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嫁衣

作者:雨小葵 字數:4361

來的官兵自然要把陳烈逮捕。而按照他作案的手法,自然要處以極刑。

邵逸飛自然不同情這個混蛋,在他馬上要被抓去坐牢的時候,邵逸飛冷冷地問:“我一直想要問你一個問題,在你臨死前希望你回答我。”

“你是想要問我為什麼會對女人這樣殘忍?走向這條路的嗎?”陳烈懶懶回答。

邵逸飛見他一副早已不懼生死的模樣,頗為震驚,而陳烈卻苦笑道:“不為什麼,就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有人生下來就是錯的。"

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陳烈竟然娓娓道來他的故事。

母親為胡人。父親因為戰亂在他三歲時就去世瞭,而母親則抱著他在投奔親戚的路上被匈奴人捕。成為瞭匈奴人的一名軍妓,而因為是這層身份,母子兩經常被人看不起,但是母親卻為瞭要混口飯吃。為瞭要養活陳烈,隻得忍氣吞聲。而陳烈是個小孩,身處軍營,沒少被人打。八歲那年,他搞不懂,為什麼那些比他大好多歲的叔叔都要欺負他。

直到後來長大後,他才知道這是對他的侮辱,可是他始終都逃不掉,誰讓他生的細皮嫩肉,惹人喜歡。而他,卻漸漸變得麻木,而他也漸漸屈從於那些人。長大後,做起瞭販賣女子的勾當,因為,當他也似過去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對自己那樣,鞭打那些女人的時候,並且逼迫她們滿足自己的時候,他的內心會湧起一些快感,而且似乎自己過去泯滅掉的自尊一點點找回瞭。

他喜歡看見女子向他跪地求饒的姿態,越下賤越好!

也許欺凌比自己還要弱小的女人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而且,之後他找到瞭一個發財的渠道,他與同夥一起,捋瞭不知道多少女人,而他是要把這些女人賣給匈奴士兵。而且賣的女子姿色越高,價錢就越高。

聽說涼州城的美女姿色突出的有很多的。

所以就在涼州城掠的一群女子賣。

“呵,被我凌辱的女子直至自殺的女子數不勝數瞭。”陳烈依然笑著說。

讓人覺得他是個變態。

“你這個畜牲!事到如今你還笑得出來。”這時候,寧祥宇跑瞭過來,狠狠地踹瞭一腳他。他跌倒在地上,先是笑,後來卻又哭瞭起來,旁邊躺著的,是沈天虎的屍首,他的目光才變得憂傷起來。

而寧祥宇執意要趕過來就是要過來狠狠地教訓陳烈,是陳烈害得錦娘這般糟。

原來,在邵逸飛砍殺這群人的時候,在聽到錦娘和白語涵逃走的消息後,寧祥宇和一眾官兵在另一處搜尋白語涵和錦娘。

後來找到瞭白語涵和錦娘,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山洞,兩人都特別憔悴,錦娘已經體力不支暈過去瞭。

原來,待錦娘醒來的時候,竟然把寧祥宇給忘瞭。而且她的目光變得呆滯,行為舉動像小孩一樣。令人感覺到奇怪的是,她竟然撫摸著嫁衣,竟然還知道要嫁給宇哥哥,但是卻記不起眼前的人就是當年的宇哥哥。

後來請瞭郎中給她看病,原來,是因為長時間受到折磨精神有些失常瞭。而至於隻記得當年的宇哥哥,隻是她的記憶停留在瞭當年,隻不過後來發生的事在她潛意識裡不想要記起。

想來也是心酸。

寧祥宇把所有的情緒都留在瞭自己的拳頭上,使勁地打他,差點把他打死。

見寧祥宇情緒失控,邵逸飛和花臣忙上前去制止他。

陳烈卻苦笑道:“那你為什麼之前沒有珍惜她瞭,不然她又怎麼會遇到我。”

聽到這句話,寧祥宇悵然若失。

而邵逸飛隻是擺瞭擺手,你們把他帶走吧。並在陳烈快走的時候對他說:"其實自作孽不可活,也有和你同樣境遇的人,但他們也能保持善良的心性。"

而他,現在眉頭緊鎖,想到匈奴人的殘暴兇狠,邵逸飛真的恨不得食他們肉啖他們骨,而將軍的指責不是作戰嗎?邊境處處有戰亂,人民民不聊生,他也萬萬不能因為兒女情長而不去保衛國傢,他決定要上戰場瞭。

經歷瞭這幾天的波折,大傢心力憔悴,決定好好休息。而那些被俘的女子也回到傢,紛紛訴說著這幾天的遭遇。但發生的事實在是不可思議,邵逸飛就把它當做夢境瞭。但是心中一直沉甸甸的。因為,作為將軍,他是屬於戰場的。

他有些煩心地在房間裡飲著一盅茶,是寧祥宇府上上好的碧螺春,但煩心事在他心間卻讓他品不到茶葉的甘美。

而白語涵卻進瞭屋子,端瞭一盆水,拿瞭一瓶金瘡藥,過來悉心地要為邵逸飛擦拭傷口。原來在與匈奴人打鬥時受瞭傷。

他暫時沒有告訴白語涵他要去戰場的事。

邵逸飛胳膊上有傷,白語涵就為他褪去上衣,用水輕輕地擦拭。而雖然很疼,但是邵逸飛卻並不感覺到疼。而是目光癡癡地看著白語涵,這霸道將軍卻有柔情地一面,他看白語涵的時候目光都是帶著情意的。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瞭,白語涵有些害羞。而邵逸飛看到她臉上氣色不好,有幾顆痘印,於是就用手去撫摸瞭她的臉,白語涵下意識地要躲,卻被邵逸飛一下子攬到瞭懷裡:"這些天你受委屈瞭。"白語涵有些不自在。但也任由邵逸飛抱瞭。

這時候,寧祥宇進來瞭。

邵逸飛問寧祥宇道:“有什麼事嗎?”

“哦,我來隻是想告訴你,錦娘答應要與我成親瞭。”寧祥宇欣喜道。

“錦娘的病好瞭嗎?”邵逸飛關切道。

“一陣好,一陣不好,今日好時答應瞭我的求婚。”寧祥宇憂傷道。

“如果你愛她,就要對她好。再不能像過去那樣傷害她。既然選擇她,就要懂得珍惜她。再不能將她送入地獄。”白語涵認真道。

“我明白,隻當過去我欠她的,今後一定要對她萬般的好。彌補我對她所做的。”寧祥宇深情道。

見寧祥宇認真的模樣,白語涵知道他是認真對待這份感情瞭。

哽咽道:“我去看看錦娘。”便離開瞭。

白語涵去看錦娘的時候,打開門卻發現錦娘不在屋內。卻見一個澡盆。一些水潑瞭出來。一個丫鬟拿瞭一個衣服,坐在地上。在那啜泣。

白語涵疑惑,問道:“怎麼瞭?”

而那丫鬟擦著眼淚說道:“我今天給夫人洗澡時,發現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沒一處完好的,我摸瞭摸她的傷口。很是難過,她也告訴我曾經遭遇瞭什麼。後來提到那個人,她就表現得比較慌亂,很恐懼,聲音顫抖地說那人要抓她,她快死瞭,我說不會的,那人已經死瞭。而你馬上就要嫁給寧少爺瞭。沒想到她卻突然反常地冷冰冰道:"什麼寧少爺?我隻知道我要嫁給宇哥哥。"而我以為她一時糊塗,我就說你的宇哥哥就是寧少爺啊,她卻搖瞭搖頭,說不可能不可能,她突然想起瞭什麼似的,突然把我推倒,說,我不要穿這個衣服,把我的嫁衣拿來。我對她說嫁衣是要到婚禮時才能穿,可她不依,說這就要穿。於是我拿來瞭。她卻搶過嫁衣,胡亂一穿,就赤著腳走瞭。而我去阻止她,卻被她把我推到在地上,我的腿好疼,一下子站不起來瞭,所以就沒有去找她,白小姐,你替我去看看吧。我擔心她。”

聽她這一番敘述,白語涵替錦娘感覺到憂傷。

而她二話沒說就跑瞭出去,在屋子外面找錦娘。

“錦娘~錦娘~”白語涵盡力大喊。卻並不見回應。白語涵尋遍瞭池塘,假山,水榭,就是沒有找到錦娘。

看到小丫鬟路過,白語涵對她們說,趕緊去通知邵逸飛,寧祥宇。

就在她沒有力氣並感覺到錦娘遭遇不測的時候,卻發現錦娘坐在屋簷上哼著歌謠,哼的什麼歌謠白語涵沒有聽清。她的一身紅嫁衣松垮垮地穿在她的身上,一雙美足在屋簷上搖啊搖,紅嫁衣在風中飄搖,她的笑聲如銀鈴一般,她雙眼有些頹廢地看著白語涵在笑。

白語涵看到她,心疼不已。

這時候看到有一個梯子正靠著屋簷,原來,她是爬著這梯子一點一點上去的。

白語涵咬瞭咬牙,盡管害怕,也扶好梯子,一點一點在這個梯子上爬上去,為的是靠近錦娘,和她說說話,就在白語涵已經快爬上去的時候,錦娘目光變得兇狠,惡狠狠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是過來阻止我嫁給宇哥哥的,你們都是壞人!告訴你吧,我不可能嫁給那個寧少爺的,讓他死瞭這條心吧。”

“錦娘,你聽我說,我不是來勸你的。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她的手往上爬的時候,梯子變得不穩瞭。晃晃悠悠的。“糟瞭。這梯子要倒瞭。”白語涵害怕道。

之後,自己隨著梯子身體往下倒瞭。

“語涵!”邵逸飛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啪,”重物墜落到地面的撞擊聲。是梯子撞擊到地面的聲音。撞的粉碎。

白語涵感覺到自己倒在溫暖的懷裡,睜開眼,卻見邵逸飛倒在自己身下。原來,看到自己下落,他以不及掩耳迅雷之勢去接墜落的白語涵,一下子沒有接穩,兩人就倒在瞭地上。

“語涵,沒事吧……”他吃痛地說。

白語涵立馬從地上坐起,關心道:“你沒事吧。”

“沒事。隻是胳膊有點疼。”

兩人就都相互扶著站起瞭。

這時,突然聽到耳邊寧祥宇著急的聲音:“錦娘……你快下來!”

而錦娘嘶吼道:“我不下來,下來就會落入虎口!我才不上你這個魔鬼的當呢!我今天要嫁人!嫁給我的宇哥哥,而他早已經死瞭!”

她說這番話時腦子卻又像是清醒的。

而她站在高高的屋簷上。赤著足。

一步一步走著。

“小心!”寧祥宇著急道。

“我今天就要嫁給他瞭!”她突然走瞭幾步,停瞭下來。張開她的雙臂,像是在揚起她的嫁衣。

那是曾經她為自己紡的嫁衣。

那件嫁衣,由於趕時間,做的並不是那樣精美。但是被風揚起的裙紗,卻又那樣如夢如幻。如一朵淒美的紅色彼岸花。註定與她的心上人有緣無果。

曾經,有那麼一段愛情,愛情裡的少女,迷人但忠貞。她愛著那個男子,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可是他已經死去瞭,死在瞭她的心裡……

她說著這樣的話。表情並不十分痛苦。聲音不大,簷下的男子也沒有聽見。但是她卻說給自己聽。

一滴淚,落瞭下來。

隨即,有意識地,她張開雙臂,身體往前傾:“永別瞭!”

“錦娘!”寧祥宇痛哭道。

“這下,你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瞭吧。這應該是對你最好的報復吧。”

當錦娘落在地上,身體已經滲出血的時候,她倒在血泊中,寧祥宇將她摟在懷裡。她

淒然地說。

“原來,你裝傻也是為瞭報復我!”寧祥宇一下子悟到。難過不已。

可是,她的身體,卻一點一點冷下來。

美人,已經死瞭。

白語涵見到瞭這一幕,難過地不能自已。邵逸飛摟著她。把她的眼睛捂上,並嘆一口氣:“也許死,才是她最好的解脫吧。”

“錦娘,我不允許你死!我還要聽你罵我呢!我還要讓你嫁給我以後好好折磨我呢!怎麼這些你都忘瞭呢!你怎麼就死瞭呢?好,既然你死瞭,我也來陪你!”寧祥宇突然失控瞭一般,從錦娘頭上把一根簪子拔出來,就要紮自己的時候,突然一塊石子擊中瞭他的手。

然而並不是邵逸飛,而是花臣。

花臣冷漠地說:“就算你死瞭,又有什麼用呢。錦娘希望看到的,是你活下去。錦娘讓我告訴你,她開的商鋪從此後就是你的瞭,她希望你為她經營。她死,其實真實原因是她患瞭癆病,她知道自己活不久瞭。才會選擇這種方式結束自己。她並沒有真正恨你。而是愛你才會這麼做。她想讓你記住她。”

“這些都是錦娘告訴你的?”寧祥宇失神地說。

“沒錯。我當時發現她的瘋病不像病於是我才找她提出疑問。那時候,她正在哭。我問她,她才把事情告訴我。但她要等到她死瞭之後才告訴你。”花臣憂傷的說。

“錦娘……我對不起你……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不會對不起你……我是個混蛋!我該死!”寧祥宇邊打自己耳光邊對錦娘說。

緊接著,他突然抱起錦娘的屍體,對眾人說:“你們不要過來,我去去就來……”

眾人知道寧祥宇一定是給錦娘安葬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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