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瞭,我真的錯瞭。
濮落兩眼掛著寬面條淚,將嗉囊鼓鼓囊囊的小雞從箱子裡搬出去,然後在遊客們一波又一波的催促中,換上瞭四隻吃得沒有那麼撐的小雞。
將籠子關上後,他面無表情地示意遊戲開始。
他的面前,是舉著票子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他的背後,是已經有些厭食的小雞和已經不願意再吃草,甚至已經開始對他跺腳威脅的兔子。
濮落感覺現在的自己好無助。
怎麼會有這現在麼多人?
這麼這麼多的人?
小雞保衛戰是動物園的贈送項目,又在動物園入口處,幾乎每個來遊園的客人第一打卡地就是這個遊戲,濮落這兒也成瞭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而最讓他絕望的是,他站在這兒還能看到遊客源源不斷地從入口湧入。
但是……
小雞快吃不下瞭哇!
剛剛開工兩個小時,所有的小雞就都已經吃飽瞭,剛上工時候還“啾啾”直叫示意搞快點的小雞們此刻都縮著翅膀低著頭,擠在一起連個聲都沒有,它們你挨著我我挨著你,巴不得將自己躲在群體中好不被濮落抓出去。
要知道現在的小雞們都是亞成年,這個年齡的雞正是急速抽條生長的時候,也是雞群當中胃口最大的時候,連它們都吃不下,可想而知來遊玩的人數到底有多少?
其實也不光是人數的問題,這些人的騷操作也是主要原因。
為瞭賺錢……啊不是,為瞭提高遊戲的可玩性,小雞遊戲中可以氪金提高裝備水平,也就是花錢買面包蟲,價格倒是不貴,5毛一條,但比這個遊戲重開一局要2元,5毛可是占到瞭1/4,性價比可以說是非常低。
所以之前的玩傢就算有氪金的也就是微微氪一下,大傢主要拼的還是技術。
但是這群遊客不一樣啊,幾乎每個人都是遞錢不眨眼的主,偶爾有抱怨的也是抱怨他們這裡怎麼收的是現金,買蟲子都是十個八個地買……
這個吃法,誰傢雞能不飽啊!
而且一下子攝入那麼多蛋白質,今晚的雞圈一定很臭。
一想到自己晚上還要去打掃臭臭的雞圈,被懟在人群中摩擦的小黃鼠狼終於忍不住瞭:“你們,你們不是來玩遊戲的,是來喂小雞的吧?”。
遊客們:……
遊客們有志一同地露出瞭神秘微笑。
嗨呀,可不就是嘛,大傢都是城市娃,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呢。
見狀,濮落的心態終於崩瞭,他摸出手機向園長求助。
他其實已經努力過瞭,不光是給買面包蟲的購買數量增加瞭限額,也讓入場的小雞減少瞭數量,努力去拖延一局遊戲的耗時。
但人流量太大,這些努力都達不到應有的效果,再這樣下去小雞們會出事情的。
隻恨他當年沒有學過讓人加快消化速度的法術,否則他早用上瞭。
陸吾來得很快,他拍瞭拍濮落的肩膀,然後他舉起瞭……耶?哪來的小喇叭?
“大傢好,我是岱山動物園的園長。”陸吾那帶有淡淡電流音的聲音傳入人群,他一連說瞭三遍自我介紹,硬是將人群的喧囂壓瞭下去。
青年長身玉立,雙目如明星璀璨,模樣是本地常見的劍眉高鼻,氣質儒雅,因為繁忙和炎熱,青年鼻尖還帶瞭幾滴小小的汗珠,但整個人莫名就有股幹凈清爽的感覺。
但是他說的話就……
“小雞戰團的領頭人黃鼬將軍委托我為大傢送上感謝令。”
濮落和遊客們聞言都是一愣。
“各位玩傢、各位勇士,感謝你們的英勇作戰,小雞保衛戰,取得瞭重大成功。”
“敵軍已被我方擊退,接下來我方是士兵將進入戰備休整狀態。”
遊客們頓時嘩然,就在此刻,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喊出:“將軍可有說,何時再戰?”
陸吾看一下對方,笑著說:“何時再開戰,要取決於敵方士兵何時將休整完成,不過根據斥候傳來的消息,對方已經在重建攻勢,約莫兩個時辰後將重啟兵戈。”
“不過戰場情況詭譎多變,不可輕易預測。也有可能會更久,各位勇士,黃鼬將軍感念各位辛苦,特下令宴請四方來賓,各位可以憑借還沒有兌現的邀請令,在遊園結束後到入口處領取烤腸一根,若有勇士想要再次參戰,也可持邀請令下次再來參戰,一月之內皆有效。”
“嘛意思?”有些遊客不適應這種文縐縐的說法,摸頭納悶,邊上就有人給他解釋瞭:“雞吃不下瞭,這個現在玩不瞭得等兩小時,靠著券可以到門口白拿一根腸,或者一個月內都能來玩。”
“不對,兩個時辰不是兩小時,一個時辰是2小時,2個時辰就是4小時。”
“四小時啊?那好像是有點久哈。”
“沒法子,這雞吃不下瞭也沒辦法,總不能撐死吧。”
“等等!”忽然有個年輕人發現瞭華點,一個年輕人高高舉起瞭手:“園長,你剛剛說那個將軍是……?”
陸吾眼帶笑意,在背後鼠鼠陰惻惻的目光中笑著說:“是黃鼬。”
“啥?這個黃鼬是我們理解的那個黃鼬嗎?”
園長露出瞭神秘的微笑。
遊客們憋不住瞭:“是和老毛猴子齊名的那個懷鼠狼子?”
濮落:…………
園長繼續微笑。
遊客們懂瞭。
遊客們哄堂大笑:“臥槽這什麼設定。”
“園長是會玩的。”
“哈哈哈小雞的首領是黃鼠狼哈哈哈哈!”
“黃鼠狼領雞打仗,那不是越打越少,什麼地獄笑話哈哈哈哈!”
“怪不得入場的雞越來越少,原來是因為首領是黃鼠狼啊!”
濮落氣得臉都有些紅瞭。
黃鼠狼,黃鼠狼做首領怎麼瞭?
他照顧這些雞照顧得不好嗎?
這些雞都是染色雞,那種染料毒性老大的,就算是養雞小能手遇到它們都要麻爪,但是他可是一個不拉地養瞭那麼大,那可是一個不拉!!
再說瞭,光說黃鼠狼吃雞,這群人難道不吃雞嗎?
魯省幾乎每一個地級行政單位都有一套特色的吃雞方法,雖然不至於像粵省那種沒有一隻雞能活著飛出去的程度,但是你們吃雞也不少的好嗎?
好氣哦!
可是為瞭錢,還是要忍耐。
或許是因為園長的地獄笑話,也有可能是補償措施大傢也比較滿意,除瞭個別遊客嘟囔著有些不滿外,大部分遊客都對遊戲關停表示瞭理解。
咋能不理解呢,這又不是機器壞瞭,是雞吃飽瞭。
機器壞瞭還能修,雞吃飽瞭總不能讓它們吐出來再吃吧?
遊戲2塊,烤腸3塊,再來一次就是10塊,這個賠償也算到位瞭,大傢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遊客們熙熙攘攘向著山上走去,不過也有些遊客秉持著來都來瞭的精神,找到瞭濮落。
“你們要買這個?”濮落被這個要求搞得有些懵,他看看自己的面包蟲盒上面寫的5毛錢一根的售價,再看瞭看面前的中年人,有些自我懷疑。
年輕人可能不知道面包蟲的售價,但年紀稍大些的應該都很清楚,這個蟲繁殖快抗病強對飼料也不挑剔,是便宜又好吃的飼料用蟲。
他們這裡賣5毛錢一根,在外面5毛錢都能抓一小把瞭。
圍過來的中年人顯然還是很懂行的,見濮落遲疑的模樣,他們笑瞭起來,表示他們下午本來是打算釣魚的,但早上老婆孩子催得急,忘瞭帶活餌。
“其實也不是不能挖蚯蚓啦,但是這些天連著好幾天都是晴天,蚯蚓紮得深土也比較硬,挖起來估計不太方便,正好看到你傢有黃粉蟲,我們也想搞點試試看這個做餌效果怎麼樣。”
濮落已經聽不清別的瞭,他滿腦子就兩個字:喂魚。
他若有所思道:“你們是要來喂魚啊……”
“昂?”中年人一懵,是他們剛才話沒說清楚嗎?還是這個小年輕耳背瞭?
“不是喂魚,是釣魚……”
“都無所謂啦!”濮落眼睛亮晶晶的:“你們要去哪裡下桿?遠嗎?其實我們動物園也有水塘,裡面也有不少魚哦!”
第40章
嚕啦,它是一條祖籍非洲的鱷魚。
在那寬曠又炎熱的土地上,它和它的先輩是水中的王者。
在那片土地上,斑馬和羚羊是它們的開胃小餐,野牛是它們的磨牙棒,偶爾興致來瞭,他們會用黑豹的皮毛來裝點鱗片,也不拒絕將獅子的鬃毛作為功勛章。
WearethekingofAfrica!
雖然從還是個蛋的時候就來到瞭東方,但嚕啦就是知道這些信息,因為它們爬行類是將知識刻在DNA裡面的,壓根不需要像哺乳類一樣出生後還要被爹媽帶著教授知識。
當然,這不意味著它們出殼後就沒有學習能力瞭,隻是有時候它們會在面對新事物的時候反應的時間更久一些,這不是說它們笨,隻能說它們是在將眼前看到的和腦子裡老祖宗傳下來的記憶匹配上。
偶爾,是說偶爾哦,偶爾CPU會燒一下。
比如現在,嚕啦的CPU就在燃燒。
嚕啦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它體諒自己的大腦,主要是最近它可能用瞭太多次瞭,從被送到這裡後,它就經常要燒一下。
看到能夠將自己整個身體都塞在裡面,還能在裡頭翻滾、轉身、下潛的大水面時要燒。
從水裡一點點爬上岸,在水池邊上曬太陽時候要燒。
天上的飛鳥成群結隊路過時候要燒。
空氣中的味道從來沒有這麼復雜,第一次處理動物信息時候要燒、沒有肉喂到嘴邊的待遇,必須自己盯著湖裡的魚下口時候也要燒。
燒著燒著,嚕啦已經很習慣這種頭上癢癢的感覺瞭。
這個信息也在它的DNA裡面,它懂,不就是要長腦子的感覺嘛。
嚕啦現在最大的困擾不是長不長腦子,而是它在擔心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有些什麼問題,就……在它的記憶裡,季節隻有雨季和旱季兩種,前者涼快多雨,後者炎熱少雨,水澤會幹涸,必須要警惕。
但是這地方……怎麼雨水是和炎熱一起來的呢?總感覺好像更熱瞭,熱得鱷都不想吃飯瞭!
這時候嚕啦有些懷念自己還在被人類圈養的時候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