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月被夢中的景象所驚醒,而醒來後,自己還是躺在地上,夜已經深瞭。阿瀝卻早已不見瞭蹤跡。
而阿瀝把葉秋姿的記憶全還給她之後,她的那種悲痛感又一次油然而生,她明白瞭,自己前世,就是葉秋姿,想起賀離笙來,她的胸腔一陣灼痛。
上一世,她最後還是報瞭仇,月光石散發著微微的光,那是賀離笙送給她的。
她從夢境中得知,她與柳漸汐在前世就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感情,隻是,最終不能相守。怪不得自己這一世看到柳漸汐有一見鐘情的感覺,隻是,這一世,柳漸汐的心是屬於黛煕的。
而自己這一世,卻愛上瞭前世那樣暴虐的司徒寅。
想起瞭之前柳漸汐跟自己說的話,以及那信箋上的話,她出於想證實的想法,她就找瞭邵逸飛喝酒賞月,借著這月光,她問出來瞭積壓在心間很久的問題。邵逸飛經過這些天的調理,精神也好多瞭。神智也漸漸恢復瞭。
“逸飛,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白秋月語氣平和的跟他說,邵逸飛好像是做好要回答的準備,輕輕喝瞭一口酒,平淡道:“你說。”
“黛煕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白秋月的發問讓邵逸飛有些驚疑,他不知道白秋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是啊,你知道瞭?”邵逸飛輕飄飄地回答,眼神有些黯然:“我知道我罪無不赦,所以老天讓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留下我孤單一人。”
白秋月瞬間知道瞭柳漸汐沒有撒謊,那個信箋上的事情是真的。她頓覺有一些失望的感覺,索性也不裝成淡然的樣子瞭。
“是啊,你的雙手沾滿瞭血腥,以前我不相信你那麼殘忍!直到我看到瞭柳漸汐的信!他把一切都告訴我瞭!”白秋月憤恨道。
“你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嗎?我告訴你!他罪有應得!他就是故意離間我和你的關系讓你心裡開始痛恨我,從而失去你……”邵逸飛不愉快地說:“這樣的人不該死嗎?”
“你還真是有理呢!但是他為什麼會這樣做呢?還不是因為你!”白秋月數落他。
白秋月此刻的感覺,就像是被雷擊中瞭一般,大腦感覺到一陣轟鳴聲,之前還抱著一絲柳漸汐是騙他的想法,卻沒想到看邵逸飛的反應竟然是真的,他竟然就這樣輕飄飄承認瞭。
欲喝水,卻愣住瞭,索性沒瞭喝水的性質,把這茶杯放到瞭桌子上,然而,她故作淡然,冷冷問邵逸飛道:“你為什麼要害黛煕一傢?”
“杜總督與朝廷第一勇士深天虎的交情比較好,因為我扳倒瞭沈天虎,自然讓杜總督比較忌憚,我那時候年齡不大,血氣方剛,也會跟著我的表哥去青樓,沒想到杜總督卻拿這個說事,說我不務正業,混跡於煙柳巷,而我自然成為瞭朝中人的笑話,為瞭報復他,我故意聯合榮王,他手下的人犯瞭貪污罪,我就污蔑他犯瞭貪污罪,他的女兒被選做瞭秀女,我知道柳漸汐與她之間有感情,所以我就向皇上污蔑他們私通,借機諷刺杜總督教育不出好女兒,她女兒是水性楊花的貨色~”邵逸飛回憶起瞭過往的事情,神思悵惘道。
白秋月從他口中聽到瞭事情的真相的時候,還是比較震驚的,雖然她已經做好瞭接受這事情的準備,但是當邵逸飛這樣說的時候自己也是有一股寒意湧上心底。
原來,真是他害瞭花臣一傢。而他又是怎麼能理所當然地讓花臣為自己效勞的呢?他的心思深不可測,心機之深讓白秋月膽寒。
“可是你利用瞭花臣……”白秋月內心悲痛,對邵逸飛徹底失望瞭,她為花臣鳴不平:“你知道嗎?花臣說你是她最愛的人也是她最恨的人,邵將軍,你害得她傢破人亡卻能利用她為你做事,你告訴她,她的殺父仇人是榮王,隻因你想借她的手,除掉榮王這個眼中釘吧。你知不知道,你給她愛,卻傷害她最深,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時候有多傷心。她把你送給她的簪子硬生生扳斷,就算紮進肉裡,她卻感覺不到痛意,比起她的心中之痛,她的皮肉之痛又算得瞭什麼呢?”
邵逸飛聽瞭白秋月的質問,也沒有反駁什麼,隻是嘆瞭一口氣,眼神黯淡:“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花臣瞭……”
白秋月冷冷看瞭他一眼:“你骨子裡就是個惡魔!你犯瞭多少錯事?柳漸汐的傢中的火是你所為嗎?我傢中的火是你所為嗎?”
白秋月索性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這樣的人,她要跟他徹底決裂,想起瞭他前世帶給自己的傷痛,她就恨他恨得咬牙切齒。
“秋月,你既然那麼想知道這一切,好,那我說……”邵逸飛神情恍惚,他知道,做過的事情是賴不掉的,他也沒想不承認。
那時候,當他得知,畫上的女子是白傢小姐的時候,他派人去暗地裡調查過,她喜歡上姓柳的畫師瞭,為瞭那個畫師,她竟然與傢人對抗,離傢出走瞭。
自從在朝中,事情被告發之後,柳漸汐就成瞭大傢最不恥的人物,他與秀女私通的罪名不小,而後來又愛上瞭白傢女,而邵逸飛自然不可能讓他得到,他看上的女子又怎麼會和他好呢!於是,他就想到瞭把柳漸汐毀滅,那這樣一來,白傢女就沒有和他再續前緣的可能瞭。而他暗中打聽瞭柳漸汐的畫室所在的地方,一般他都在那裡,而他見屋內有人,就放火燒瞭……
邵逸飛對白秋月說道:“我得瞭他為你作的那幅畫之後,夢裡有個道士告訴我隻有你能救我體內的頑疾,所以為瞭得到你,我特意去瞭一趟你傢,但是沒有尋到你。”
“所以你放火燒瞭我的傢?”白秋月心情悲傷地聽瞭邵逸飛所說的放火燒瞭柳漸汐之後,她的心就如同被一點點被凌遲瞭一番,也想證實巧玉所說的話的真假。
“有的事情我做過的我會承認,但是沒有做過的,我是不會承認的,至於你傢的大火,不是我所為,而我,當時去你傢的時候,你的父親可能心中有愧,再加上你傢中的丫鬟慧玉說出來瞭你二娘的罪行,你二娘的罪行被揭露瞭,你父親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估計是很愧對你,最後,一氣之下放火燒瞭這一切吧……”邵逸飛平靜地敘述著。
白秋月聽瞭邵逸飛的敘述,她才知道邵逸飛和白府的縱火案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柳漸汐傢的大火確實是他所為,花臣一傢確實是他殺的,而柳漸汐確實是他所殺。
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她想起來瞭曾經來府上的那個道士,也是邵逸飛夢見的道士,他說那幅畫上的女子就是邵逸飛要尋找的,可以救邵逸飛身上的頑疾,而那幅畫正是柳漸汐所做,柳漸汐前世,與自己有一場緣分,卻被邵逸飛前世給逼死瞭,這一世,是被邵逸飛刺死!
他們三者之間,有著某種關聯。像是冥冥中安排瞭這一切一樣。那個道長才是洞悉這一切的人。
她的夢境中,總是會出現邵逸飛殺瞭柳漸汐這樣的畫面,似乎註定的結局,似乎一直被人盯著一般,仿佛這故事按照註定的劇本在上演著,有一種宿命感。她想著這些,突然不寒而栗。
前世的因,種下今世的果。
白秋月對邵逸飛憂傷道:“我做瞭一個夢,夢境裡,我是葉秋姿,你是司徒寅,而柳漸汐是賀離笙,悲劇同樣上演,那個故事裡,你把賀離笙逼迫致死,不同的是,賀離笙與葉秋姿是相愛的,而她到死都沒有原諒司徒寅,詛咒他來世會收到錐心蝕骨之痛,你覺得這故事殘忍嗎?”
“秋月,我想問你,你愛過我嗎?”邵逸飛有些憂傷道,其實他是相信宿命的,不然為什麼偏偏自己會有頑疾,頑疾復發,有一種錐心蝕骨之痛,為什麼偏偏,自己得到瞭那幅畫之後,隻有找到夢中之女才能治好自己的頑疾。
“從未。像你這般冷漠無情的人我又怎麼會愛上你呢?你要知道,葉秋姿為瞭騙司徒寅,隻能采用策略,故意假裝愛上她,而葉秋姿並不愛司徒寅,隻是存在恐懼的心裡,而我對你,其實,也是這種心裡,我怕你,我為瞭保護自己,想復仇,想找到你這個靠山,所以裝作愛你,你明白瞭嗎?”白秋月說著話的時候,因為說得太過激烈的言語,身體而微微顫抖,而她的眼淚水從眼眶中流瞭出來。
邵逸飛頹然地笑瞭幾聲:“呵!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愛上我瞭呢?你竟然欺騙我……”他喝瞭一口悶酒,望著那孤獨的明月,深思悵惘,在戰場的時候,有多少個晚上,他想白秋月的時候,都會望著那天空的明月,隻可惜,那明月,卻不屬於他,他憤恨地把杯子砸到瞭地上,碎裂的聲音讓白秋月的心一驚。
他的眼睛紅彤彤的,是因為喝瞭太多的酒,像是哭過瞭一般,而他借著酒意,突然拍桌而起,怒道:“那麼,你一直愛的人是柳漸汐嗎?”
“是!我愛他!我愛的人一直是他,你知曉答案瞭,你開心瞭?”白秋月強忍住內心的悲痛,她看到邵逸飛那麼傷心她的心在隱隱作痛。
“可是,那麼多個日夜,你都在騙我,是嗎?”邵逸飛痛苦地看向白秋月,突然看到他桌子上的那把寶劍,賭氣地說道:“好!很好!白秋月,你竟然那麼愛柳漸汐,那麼,我今天就要送你去見他!”
白秋月知道她說得話讓邵逸飛徹底失去瞭理智,她也知道邵逸飛的脾氣性格,他就像司徒寅一樣殘忍,然而她也無所畏懼,這情劫,也該過去瞭,她站在原地,也不躲,就站在那。
她閉上瞭眼睛,邵逸飛拔出瞭寶劍,就要刺殺她,然而,他的動作還是停瞭下來。他不忍心傷害他的心中摯愛!他不忍心。他頹然地把劍扔到瞭地上。整個人也悲戚地癱倒在地上。
白秋月出去瞭,背過去的時候,她淚流滿面,她不想讓邵逸飛看到此刻哭成淚人的自己。
後來,她避免看到邵逸飛,就帶著自己的兒子去嘉慧郡主那住瞭。思凡和自己的兒子玩得特別好,白秋月看著兩個孩子在庭院間打打鬧鬧的場景心中也有瞭一些慰藉。
隻是,那前世的畫面一直在腦海中浮現,縈繞不去,她沒有把這些事情和嘉慧郡主說,嘉慧郡主帶著白秋月去神廟祈福,當白秋月看到瞭呂洞賓的時候,竟然感覺到呂洞賓好像正一臉悲憫地看向自己。
而自自那一日,知道真相之後,白秋月心理徹底崩潰瞭。有時候想,自己是不是造瞭什麼孽。為什麼會換來這一生淒苦。
她有時候會產生像她母親那樣常伴青燈的想法,因為活得太累。
她有時候會怨怪她母親,當初讓她回白府,回白府本身就是個錯誤,如果自己沒有回到白府,自己就不會遇到柳漸汐,也不會遇到邵逸飛。
這一日,她飲瞭一些酒,醉醺醺的就躺在床上。
朦朦朧朧間,看見柳漸汐站在床前,他一臉的悲戚:“月兒,對不起,我欺騙你瞭……”
“你好狠的心啊。”白秋月別過臉去。
“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柳漸汐憂傷地說。
“唉~”柳漸汐幽幽嘆瞭一口氣,轉身欲走,但是白秋月內心對他還是有不舍:“漸汐~你去哪裡?”
他卻像上次一樣幻化成一隻鹿,離去瞭。
就在白秋月感覺到不能理解的時候,突然卻仿佛置身於仙境,一個姿態豪放的仙人撫摸著鹿,那人正是呂洞賓,“蠢物,你凡間歷經瞭兩世,終於又回來瞭。”
而白秋月一抬頭,卻看到瞭“閑逸閣”三個字。
突然想起曾經那個夢境裡的汀月幽蘭曾經跟自己提到過這個地方。
而正在想起她時,突然一陣漩渦流刮過,白秋月如同從天庭上墜落下來。倒在瞭地上,而地上有一隻野鶴正在那裡飲水。前方一個背影,自己是那樣熟悉。
因為那個人,不,她是株仙草幻化成的——汀月幽蘭正站在她面前。
她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
她身著藍裙站在光中,身影飄忽不定,卻沖著白秋月嫣然一笑:“我們又見面瞭。”
白秋月連忙從地上坐起:“我是快死瞭嗎?”
汀月幽蘭笑瞭笑:“你說呢?”
“我還不如死瞭。太痛苦瞭。這人間的情劫過去瞭嗎?”白秋月冷冷笑道。
“你的鬱思之癥已經加重,閻王的壽命簿上顯示你的命不久矣。還有兩年。”汀月幽蘭悲戚道。
“呵呵,最好不過瞭,兩年時間也已經夠多瞭,我這一生,活得真是個笑話。”白秋月苦笑道。
“曾經葉秋姿也說過同樣的話。”汀月幽蘭悲傷道。
“你是我的前世嗎?”白秋月疑惑地問。
“你是不是經常會夢見一個蘭草被一把劍所砍掉。而那個蘭草就是我,也是你的第一世。而那把劍是邵將軍,也是司徒寅,而第一世,他的名字叫做煜天,是一個天將,他的魂魄變成劍魂困於劍內,去趕赴人間投胎的時候卻以為我是魔尊留下來的妖物,所以就把我砍殺瞭,同樣砍殺我的還有守護我的鹿神,也就是柳漸汐的前世,而那把劍被他轉世所得,他們一樣的共性,就是一樣的沖動殘忍,隻是魔尊幽夜利用情劫,給他體內註入瞭邪氣,放大瞭他體內的貪嗔癡,他所做的那些殘忍的事情也跟他體內的邪氣有關,葉秋姿的法術就是魔尊教的,流傳給瞭後人,而司徒寅這一世命裡,有一場大劫……”汀月幽蘭充滿恨意道。
汀月幽蘭說完,就消失地無影無蹤瞭,而白秋月也被這夢境驚醒瞭,醒來後,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