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創造瞭奇跡,歐耶!
這個故事在被媒體刊登後,立刻成為瞭中小學作文的熱門素材,無論是想要說明父愛的偉大,還是人與動物和諧共處,亦或者愛能創造奇跡都能用。
學生們顯然也很喜歡這個可以一材三用的論點,之後屢次來動物園探望他們傢特立獨行的孔雀,並在離開前帶走瞭大大小小的印章和周邊。
如果要說遺憾,那就是小孔雀在幼年時候灰不溜秋的,完全看不出長大會是什麼樣子。
學生們在發表瞭一番對小孔雀一定要長好尾巴千萬不要像孔雀粑粑一樣禿的真切祈禱後,滿載而歸。
其實除瞭學生外也有不少學者關心瞭一下這隻雄孔雀的情況,不過一方面動物園養殖的動物的確比較容易出現一切奇怪的現象,另一方面是岱山動物園的禿尾巴孔雀是不太值錢的藍孔雀,不是太有研究價值,所以一切很快就如濮落的願塵埃落定瞭。
雖然在輿論上,岱山動物園多少給人留下瞭一點他們動物園很離譜的印象,並且被網友封為上半年度動物園第一顯眼包,但……顯眼包就顯眼包吧,起碼流量和票價是實實在在的收入。
小濮老師很滿意。
小濮老師另外一件很滿意的事情就是——隨著夏季的到來,動物園裡之前收留的雛鳥們基本都能脫離人工飼喂瞭。
這些動物大部分是雀類,少數的有鴉科和百靈,總體來說都是野性本能比較強的品種,脫離人工飼喂一段時間之後它們就能快速學會覓食,放歸之日指日可待。
不過有快樂當然也有痛苦。
濮落最怕的事情最後還是發生瞭。
岱山動物園的良好生態吸引瞭鴉科大佬的到來。
灰喜鵲、喜鵲、烏鴉,三位鴉科大佬在動物園簡直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這三位都是集黑心、不要臉、殘暴為一體的鳥類,在這個繁殖季,它們先後做下瞭薅狼毛、搶小孩零食、對著飼養員甩便便、搶動物口糧等等惡行。
最後,在付出瞭被狼館的狼抓住吃掉兩隻、被胡椒拍斷飛羽、被狗狗們到處攆的代價後,這些得寸進尺的壞傢夥和動物園的動物們勉強保持瞭共存姿態。
與此同時,之前在動物園產子的紅松鼠小紅成功將兩個幼崽拉扯大,回歸瞭自由生。
接下來,她的主要任務就是將自己吃胖,為還很遙遠但說來就來的冬天儲存能量。
於是,無論是要養膘的小紅、被母親趕出門的小松鼠、還是忙著育雛的雀、鴉、甚至是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昆蟲們,它們都將目光投向瞭動物園裡大大小小的果樹。
在一夜之間上升的氣溫和愈發猛烈的日光催熟下,岱山動物園那些還帶著幾分青澀的果樹們,漸漸散發出瞭誘人的香氣。
夜晚,萬籟俱寂,月光幽幽得灑在瞭大地上,幾個靈巧的身影翻過高山,攀過崖壁,在長途奔襲後,終於抵達瞭它們渴望的樂土。
在夏夜蒸騰的水汽中愈發濃鬱的水果芳香迷瞭它們的神智,讓它們完全沒有註意到在黑夜中緩緩睜開的幾雙眼睛,直至尖銳的吠叫將夜幕掀開。
“汪汪汪汪汪!”抓賊啊!
伴隨著犬吠響起的,還有驚慌失措的“吱吱”聲。
“啪。”房間的燈被按亮,良辰美景氣氛正好卻慘遭打擾的兩個男人拿著工具上山,面上都不是太好看。
可以想到的是,無論來者是誰,此時此刻恐怕都不會得到太好的招待。
第123章
“嗯,咳,犯罪嫌疑人:猴大、猴二、猴三。”
“年齡:三歲,三歲,一歲。性別:雄性、雌性、雌性。種族:獼猴,二級保護動物。”
“事實經過為:猴大攜妻小來岱山動物園水果園進行盜竊,累計糟蹋瞭一棵李樹,兩棵桃樹,造成財產損失若幹,幸而被水果園看守狗群聯合抓捕,因在反抗過程中行為較為激烈,被狗群咬傷,為此,岱山動物園人道性給予治療和手術,共造成損失和額外開支人民幣四千餘元,此金額已達到立案范疇,犯罪事實清晰,過程清楚,金額符合小額審判標準,一審即終審。現在進行案件宣判。”
昏暗的室內,吐著舌頭還沒從麻醉中醒來的猴大無力抵抗,它的妻子護著孩子,在籠子裡瑟瑟發抖,不敢抵抗,它們隻能沉默地迎來這不公正的審判。
坐在他們對面小方凳上的人類一合病歷本,發出“啪”的一聲,將對面的猴子母子嚇瞭一跳後,菱形的嘴唇一抿,冰冷而犀利地說:“判處在岱山動物園□□做猴,一直到賺的錢還清債務,或者有人將你們贖身為止。”
“犯罪嫌疑猴對判決有異議嗎?沒有,好的,審判通過。”
隨著這份判決,岱山動物園的猴山迎來瞭新客人。
猴山其實不是山,用這個名字是為瞭紀念岱山動物園的老猴山。
岱山動物園和曾經的大部分動物園一樣,都有著當年從前蘇聯流傳過來的猴山、熊坑。
雖然這兩種飼養方式在現在看來已經是落伍的標志性產物,哪傢動物園還在用這種形式展出動物,九成九就可以被判定為這個動物園不合格瞭。
但在當時,這兩種觀賞模式在那個時代是超脫瞭單純籠養的先進展示模式。
比起被塞在籠子裡,它們可以讓遊客看到更多動物活動時候的模樣之餘,也能讓動物們有更大的空間和更豐富的豐容。
雖然在現在的人看來有些不可思議,但人類的投喂的確算是豐容的一種。當時對動物的研究還停留在怎麼養活上,並沒有給玩具給豐容之類的意識,所以人類的投喂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豐富瞭動物們的食物來源,動物和人類的互動(乞食)也算是它們無聊生活中的一點樂趣。
而且在物資不足的70/80年代,遊客就算投喂也投喂得很有限,大多都是蘋果黃瓜之類的天然食品不說,他們的投喂某種意義上也彌補瞭圈養動物營養不足的情況,所以其實當時的動物過得倒也不是非常糟糕。
隻不過時代發展得太快,等到瞭90年代和00年代,高速發展的社會和人類物資進入瞭大爆發,伴隨著塑料袋和膨化食品的出現,投喂逐漸成為瞭大部分動物園動物都要面對的催命符。
岱山動物園曾經的猴子們命還不錯,它們是老院長從耍猴人手裡買來的,還有些是別的動物園養不下賣出來的,基本都適應瞭圈養生活。
雖然也經歷過人類的投喂,但老園長對它們看護有加,它們也死得早,極限也就是面對一下散裝的鈣奶餅幹,沒經歷後代那一道道千奇百怪的催命符。
而在猴山的猴子先後老死後,老園長因為資金、精力有限,也沒有給動物園補充新的猴子,猴山便長期處於閑置、亦或者中轉養殖狀態,一直到前段時間動物園翻新,徹底將猴山的歷史結束,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猴山展區。
新猴山不是山。
準確的說,它不是光禿禿的山。
新猴山裡種植著不少樹木,樹與樹之間有綠色或者是枯黃色的藤蔓作為連接,有水池、有溪流、當然,也有山地供猴子們躲避棲息。
這裡的環境幾乎照搬瞭猴子們的野外棲息地,原本是給那隻性格古怪的金絲猴準備的,但金絲猴現在因為隔離免疫以及購買程序還卡在原地,所以就先拿來給獼猴們應急瞭。
對瞭,因為猴子偶爾也會吃些蔬菜,陸吾還特地在園區內的地面上撒瞭不少綠葉菜和一些草本藥草的種子。
雖然因為長期的粗放處理,這些植物多半已經過瞭最佳采食季甚至已經開花生籽瞭,不過可以想見等到下一個季度,這裡一定會更加生機勃勃。
而且雖然人類會對口感有所挑剔,但大自然中的大部分動物都不會這麼講究。
無論是菜青蟲還是蚜蟲、薊馬都不介意,它們甚至還要給岱山動物園這樣的養殖方式點一個贊。
在漫長的進化中,昆蟲早就已經習慣和植物一起進步瞭,這些野心勃勃的謀略傢能將植物們春發秋實一年四季一輩子都算計好,不光自己要啃草,連子孫後代都要一起啃草。
像是尋常菜地一樣到瞭季節就收割,並且立刻種上別的品種反而讓昆蟲們不適,難得遇到一種遵循傳統的,昆蟲們立刻就把子孫後代給安排上瞭。
但很遺憾,它們這次失算瞭。
一隻小手靈活地抓著菜葉翻轉,小手的主人絲毫不介意菜葉背後受驚亂爬的昆蟲,而是快樂地將其塞到瞭嘴裡。
獼猴,作為猴科中的雜食主力軍,它們的食譜中就有昆蟲這一項,它們吃起昆蟲來可沒有半分負擔,可能是分佈在食物缺乏天敵眾多的區域的緣故,獼猴們在幹飯上是有些積極性在的。
先一步入住的獼猴母子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後來的肆意取食隻用瞭一天時間。
“公猴子等傷好瞭再放進去吧,猴山的活動區域可能會扯到它的傷口。”陸吾一邊在記錄板上書寫著觀察到的各種數據,一邊和一旁速寫的濮落說:“雖然傷口已經縫合瞭,但是它營養不太好,傷口恢復速度有些慢。”
“我沒意見,那就先不展出,讓它們適應一段時間。”濮落一邊在畫紙上描摹著獼猴母子的模樣,一邊分心問道:“園長查出來它們的來處瞭嗎?”
“還沒有,它們身上沒有芯片也沒有任何標記,但是看它們的行為習慣,不像是野生的獼猴,而且泉城的地理位置和環境也沒有獼猴自然分佈。”
陸吾在記錄板上寫下最後一筆,將它插到儲物格內後說:“不過我有發現它似乎非常習慣被帶著頸環的感覺,在術後檢查也比較配合,所以它肯定是傢養或者有過傢養記錄,倒是母猴的行為更自然,我傾向於它們是逃逸後在野外結識,但時間又對不上。”
“嗯?”
“獼猴的妊娠期在五個月左右,那隻小猴子最多兩月,也就是說它們應該一起在野外過瞭一個冬天……”陸吾走到濮落身邊,看瞭一眼他提筆著色的畫紙後,又將目光挪向猴山裡帶著幼崽警惕看著它們的母猴:“在泉城的冬天,靠它們自己過下來,很難想象。”
濮落回憶瞭下之前那個他幾乎全程在陸吾口袋裡度過的冬天,不得不承認園長是對的。
泉城的冬天簡直是萬籟俱寂,獼猴在這裡幾乎找不到它們能夠食用的食物,而且獼猴也不像是它們的親戚雪猴那麼抗凍,這兩隻猴子去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瞭,現在它們已經到瞭岱山動物園,還光榮欠下瞭一筆巨額債務,不管它們的過去如何,欠債還錢反正是天經地義的。
“那名字就叫四千吧,”濮落平靜說道:“母猴叫四千七,幼崽就叫四千六。”
他不光說瞭,還在這張即將被拿去印刷成展板配圖的畫紙上落款,名字就是四千七和四千六,一點都不給園長說情的機會。
陸吾:“……”
其實,他也不會說情的。
被打斷夜生活,陸園長其實也是很生氣的。
如果不是那一日狗狗們咬著猴子不放還左右甩頭,這個動作一看就把那隻猴子傷得很重,陸吾未必會將它們留下來。
但是小濮老師這樣憤憤又隱晦發脾氣的模樣……嗯,很可愛。
猴山展區沒有對外開放,附近也都是老園區,沒什麼明星動物,所以雖然是在白天開園的時候,但這裡隻有他們兩人。
叢林掩印下,搖曳的陰影中,兩個身影忽然靠得很近很近。
許久後,一個聲音嘀咕道:“還是得訓練一下狗狗們,對獵物制服就行瞭,不要甩腦袋,本來咬住就是個貫穿傷,它腦袋一甩,皮下都出現空腔瞭,不縫合都不行。”
另一個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半是安撫半是縱容地說:“沒錯,都是狗狗們不好,等等還是得教育它們一下。”
“別,它們現在正驕傲呢,教育不是打擊它們的積極性嗎?過些天讓小陳警官糾正一下動作就好瞭……話說小陳警官這是要潛伏到什麼時候啊?最近我怎麼感覺他好像把訓狗當成主業瞭,煎餅做得都沒之前好吃瞭。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人懷疑他是警察啊?”
小陳警官不知道自己潛伏生活正在被領導們關心,不過他的確也在思考如今的情況。
他的潛伏工作已經做瞭半年有餘瞭,老實說,進展不大。
不過小陳警官在接受培訓的時候就知道他們這種工作就是這樣,潛伏任務一做就是以年計算,區區半年,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君不見什麼《風箏》什麼《暗算》什麼《無間道》都是一潛伏就是幾十年的。比起那些大佬來,陳斌自我感覺他的工作進度推進得還算挺快的。
雖然賣煎餅這個職業有些微妙,(這裡必須要特指一下諸多網絡梗,如果不是他煎餅做得好,都要被懷疑瞭!)但是後來他誤打誤撞進入動物園打工這就屬於自我發揮的騷操作瞭。
沒有一個犯罪嫌疑人會懷疑一個打兩份工,第二份還是在動物園打工照顧動物的人會是臥底,
這一點組織上還表揚過他。
但問題是,他任務還沒有完成,卻感覺自己已經要像阿默一樣被馴化瞭。
主要是……動物園的生活太快樂瞭。
阿默和動物園的這些狗狗們一見如故,以小陳警官難以理解的速度融入瞭這個群體,並且在其中獲得瞭自己的位置。
靠著阿默的關系,小陳警官也以非同一般的速度被狗狗們接納,每天都能被眾多狗狗包圍、還能在食堂蹭飯的生活對於一個愛狗人士來說簡直太美好瞭。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動物園雖然聘用他訓練狗狗,但是壓根不來檢查工作。
動物園的園長和主要管事的小濮老師最多就是給他安排一些很簡單的工作,除瞭最近因為狗把猴子咬傷傷得有些重,讓他稍微調整一下訓練方式外根本就不幹涉他的工作,搞得小陳警官居然都生出幾分內疚瞭。
順帶一提,小陳警官已經基本排除動物園有不法工作的嫌疑瞭,因為內疚,他還悄悄給園長送瞭點【男人都懂】的禮物。
咳,作為一個受過訓練的警察,小陳警官是動物園裡最早發現園長和小濮老師關系的那批人瞭。
可能是送禮正確的關系,小陳警官感覺自己的日子更滋潤瞭。
這些天裡,阿默每天早上跟著他去賣煎餅,然後到瞭中午就來動物園混飯吃,下午時它會充當小陳警官的教導工具,來給其他狗狗上課,然後在一個美美的午覺之後,和狗狗們一起去趕羊趕牛趕豬以及撿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