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門票錢那就更不用擔心瞭,濮落已經和園長說過瞭,這些錢他都會捐給動物園噠!這是他濮小落打工養園長的錢咧,所以現在挪用一點門票也沒問題,取之於園長,用之於園長嘛,正常。
唯一的問題是,會有些人搞不清楚情況,來問他:“這裡是順便可以買動物園門票的嗎?”
濮落:……倒也不是不可以。
午飯時候他們被帶去吃瞭一頓當地的特色燒烤,味道確實很好吃,這燒烤的吃法和泉城的燒烤攤不一樣,碳水+肉真的是永恒的黃金搭配,而且那個小餅光是烤著也很香。
這當然也和園長的手藝有關,不是每個人都能將小餅烤出這種外脆裡軟的效果的。
濮落啊嗚啊嗚吃著園長給的投喂,他吃得實在太香瞭,瞇著眼睛一口又一口的穩定輸入,就像是倉鼠捧著果幹在啃一樣。
那周身的氣場就寫著滿足和快樂,配上陸吾給他烤肉蘸醬穿串投喂一條龍的服務,簡直就像是個完美的吃播,惹得勞累瞭一上午的各位協會老師們也跟著胃口大開起來。
在煙火裊繞的人間風味中,協會的大傢比起早上在大巴上可放開多瞭,一個個都在分享今天遇到的奇怪客人。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有客人問我,能不能配個畫,我想瞭半天,我就隻會畫蔥。”
他的疑惑得到瞭其他人的共鳴:“我也有人問我,我思來想去,我說我給你畫個鴨子吧。”
“劉老師你還會畫鴨子?”
“那可不嗎,我孫子學的時候我也跟著我兒媳婦一道學會瞭,先寫個2,畫個眼,再把頭和尾連起來,加個腳……”
“那不是畫雞嗎?”
“嗨,雞和鴨對我們這些外行的區別不就是一張嘴嗎?”
濮落,一聲不吭。
“我今天有一副字發揮的不錯,我剛拍下來瞭,給你看看。”
“哎喲,這筆走遊龍,氣勢出來瞭。”
“對吧!遊客也很滿意,他說要拍照發網上,不知道他有沒有發。”
“哎哎哎,我們上網找一些大傢的評價吧,發給會長也讓他遠程參與一下。”
“好主意!哎,我看看……找到瞭,這個點贊最高。傢人們,神仙小哥,又給寫字又給畫畫還給算命,隻要50塊。我本來對要不要和男朋友復合猶豫不決的,小哥一句他會影響我的財運幫我下定瞭決心,我要是TM再猶豫一秒鐘,不用你們,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現場:“……”
念帖子的老師:“…………”
所有的目光順著帖子上的小青年照片,緩緩轉向瞭正一心吃烤肉,不聞窗外事的濮落。
濮落:“啊嗚啊嗚啊嗚……啊?”
下午,濮落重新開張的攤子上又多瞭一張A4紙疊出的小方塊,上頭是一行蒼勁有力的毛筆字:破除封建迷信,相信科學。
被人民群眾大部隊包圍的濮落:=w=
知道一些真相的陸吾:……
隔壁的奶奶看瞭眼增加的小牌子,又看瞭眼表情有些小委屈的濮落,悄悄探頭:“小濮啊,你要不要改換門庭,來我們淄城畫協啊,我們沒那麼多規矩,你來,奶奶罩你啊。”
第56章
當濮落再次坐到大巴車上的時候,他感覺這不是一天過去,而是過去瞭很久很久很久。
一天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漫長呢?還會讓他全身虛軟,充滿瞭被榨幹的糟糕感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濮落想象中的今天:陪各位太子念個書,然後和園長一起吃吃喝喝到處閑逛。
實際上的今天:他唯一的休息時間是靠尿遁逃的,走在大路上還被遊客認出來,問他的攤位在哪兒,吃吃喝喝到處閑逛的隻有園長一人。
若非善良的園長每次閑逛回來都會記得給他帶上這兒的特產,讓濮落可以一邊畫畫一邊嘴巴不停得吃,濮落都不知道自己來這一趟到底有什麼意義。
嗚嗚嗚。
“我找到一傢賣沈陽拌雞架的店鋪,”就在濮落悶悶不樂的時候,陸吾靠近他輕聲說:“給你買瞭拌雞架,回去可以當夜宵吃。”
濮落:!!!雞!
有雞吃瞭!雖然他不明白有為什麼不吃雞肉吃雞架,但是有的吃總比沒有好。
園長,園長你是神仙吧!?
啊,除瞭感謝園長之外也要謝謝親愛的三哥,三哥給他捏的這個殼子雖然會長胖,但是消化能力是一等一的強,所以他才能吃那麼多好東西。
濮落一邊對園長甜滋滋地說起瞭感謝的話語,一邊從背包裡摸出瞭一盒蜜三刀。
這種魯省的傳統甜品最大的特點就是所有的糖漿都是被鎖在食物內部的,一口咬下去脆脆的外皮配上芝麻的香味,還有一整口的糖漿,簡直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而且還不會沾手,這點真的很重要。
濮落吃得嘎吱嘎吱作響,這個甜度對他來說剛剛好,可以撫慰他受傷的心靈,他覺得自己還能再來一個。
然而盒子已經被園長拿過去合上瞭。
“今天吃瞭太多甜品瞭。”園長的表情有些嚴格:“回去後除瞭刷牙,還要用漱口水含一會。”
濮落張張嘴,小聲抗議:“園長,我們等等要去吃素齋,那都是咸口,夜宵也是咸口,甜咸中和,等於沒吃啊。”
陸吾緩緩扭頭,微妙地看瞭他片刻,看到小黃鼠狼垂頭,才在濮落執拗和戀戀不舍的目光下,毫不猶豫地將蜜食的蓋子封上,並借由自己是坐在走道側的地利之便,直接放到瞭儲物架上。
園長……你不再是全世界最好的園長瞭。
濮落沖著園長的身影做瞭一個撤回的動作,將剛才頒給園長的桂冠無情拿走,
他們的一番交談雖然輕,但也不是完全沒人註意到的。
坐在他們身後的一位書法傢協會的老師就笑著感慨還是年輕人好,他們可不敢這麼吃甜食瞭,尤其還是在晚上。
這時候但凡吃點甜的,升糖就會立刻給他們臉色看。
糖尿病高血壓,當代中老年逃不過去的坎,這兩種病都死不瞭人,但就是鈍刀子割肉,一邊降低人的生活條件,一邊還要時不時來一個並發癥給你的生活增加點色彩。
而這其中最讓人難受的是就是……
“吃不瞭水果啊!”
“是啊,現在水果太甜瞭,隨便咬一兩口,血糖就上去瞭。”
“我現在去菜市場買水果的時候,會特地問老板要他們還沒有那麼熟的品種,這樣的水果不甜。”一位明顯很有生活經驗的書法傢說道:“年紀大瞭,我就有點想吃小時候的品種瞭,野蘋果、酸棗、姑娘果、野李子,小時候吃一口那是酸得口水都要噴出來,但是現在都吃不到。”
“培育的品種味道的確甜瞭,但是沒有以前水果的香味。”
“還有草莓也是的,你們還記得不,我們年輕時候的草莓可小一隻,而且特別容易爛,酸不說還容易出汁,小時候一看要出汁就往上頭撒白糖,然後放到井底冰鎮,這樣草莓又好吃,出來的草莓汁更好吃!”
“哈哈哈哈的確,後來番茄多瞭的時候也是這麼對待番茄的,沒想到現在糖拌番茄留下來瞭,正主的糖拌草莓反而沒瞭。”
“現在草莓也不需要瞭,俺閨女老喜歡買的那個新品種都是老大一顆,也甜,就是有些硬,不像以前的草莓,用舌頭一壓就能抿開。不過也好,更耐放,不像以前放冰箱都放不過兩天。”
“哎喲,現在的番茄也和以前不一樣瞭……”
“你那是品種不對,菜市場的番茄進的都是耐運輸的品種,這個得本地菜農那裡買,那兒有老品種的。下次我帶你去。”
大抵人老瞭之後總會懷念以往,懷念那個,有記憶和童年的加成,總會讓食物增添幾分美味的口感。
濮落沒吃過他們童年的果子,不過提到草莓,他倒是有話要說:“各位老師還記得那個草莓是什麼品種嗎?我們動物園正準備買些草莓苗種上呢,到果子成熟的時候,大傢可以來摘呀,我們不打農藥不用化肥,洗洗就能吃,保證還是以前的味道。”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齊齊笑出聲來:“小濮老師兒可真是……”
“陸園長,就這樣的員工,要是再不給他漲薪水,我們可都要看不過去瞭哈。”
一番嘻嘻哈哈後,大傢回憶瞭下又互相問瞭下,但草莓品種這個問題著實是有些難倒大傢瞭,那個時代的食物還沒品牌意識,品種這個東西有時候連種植戶都搞不清,別說食客瞭。
不過好在萬能的網絡還有些許痕跡。
“按照年份推算,早期的草莓可能是商販回收來的野草莓,其後便是被稱之為奶油草莓的章姬草莓,還有中間國內曾經引進種植過一段時間的甜查理,三者都有可能是各位老師年輕時候的味道。”
陸吾話音一落,就聽一位老師說:“不是奶油,奶油是後來的,奶油草莓那時候就已經開始有大棚瞭,我記得還上過新聞。”
“我倒是吃的應該是奶油,當時我連奶油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記得那個草莓特別特別香,我一聞:哎喲,這就是奶油啊,後來吃到真的奶油時還鬧笑話呢。”
“奶油確實是後頭來的,但是看圖片,這個樣子也差不多,老實說我還真沒看過以前那個草莓新鮮的樣子,到手上的時候基本都是軟踏踏有坑洞瞭。”
“沒關系,我們可以都試試。”陸吾笑著表示野草莓要找起來可不容易,但是無論是章姬還是甜查理國內都有草莓苗賣,尤其是章姬,現在這個品種最大的種植基地就在泉城。
“章姬甜香,但是不耐運輸,所以基本都是自產自銷,還有草莓園每年自摘的品種也是這個。”
他這麼一說,車上頓時一片恍然之聲。
於是,車輛便在隱隱的草莓香氣中駛入瞭小道,連續幾個轉彎後,司機打開遠光燈,前排乘客頓時發出瞭一聲驚嘆。
這舉動引得眾人紛紛從座位中探出頭來,然後也跟著“哇”瞭一聲。
就在遠光燈所照射到的范圍內,大傢的視線都被一片金黃色占領瞭。
遮天蔽日的高大銀杏樹,和地上密密匝匝鋪上瞭一層的銀杏葉,鋪天蓋地而來的銀杏黃蠻橫得搶占瞭所有人的視野。
濃鬱和明亮的顏色和古寺朱紅色的圍墻相互印,形成瞭強烈的視覺沖擊。
“隻可惜現在天色暗瞭,如果是白天一定更好看。”
眾人不無遺憾地說道,不過想到即將到來的美味晚餐,他們紛紛表示自己又可以瞭。
水果再好吃,也沒有美味的菜肴飽腹,說瞭一路的水果最大的效果就是把人說餓瞭。
肚皮空空,還被說餓瞭的眾人一見車停就迫不及待下車,那速度可比早晨出工時候快多瞭,不過雖然滿肚子饑餓難耐,但畢竟是文化人,在看到寺廟全景後,大傢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出瞭贊嘆。
報恩古寺之所以能把古字寫到名字裡,是因為它的確很古老,這座寺廟修建於南北朝時期,快有一千五百年瞭。
不過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中沒有關系,當年他們這兒不歸梁武帝管,純粹是個巧合。
雖然和歷史名人沒有扯上關系,不過報恩古寺依然有它可以讓人津津樂道的地方,比如這裡種植的銀杏樹,比如這裡收留瞭許多流浪狗。
“各位老師有沒有狗毛過敏的?如果有的話口罩戴一下哈,放心,寺廟的狗是不會靠過來的,它們每天聽念經,早就已經佛瞭。”錢副主席一邊招呼大傢入內一邊客串瞭下解說。
“這座寺廟可以說是全中國最特殊的寺廟瞭,因為它是我國唯一一座佛道基雙修的寺廟,等等咱們一腳踏進去不光能看到釋迦牟尼,還能看到三清道祖,其實這裡不光有釋道二傢,還有基督教。”
“在抗戰初期,有一位神父曾經在這裡借用地方懸掛十字架建立教堂,和裝成神職人員的和尚道士一起庇護周圍數千群眾。他們在日軍的圍而不攻中堅持瞭六十多天,最後在教會的抗議下日軍撤軍,後來雖然那位神父離開瞭,但寺裡面依然為他留下瞭一間告解室,並且更名報恩古寺,寺廟內當時掛上去的十字架也還在它原來的地方,並未取下。”
“這裡之所以會變成佛道雙修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這塊地方是兵傢必爭之地,每逢戰亂必起硝煙,所以為瞭保全周圍百姓,政權或者領導人傾向於佛教的時候,這裡就是佛寺,傾向道教的時候,這裡就是道觀,傾向於基督教的時候,我等的前輩也不是不能喊一聲‘阿門’的。”
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含笑的僧侶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瞭門口,他沖著一行人施瞭個佛禮:“貧僧雲海,各位施主遠道而來,想必是餓瞭,膳食已經準備好,請先用餐,用完後貧僧可以帶各位逛逛。”
眾人自然從善如流,紛紛跟著雲海進入瞭飯堂,錢予民向眾人小聲介紹:“雲海大師是報恩古寺的監院,和我們會長一起開會時候認識的,這次也多虧他,幫我們加瞭個號。”
於是眾人又是一番致謝謙讓。
陸吾腳步一頓,等不知何時落到最後的濮落戀戀不舍地走上來後,關心問道:“怎麼瞭?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