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尖尖的,還綁著細線……原來是魚竿啊。
所以這兩個人難道是要在這裡釣魚嗎?大晚上的出來釣魚?這裡頭有啥講究嗎?
不久前剛被警告過別當著人類面抓魚的濮落頓時就好奇瞭。
其實也不是他喜歡在人類面前炫,主要是他抓魚的時間會和人類活動時間撞上。
泉城大部分有鯉魚的地方都是遊客如織,沒人時候那得是夜晚瞭,那時候鯉魚們都會沉入水下或者躲到隱蔽處休息,抓起來會把毛毛弄濕。
濮落長毛還沒多久,他實在是不太適應舔毛吹幹這種工作,尤其在吃完魚之後,嘴裡全是魚腥味的情況下,一舔就是一身,十分讓鼠煩躁。
如果可以學習到一些晚上抓魚的技巧,最好還是那種不會弄濕皮毛的,那他就可以在無人時搞定夥食啦。
於是就在小黃鼠狼的暗中觀察中,兩個人類開始煮飯瞭。
沒錯,在開課和開釣之間,他們選擇瞭開火。
其實也不是開火啦,雖然這裡不是山,但是無論在哪裡,放火都是會引來警察叔叔們正義地制裁的。
所以兩個大晚上奮戰蚊子和漁獲的男人選擇食用的是自熱鍋來著。
釣魚佬之一——江陵往自己那份煲仔飯味的自熱鍋裡面切瞭點香腸,又看向正往水裡拋灑餌料的小夥伴:“舟,你要點腸不。”
“要!”釣魚佬二號,方舟毫不猶豫答道,他此刻忙得頭也顧不得回,隻大聲回應:“那包裡還有辣醬你也搞些。”
“早就看到瞭,你我還不知道嗎,話說你說話輕點,別把魚給嚇跑瞭。”
“哪那麼容易跑,時間還沒到呢,我上次看論壇裡說差不多九點水涼瞭魚才會靠岸。”雖然這麼應,但小年輕的嗓門也壓低瞭不少,顯然他也是有些擔心的。
畢竟釣魚這玩意,就和養黴菌一樣,氣氛來瞭,高速公路邊上的枯木上都能長,氣氛不夠,嘿嘿,這睡在恒溫恒濕培養基上的小傢夥指不定就因為你今天右腳進實驗室生氣嘎瞭。
有些事那就是三分靠打拼七分靠天命,不到收獲那一刻,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今天是哪一步做錯瞭。
而作為一個新手釣魚佬,方舟的儀式感那可是非常強的。
這點從他舀飼料時都要齊齊整整將飼料勺找平的舉動上就能看出,他甚至還在手表上設瞭個鬧鐘,提醒自己每隔一段時間要給窩子裡補點飼料咧,爭取不改變一點變量,一切跟著指南走。
但釣魚本身就是一件要耐得住寂寞的活動,每個新手都會在釣魚時經歷一段無所事事的時光,老司機已經找到瞭如何打發時間的訣竅,而剛剛從花花世界抬頭的小年輕顯然沒那麼高的自我調節能力。
尤其在他還是和小夥伴一起來的情況下。
備註:肚子還有點餓。
自熱鍋一般都是要煮十五分鐘樣子,但現在兩個十五分鐘都快過去瞭,他那親愛的加瞭香腸和辣醬,香噴噴熱乎乎的晚飯咧?
剛一回頭,方舟險些要被自己看到的場景氣個絕倒,自熱鍋蓋子是合上瞭,但是從那完全沒有蒸汽且礦泉水一點沒少的情況來看,他的飯還在生米狀態。
而那個悶不吭聲好久的小夥伴,此刻卻在用一根火腿腸勾引一隻躲在水泥柱後面怯生生觀察他們的黃鼠狼。
火腿腸!!
在野外這玩意可是硬通貨,這傢夥自己帶瞭準備吃獨食也就算瞭,居然拿來喂黃鼠狼?
江陵不知小夥伴的憤怒,他三兩下剝開火腿腸的外衣,發出瞭面對小動物的通用召喚咒語:“嘖嘖嘖,鼠鼠,來吃好吃的火腿腸哦~~”
隨著他手指的搖晃,火腿腸的濃香很快就在夜色之中彌漫開來。
不得不說,火腿腸的調味算得上是一門藝術,所有人都知道火腿腸裡面大部分都是淀粉,肉含量很少,裡面的香味基本都是源自香精,但是這香精的味道實在是太貼合人類的審美瞭!幾乎沒有人可以拒絕得瞭火腿腸的美味。
就連大方拿出火腿腸釣鼠的兩個小青年都不由自主咽瞭咽口水。
人類無法拒絕的東西,濮落也不能。
不知人類香精有多險惡的老實獸濮小落用力地吸瞭一口氣,那一絲一縷的香氣都快把他的靈魂都給醃入味瞭,他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在空中一下下晃悠的火腿腸,咽瞭咽口水。
這麼香的東西,一定很好吃吧?
濮落一下下地靠近他們,並且在兩個成年男子隱隱激動的小表情中將火腿腸接瞭下來。
隻吃瞭一口,小黃鼠狼兩個豆豆眼都發亮瞭。
啊嗚啊嗚,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人類平時吃的就是這樣的美味嗎?
所以為什麼人類平時吃著這樣的美味,卻給他們祭祀豬頭啊?這不是欺負獸嗎?
以前他也沒覺得豬頭難吃,但是對比起火腿腸,那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
自覺自己錯過瞭很多的濮落小嘴翕動,一口一口將火腿腸像是嗦面一樣暴風吸入,也不知道這小小的身體是怎麼吃得那麼快的。
不過別看濮落小嘴動得飛快,小黃鼠狼的吃相是非常秀氣的,這點從濮落吃完一整個火腿腸後連點渣滓都沒有掉落就可以看出來瞭。
將兩個爪爪先後舔幹凈,又細細清理瞭下臉蛋上茶色的毛毛,小黃鼠狼退後一步,端正站好,沖著兩個已經完全陷入玩物喪志狀態的青年人友好地晃瞭晃尾巴尖。
這就是在表示感謝啦。
“啊啊啊啊啊!臥-槽,它好可愛啊!方舟你還有沒有東西?它肯定還很餓!”江陵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萌化瞭。
小黃鼠狼的尾巴尖每搖晃一下,他的理智就下降一分。
是魔法,一定是魔法!正常,畢竟是黃鼠狼嘛。
什麼也沒幹的濮落:?
方舟對同伴這樣的表現很是鄙視,他冷冷回復的嗓音堪比大潤發的殺魚刀:“沒有……等等,你別動香腸,你清醒一點,那東西鹽多,要脫毛的!”
“那黃鼠狼吃什麼?對瞭,是吃雞的,要不咱們叫個外賣?黃燜雞我知道它不能吃,那白切雞或者三黃雞應該可以吧?或者烤雞也行,烤雞把皮扒瞭就沒啥味道瞭。”江陵拿出手機敲敲打打,實力上演什麼叫色令智昏。
方舟還來不及制止他那仿佛被下降頭的朋友,就看到小黃鼠狼那淺奶茶色的耳朵抖瞭一下,小傢夥仿佛是聽懂瞭他們在說什麼一般扭頭看瞭過來。
然後它站瞭起來,露出瞭毛茸茸軟嘟嘟,一看就特別好摸的毛肚皮,就像是在說——看這裡看這裡,我肚嘰還很空哦!
方舟:……
其實黃鼠狼的長相並不算討喜,看它的名字就知道瞭。
黃——皮毛大多是土黃色。
鼠——它的臉蛋和傢鼠有七成以上的相似度,起碼從肉眼來看是這樣的。
狼——它的身體像狼,而且狩獵兇猛。
拼湊一下,就是一隻身體像是狼,臉蛋像老鼠,又黃不溜秋的小東西。但是面前的這隻不一樣啊。
可能是年紀小的關系,它的毛色淡淡的,像是陽光下的奶咖一般溫暖又柔和,它的皮毛柔順,在光線下散發著錦緞那樣的光澤。
最重要的是,這小傢夥臉上的重點色長得十分巧妙,除瞭小鼻子上的,眼圈下頭還有一團,這就顯得它的眼睛特別大。
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拒絕不在自己臉上的熊貓眼嗎?尤其在它正期待看著你的時候?不可能有的吧?!
反正他們要奮戰一夜的,如果小黃鼠狼等等跑走瞭,他們也能接著吃啊。
↑這是他的自我安慰。
而濮落……
一直到滿臉茫然的外賣小哥抖抖霍霍地將美味的白切雞送達,他都沒有離開原地半步。
濮落:我是鼠鼠,一隻等待吃雞的鼠鼠~
鼠鼠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就是想蹭飯呀。
黃鼠狼式端莊.jpg
第7章
好消息!好消息!泉城釣魚佬又多瞭一個可以團建的地方啦!關鍵是,它還不要錢!
這簡直是圈內的一場盛事。
別看泉城水道眾多,但是這地方能釣魚的地方可難找得很,除去周邊的水庫,僅有的幾個地方那魚都比人精。
尤其是現在天氣熱瞭,魚開始不愛開口,釣魚佬的戰場要從白天轉向夜晚,適合夜釣的地方就更少瞭。
而這個新的釣點處於老城區的邊緣,本來是一片開發地,地基打好,水泥也澆瞭幾層,沒承想開發商出現瞭財政問題,又暫時沒人接手,這塊地方就成瞭半個爛尾樓。
按照規劃來說這兒是打算建高樓的,地基就打得比較深。現在空置後,也不知道是雨水積的,還是碰到瞭地下的泉脈,反正現在整個地下室就都被淹沒瞭。
還來瞭一群不知道哪次發水時候被沖過來的魚。
這些魚也是撞瞭大運,別看這爛尾樓是純人工建築,水裡頭沒啥浮遊生物,生活環境有些艱苦,但它水深、頭頂還有遮蔽,天上的飛鳥、普通的狩獵者輕易捉不到它們,也算是個桃花源瞭。
至於食物少……嗨,自然界的適應能力可是很強的,瞧,不過幾年,這兒的野草、苔蘚就已經長瞭起來,再來幾個冬天,這兒就會形成一片小生態。
不過那是未來,目前這裡還是城市沙漠呢。
那問題來瞭,他們是怎麼發現這片“沙漠”的呢?
“俺是老李頭轉的,好像是兩個大學生做視頻釣魚……哎呀恁不知道那老小子昨天給俺看的時候那眼睛啊血紅血紅的。”
“為啥紅?嗨,犯瞭紅眼病咯!”
頭戴白色照明燈正在順線的小老頭話音沒落,他口中的“老李頭”立刻不幹瞭,本來正在盤餌料的男人一怒之下,都顧不上心疼倒多的白酒瞭,冷哼道:“老孫恁可要點臉,就俺眼紅恁眼不紅啊?恁看人收網時候手都抖上瞭,不是眼熱,帕金森啊?”
“對瞭,恁不光手抖,恁還一個勁說那是新手手熱,不作數,和技術木關系,不就是嫉妒人傢爆護,人年紀比恁孫子還小,嚇,一把年紀瞭,俺都替恁害臊!”
“好恁個順毛驢兒!俺就說瞭幾句,叭叭一串的,俺又不是沒爆護過,俺有啥嫉妒的,俺那次可是……”
倆老頭一路從誰眼紅吵到瞭上次的釣位之爭,明明兩人年齡加起來都過百瞭,此刻卻像是隻有個位數一般,吵架內容極為幼稚。
他倆吵得中氣十足,反倒是搞得提問的人不好意思瞭,連連勸和,不過這兩人已經吵上瞭興頭,小年輕硬是勸不住,隻能努力拉住人,試圖不讓沖突升級。
不過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一聽二老頭已經在翻舊賬,從某次誰把魚護沒釘牢被沖走到猴年馬月誰把誰的魚給抄丟瞭,這來搭話的小青年立刻抓住瞭話頭,大聲打斷:“哇,那你們在這裡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瞭!這兒可是有不失魚的大寶貝啊!”
一聽這個關鍵,倆老頭立刻不吵瞭,齊齊轉頭,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微妙,二人莫名誕生出瞭幾分不言的默契,他們摸瞭摸口袋,掏出瞭若幹不同品牌的火腿腸,神秘兮兮地說:“俺看過網上的分析,說【那位】最喜歡吃雙X的玉米腸。”
“你那是啥子時候的老黃歷瞭,玉米腸有啥好吃的,喏,維X康的精肉火腿腸,俺這才叫誠意,咱傢自個兒吃的就是這個!老牌子,靠譜。”
“俺的玉米腸可是俺媳婦買給俺孫女的,俺那媳婦你還不知道,她買的一定是好東西。”
“別吵瞭別吵瞭,”眼看著二人又要吵起來,原本正在仔細打量火腿腸的小青年連忙勸和,這次他的熟練度明顯比上次高多瞭:“這兩種他都喜歡的,您二位快找釣位吧,再過一會就要來人瞭,我也去幹活啦,先告辭哈。”
找釣位這件事讓二老頭頓時化敵為友,二人一邊嘀嘀咕咕些什麼互為掎角順勢包抄之類的話,一邊放下瞭小紮。
許是意識到方才自己的失態,老李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同那好心搭話的小年輕拉扯幾句緩和一下自己的形象,哪知一回頭沒見著人。
“咦,那小老師兒呢?他去哪兒放位瞭?你看見沒老孫頭?”
“沒哇,好像在後邊吧……你看看燈在哪兒人就在哪兒唄。”孫老頭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道,他正忙著穿魚鉤呢,對於老人傢來說,這可是必須心眼合一的高端操作。
老李頭摸瞭摸腦袋,瞇著視力還不錯的老花眼左右張望瞭下,“沒瞅見啊好像……”
孫老頭有些不耐煩瞭:“可能跑遠瞭吧,也有可能人就沒拉燈,小年輕視力好唄,哎呀你快別說話瞭,要把魚嚇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