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現在還沒上魚啊,那你運氣很差哦,去買瓶水,再拜拜大仙吧,大仙很靈的哦!”
“去拜下大仙吧,真的很靈的,我以前在別的地方也不咋釣得到魚,但是在這裡每次都能上很多,所以我每次來都要先拜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啊,這兩天我在外頭魚塘裡釣魚也經常爆護呢,說不定也是大仙保佑。”
“哈哈哈哈大仙肯定會保佑我的,我前些天可是上供瞭一份肯德基呢,大仙吃得好開心的。”
“原來是你這傢夥,我說怎麼這麼香!”
“大仙……”
“大仙…………”
“拜大仙…………”
魚友們的一句句就像是魔音一般縈繞在老吳的心頭。
良久後,他長長一嘆,頹唐道:“所以說,人就是不能有入瞭心的愛好,有瞭愛好就會有弱點,有瞭弱點就會被敵人抓住,古之人誠不我欺啊。”
濮落:?
什麼東西?買瓶水就要有那麼多的思想覺悟嗎?
就在濮落茫然又呆滯的註視下,面前的這個男人抽出瞭一包煙,取出三根,端正地豎在瞭小桌子上,然後他緩緩拜倒,語帶悲戚:“請大仙保佑,我,吳尚宇不想再空軍瞭!”
濮落:“……”
濮落緩緩張大嘴,這一刻,他感覺到瞭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
不,姑且不論你們這邊的傢夥把我放在這裡的垃圾箱當作瞭什麼,就說釣魚這個事,你要我怎麼幫忙你不空軍?
別人釣不到魚是魚跑瞭,你釣不到是魚愣是不肯上鉤啊!
老吳完全沒有註意到背後有一隻小黃鼠狼在原地張牙舞爪打起瞭鼠鼠拳,已經向著自身欲-望低頭的他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氣勢:“如果今日能夠不空軍,信男明天起就帶上俺們省的雞登門謝神。”
似乎是怕這樣說不夠清楚,他嘴一張,一串話宛如貫口一般鉆入黃鼠狼的小耳朵裡:“鄆城縣皮傢燒雞,聊城魏氏熏雞,陽谷縣佈袋雞,棗莊辣子雞,青島烤小雞,魯菜酒香雞,棋山炒雞,萊蕪炒雞,嶗山菇燉雞,泉城肴雞,十天,不重樣!”
濮落:!!!!
濮落轉頭就走,步伐瀟灑決絕氣勢洶洶,一個人走出瞭一個部隊的氣勢。
不就是一個不想空軍的釣魚佬嗎?這麼虔誠這麼樸素的願望怎麼可以不滿足。
你等著,我這就下水給你掛!
和雞不雞的沒關系,主要是第一次來的客人,總得讓人賓至如歸瞭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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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的社交圈十分厲害,濮落是怎麼知道的呢?
因為自打那一天他給誠心誠意向自己祈禱的老吳掛瞭魚之後,這傢夥就呼朋引伴帶瞭一群朋友過來,每天都不重樣的那種。
他帶朋友的目的非常不純粹,這點從“供桌”上悄咪-咪多出的好幾根煙就能看出來瞭。
所以說人不能墮落,一旦墮落,想要的東西就會越來越多,到最後變得欲壑難填。
濮落每天在吃雞的時候都會聽到對方的一番大同小異的祈求,大致內容就是他老吳已經翻身瞭,今日之老吳非彼日老吳。
他老吳,已經不再是“無上魚”啦!
……所以你以前也釣不到魚對嗎?
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釣不到魚,還那麼熱衷於釣魚啊?及時止損不好嗎?
濮落很無語,也很無奈,但是魯省燒雞的方法太多瞭,味道也很合他的口味,他也沒辦法,他隻能含淚下水繼續幫人掛魚哇。
而就在掛魚的過程當中,濮落還學到瞭一些奇怪的知識,比如釣魚島當中還有那麼一個鄙視圈。
上鉤首選要正口,其次是偏口。
而最次的,便是錨到魚和搭橋。
所謂正口就是要魚鉤正好掛在魚的上顎,偏口便是其餘位置。錨到魚比較好理解,意思就是某條倒黴蛋的魚恰巧經過瞭魚鉤邊上,它啥也沒吃到,莫名其妙就被魚鉤掛住瞭。
而搭橋則屬於高端玩法,一般都是雙子線,指兩個魚鉤都掛在瞭魚身上。
這當然不是單純的因為什麼釣魚佬的尊嚴之類的,而是有科學依據的。
魚正口上鉤,意味著魚餌的大小捏得剛剛好,選擇的位置打窩的距離、對於水文的觀察,包括起鉤的方向、角度、力道、時機都幾近完美的表現,當然,也意味著魚咬鉤後很難脫口。
而後二者會被鄙視倒是和脫不脫口無關,主要是因為這兩種都會讓魚兒吃痛,導致魚在水下就劇烈掙紮,激烈的水流會將打好的窩子擾亂,也會驚走周圍的遊魚,屬於大虧本。
外行人濮小落看到的是一個結局,但內行人看到的則是其中一連串的過程。
好吧好吧,給肉的是大佬,濮落隻能糾正自己的工作模式,將隨便一掛的上魚方法更精細一點,力圖做到讓老板滿意。
說來也奇怪,濮落也觀察過別的經常上魚人的魚鉤,就他的觀察來看,和老吳的魚鉤差不多,魚餌大小也搓得差不多。
但是魚就是不咬老吳的鉤,這些被老吳的窩吸引過來的魚兒們寧可繞點路去咬隔壁釣友的餌,都不咬老吳的,就好像老吳的魚鉤在大傢面前都是隱身的一般。
這種情況已經是科學沒法解釋的瞭。
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老吳成為“釣魚王”(並沒有這種東西)吧。
日子在濮落品味各種雞的時候一天天過去。
這一天,老吳帶瞭個之前沒有見過的朋友過來,濮落沒有留意,他所有的目光都在那個熱乎乎的外賣包上。
滿腦子都在思考今天吃的是啥?但在二人魚鉤下水後,他感覺到瞭一點微妙。
老吳和他的朋友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畫一樣,不是說這畫面有多美好,而是指二人真的一動不動。
濮落的夜視很不錯,他可以清晰看到周圍的人都呈現一種動態畫面,吃東西、看手機、活動脖子、偶爾上條魚。
但面前者這兩人,他們是真的一動不動啊!
老吳不動是上不瞭魚,那這個年輕人……
他悄然湊近,就聽老吳壓低瞭聲音,用一種神秘又驕傲的口吻說道:“小陸啊,根據叔的觀察,我們以前釣不上魚是因為地方不對,風水和咱們的氣場相克,但這地方不一樣,根據叔的觀察,風水寶地,旺我,肯定也旺你。”
濮落:……
昂,懂瞭,又一個空軍預備役對吧?
第21章
濮落掌管魚塘的時間也不長,但就在這麼短短兩月間,他就有幸見到瞭兩個空軍預備役。
也算是離奇瞭。
不過想想也是,就老吳的實力,怎麼可能會和釣魚王之類的存在交朋友呢?別人老上魚自己每次都空軍,長久下去那心態豈不是要崩盤?
註視著二人那堅定有力的背影,濮落悄悄縮回原位,繼續快樂啃起雞起來。
說起來他最近胃口也大瞭不少,一開始一根火腿腸、一個鹵雞腿就能飽,但現在濮落卻能穩穩吃下一整個雞啦!
唔,不過也正常,他最近運動量大啊,又要賣廢品又要幫忙掛魚的,吃多點也算正常嘛。
於是,吃完扒雞的他正細細舔著自己香噴噴的爪子,等啃完爪爪,又小睡瞭一會養足瞭精神後,濮落悄然下水,開始瞭今日份的工作。
依靠出色的水下視力,他精準摸到瞭老吳的魚鉤下頭,然後濮落看著眼前堪稱奇觀的兩個魚鉤陷入瞭沉默。
老吳的魚鉤和他朋友的魚鉤之間的距離在2米左右,這兩米就像是一個結界一樣,擋住瞭周圍的魚兒。
而且這次比以往還要過分,以前它們隻是對老吳的魚鉤視而不見,現在幹脆是來都不想來。
可以想見,如果沒有濮落下水,這二人還要枯坐多久。
是鼠鼠看瞭都要說聲可憐的程度哇。
善良的小黃鼠狼都有些看不下去瞭,他先是在2米結界之外挑選瞭一個倒黴蛋,把它送上瞭老吳的魚鉤,目送著老吳快樂提竿後,他溜溜達達轉到瞭另一個魚竿下,準備日行一善,也做一次好人。
就像濮落新玩的那個抽卡遊戲總在開局時送好多很珍惜的卡一樣,他這也是給新客人送上新的“卡”,希望這位“玩傢”日後不要忘瞭小水塘的好,多來光顧呀。
=w=
然而,就在濮落拎著魚準備往上掛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瞭一件令鼠瞠目的事情。
——這人、這人的魚鉤看上去好鈍。
等等,不是鈍,這個是壓根就沒開鋒吧?而且這個形狀也不像是魚鉤,反倒是有些像什麼東西硬拗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呢……感覺好眼熟啊。
正當濮落想要進一步觀察,水底忽然來瞭一條亂撞的小魚,將魚鉤送到瞭濮落的爪子上。
濮落一愣,還沒等他多想什麼,它就感覺到爪子一緊,然後一股巨力而來,他硬生生被從水下拔出。
濮落:臥-槽啊啊啊!!!
他艱難忍住,這才不讓尖叫出口。
被釣出水的這種感覺可謂十分奇妙,在出水的一瞬間浮力全數消失,重力的約束重新為飛在空中的小黃鼠狼加上枷鎖,他本可以順勢落入水中,如果沒有那一股將他往岸上拉的大力的話。
要要要!要撞上啦!!
濮落看著自己正前方的水泥地一腦門官司。
這個速度這個距離,饒是他身手敏捷也得撞個正著,如果是普通黃鼠狼,隻怕得撞出個腦震蕩來。
但濮落不是普通黃鼠狼,他最後也的確安然無恙瞭。
就在接觸到地面的最後一瞬,一個身影欺身而上,一接一攬,以身為盾化解瞭濮落的沖擊力道。
不過濮落也沒有安然落地,因為在那人動作的最後,他將濮落提在瞭手中。
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隔著水汽傳入瞭他的小圓耳朵裡:“這時候我是不是該說一句,負命者上鉤?”
濮落:……
好氣哦,其實是意外,但他沒法解釋!
濕漉漉的小黃鼠狼仿佛遭受瞭鼠生不可承受之重一般已經呆住瞭,隻能任由一件外套劈頭蓋臉罩下。
這個異常的反應讓青年輕輕“咦?”瞭一聲,然後濮落就被隔著衣服抱瞭起來。
揉揉小腦袋、捏捏小爪子、耳朵根也被按揉瞭幾下,小腦袋更是被撥過來撥過去……幹什麼幹什麼,這個很煩哎!濮落不由自主伸出爪子拍瞭眼前的手一下,不過他的攻擊被衣服擋下,隻換來一聲輕笑。
“沒事,沒撞傻,估計是有些暈乎……好瞭好瞭不生氣瞭,別動,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不需要檢查,我好著呢!
濮落剛想一個翻身犀利起身,卻被人放到瞭一個由兩條大長腿圈起來的安全空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