姚琪嘆瞭一口氣：“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傢世好顏值高事業還牛逼，怎麼會有這種人啊。我跟你講，這種人放相親市場得被搶破頭。當然瞭，咱老板也不需要相親。”

姚琪最近被傢裡逼婚，見瞭幾波的相親對象，牛鬼蛇神，就沒一正常人，真的太難瞭。

她突然又道：“誒，你說他有沒有女朋友？”

江奈咀嚼的動作緩瞭下來，看瞭姚琪一眼。

姚琪也沒有要她答的意思，自顧自道：“估計是有的，可能還不少的那種。”

江奈清瞭清嗓子，還是沒搭話。

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吃完早餐沒多久，正式開始上班瞭。

今天是上班第二天，江奈先是做瞭點姚琪給她的小任務，十一點時，又跟著小組開瞭個會。

他們組目前主要負責傢居智能產品區塊，今早開會的項目是有關於斯寧特掃地機器人3.0上市一事。

斯寧特掃地機器人在市場上占據很大一塊份額，但市場更新換代速度快，今年他們也要準備掃地機器人3.0的發售。

會上討論瞭營銷活動方案以及推廣和宣傳，江奈坐在一旁做會議記錄，聽得很仔細。

下瞭會，大傢散去。

因為正好到飯點瞭，放回電腦後大傢便準備去吃飯。

姚琪今天肚子有點不舒服，不打算去，江奈便想自己去樓下餐廳吃點。

“還能適應嗎？”突然，有人在她旁邊問瞭句。

江奈轉頭看到邊上走上來一人，是他們組的成員，名叫徐校。

他跟姚琪是同期進來的，昨天介紹的時候，江奈得知他的大學跟她是同一所，是高兩級的學長。

不過除瞭剛來時的自我介紹，兩人還沒說過話。

江奈友善應答：“還行。”

徐校說：“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咱都是同學校的。”

“好，謝謝啊。”

徐校跟著她一塊往電梯方向走去，道：“其實大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沒想到這麼有緣，現在竟然還能當同事。”

江奈意外地看瞭他一眼。

徐校笑著解釋：“你是我們經管系系花，我肯定是知道的。”

江奈頓瞭頓，也笑瞭一下：“這也就是有人瞎說說。”

眼前的女生長相出眾，挽著頭發，穿著淡色系襯衫西褲，有種文氣美，讓人特別舒服。

徐校想，系花這事，絕不是瞎說。

“昨天我手頭有事很忙，也沒跟你們一塊去吃午飯。所以做為學長，今天中午理應請你吃個飯。”徐校道。

江奈：“啊……不用的，不用這麼客氣。”

“沒事，照顧一下同校的學妹，應該的。”

兩人說著已經快到電梯瞭，這時另外一邊走廊處，正好也有兩人靠近。

徐校看到來人停下腳步，打瞭個招呼：“李總。”

李清霽望瞭過來，朝徐校點瞭下頭，目光又平移至徐校邊上的江奈身上。

江奈默瞭默，學著邊上的人叫瞭聲李總。

李清霽回應的方式都一樣，視線沒多做停留，又轉頭同邊上的人說話去瞭。

“你喜歡吃什麼，我們公司菜系還挺豐富的。”徐校問道。

江奈：“學長，真不用客氣。”

……

李清霽轉身進瞭辦公室，身後正說著話的兩人也遠去瞭。

“這辦公室跟你之前的風格不太一樣啊。”跟他同進瞭辦公室的友人陸楓說道。

李清霽：“沒改過。”

這辦公室裝修風格偏法式極簡，是上一任留下的，他剛來不久，忙於公司的事，無心對辦公室多做改動。

“坐。”李清霽隨手示意瞭下。

陸楓坐下，自己給自己倒瞭杯茶喝，完瞭調侃瞭一句：“誒，你這公司臥虎藏龍，美女挺多啊。”

李清霽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盡看這些瞭？”

陸楓：“不是，但這些最奪目啊。比如剛才門口那姑娘吧，夠惹眼的。”

李清霽頓瞭頓，無言地喝瞭口茶。

陸楓見他沒搭腔，以為他不滿於他這話題，改口道：“哎呀，也看瞭別的，比如這環境不錯啊。”

李清霽懶得理他瞭：“說吧，過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見你最近都叫不出來，就過來看看你新吃下的斯寧特有什麼好忙的。”

“還好，不怎麼忙，隻是前幾天出差瞭，不在。”

“那今天不出差吧，晚上可以出來坐坐瞭？”

“不瞭。”

陸楓：“我靠，你不忙都不出來，是不是傢裡管得嚴啊。”

李清霽一隻手還拿著墨藍色的品茗杯，聞言狐疑瞭聲：“傢裡？”

“就你那金屋藏嬌的老婆啊，江傢那位。”陸楓幽幽一笑，“這姑娘跟她姐姐江瑤一樣嗎，很霸道？”

李清霽反應過來瞭，原來在說江奈。

霸道……

她跟她那姐姐倒是一點都不像。

陸楓自然也隻是調侃罷瞭，畢竟李清霽怎麼都不可能是什麼妻管嚴，他這種人，哪裡是什麼人可以控制住的。

“清霽，說真的，上次你突然說領證瞭，把我們這夥人都嚇瞭一跳。”陸楓言歸正傳。

李清霽把滾水倒入茶壺，香氣四溢：“早晚的事，有什麼好驚訝的。”

“那真的成瞭還是覺得很玄幻……你成瞭已婚人士啊。”陸楓好奇道，“所以你那老婆長啥樣啊，不帶出來看看嗎？”

江奈本身就是很大瞭才回的江傢，很多人以前甚至都不知道江傢還有個小小姐的存在，直到後來李清霽突然要和江傢第二個小姐聯姻，大傢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人。

不過確定聯姻沒多久，江奈又去國外念書瞭，這導致大多人包括李清霽身邊的朋友都不知道江奈到底長什麼樣。

李清霽：“以後有機會。”

“行，那我可等著啊。”陸楓手肘撞瞭他一下，“對瞭，婚後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

“有老婆什麼感覺啊？”

“她不鬧騰，算好相處。”李清霽說著看瞭眼手表，扯開話題：“你想吃午飯嗎，不吃的話你先走吧，我下午還有個會。”

“欸欸，等會啊。”陸楓八卦心得不到滿足，舍不得離開，“不鬧騰是什麼鬼？你對你婚姻就這評價啊？”

“那你想聽到什麼評價。”李清霽看瞭過去，眸光沁冷，毫無波動，仿佛婚姻對他而言就是這樣，簡潔明瞭，沒什麼好評價的。

陸楓嘖瞭聲，覺得這樣也對。

本來嘛，婚姻對他們這些人來說確實沒什麼可評價，反正大部分都框定好瞭。

——

中午這頓飯最終還是讓徐校搶著付掉瞭錢，江奈沒法，隻好說下次請他吃飯。

飯後回到辦公室，江奈繼續今天會上的內容，她需要收集競爭對手最近在媒體上的一些市場信息。

幾個小時後，下班。

大傢陸陸續續離開，江奈和姚琪一塊下瞭樓。

到一層的時候，兩人一起出來瞭，姚琪問她今天沒開車嗎。

江奈想起昨天因為李清霽撒的小謊，隻好說今天沒開，打車回去。

“你住得近嗎？”

江奈等司機接單：“還行，二十分鐘能到。”

下班堵車的狀況下二十分鐘能到傢，估計租得離公司挺近的。

姚琪羨慕臉：“我過段時間也要搬傢，租得離公司近點，不然這通勤時間真要逼瘋我瞭。”

江奈：“你需要多久？”

姚琪：“地鐵五十分鐘，打車還好點，不過這個點堵，回到傢時間應該也差不多。”

……

幾分鐘後，兩人各自上車走瞭。

江奈回到傢的時候阿姨正在做晚飯，她打瞭個招呼，回房間換瞭身舒服的衣服。

忙瞭一天瞭，換完衣服她沒有立刻下樓，走到臥室陽臺的小吊椅上坐瞭會，又從手機相冊裡找出今天在公司吃午飯的圖片，發瞭出去。

【公司夥食挺好，同事也很友好，還請我吃午飯瞭（附圖片）】

沒有回復，但江奈也沒退出來，就這麼盯著對話框默默出神。

就在這時，手機響瞭。

是爺爺江遠濤給她打來的電話。

“江奈，你奶奶說，周末有空的話，你和清霽一起回傢來吃飯。”

江奈：“好，我問問他。”

“嗯。”

電話那頭的人估計也沒什麼其他可說的，想掛掉瞭。

江奈心口一緊，突然開瞭口：“爺爺，我想見見她。”

手機那頭靜瞭一瞬。

江奈垂眸，重復瞭遍：“我想見見她，可以嗎。”

“是我不讓你見她嗎，是她自己不見你。”

江奈輕抿著唇：“爺爺，她是不敢。隻要您開口說可以，她會願意見我的。”

江遠濤沉默片刻，冷冷道：“沒有這個必要。”

“為什麼？沒什麼沒有必要，我想見她，這就是必要。”溫順平和的氣球充飽氣也會爆炸，江奈緊緊捏著手機，壓抑著說，“爺爺，我已經順從瞭你們的意思嫁瞭人，我什麼都聽你們的瞭，為什麼不能讓我見我媽？”

“讓你嫁到李傢還成你的代價瞭？多少人想嫁都嫁不瞭！”老爺子怒道，“江奈，你媽知道怎麼樣你才有更好的生活，她自己懂所以才不聯系你，我們沒有逼她！”

沒有逼她。

她才不信。

“那你告訴我她在哪，我自己去找她。”

老爺子的聲音更冷瞭：“你現在跟我說話是什麼態度？！我們傢不曾虧待你母親，以她的身體如果沒有江傢養著，早在當年我接你回來的時候就死瞭！”

江奈張瞭張口，卻迅速紅瞭眼睛，“所以我也已經滿足瞭你們的要求，我沒有要做什麼，我隻是想見見她！”

“我說瞭，是她自己不想見你。”

“可……”

通話被直接掛斷瞭。

一時間，所有的期許都被堵瞭回來。

不可以……還是不可以……

為什麼啊。

江奈緊咬著牙，泄憤似地把抱著的抱枕砸在瞭地上。

抱枕落地又彈跳瞭一下，跑到瞭更遠的位置。江奈的視線無意識地跟著它走，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房間門口站瞭一個人。

她抬眸看清瞭他的臉，眉心一跳。

李清霽是在幾分鐘前回到傢的，上樓本想換身衣服再去吃飯，結果不小心聽到臥室裡的她在打電話。

無心而為，卻還是在隻言片語中聽出一點脈絡。

李清霽低頭看瞭眼被丟在地上的抱枕，又看向不遠處紅通通的那雙眼睛。

隱忍，又有幾分倔強的可憐。

他靜默幾秒，走上前把地上的抱枕撿瞭起來，淡聲道：“晚飯好瞭，還要去吃嗎？”

江奈自覺狼狽，撇過頭去，低低嗯瞭一聲。

李清霽已轉身沒再看她：“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