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涵阿姨,那個女人是誰啊?”
已經沒有必要隱晦瞭,她直接的話語更顯明自己的立場,隻不過正在抽泣的聞子心卻不明所以,她完全沒有註意到自己已經事情寫在瞭臉上,但是當甄聞心道出瞭她的心聲時,她卻是慌瞭,當年的她沒有這般痛苦,可是現在的她,眼睜睜的看著甄華離自己而去,又接到瞭呂靜的電話,她已經近乎崩潰瞭,絲毫顧不得甄聞心的疑問。
或許她的淚水並沒有流淌,但是傷感懷念的淚水浸濕瞭悠遠的地平線,這種感受,難以傾訴,難以表達,在心中肆意的流淌,其實暗戀最迷人的地方就是沒有說出口,而暗戀最美好的,就是我暗戀你的時候正好你也喜歡我,她與甄華之間恰是如此,但是他們卻是走散瞭。她把青春耗在暗戀裡,還不是想要和甄華在一起,原來這就是愛情的另一面——無邊的痛苦,而那暗藏在內心那小小的秘密除瞭讓它安靜的沉睡,又能怎樣呢?
當一種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時,憂傷的花兒開始在心底肆意綻放,或許,現在,註定是個回憶的夜晚,適合一個人,一首歌,念一段情,而甄聞心恰恰破壞瞭這種氛圍,原本應該陷入到無限的惆悵之中的聞子心,卻被甄聞心的疑問給拖瞭出來。
“那個女人是誰?”
聞子心拭去瞭眼角的淚水,調整瞭一下自己的呼吸,她知道這件事已經瞞不過甄聞心瞭,她也不打算隱瞞瞭,這件事情甄聞心遲早都要知道的,是不可能瞞得住的,而且甄華已經和呂靜在一起瞭,也自然就沒有漂泊在外的理由瞭吧,他要回來瞭,但是這一次他可能會帶著呂靜一起回來吧,甄聞心終歸是要見的,而許多年前甄聞心也是呂靜扶養的。
“你的媽媽要回來瞭,開心嗎?”
一句話卻是將甄聞心驚住瞭,不自覺的就癱坐在瞭地上,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瞭一盆涼水,全身麻木,她的大腦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木頭一般地站在那裡不動,她的臉色,一剎那變成瞭灰色。
“媽媽”這個名詞也太過陌生瞭,那個所謂的“媽媽”已經離開她十七年瞭,自打記事起,她就沒有媽媽,她早已經習慣瞭,可是當秋涵阿姨告訴她,她的媽媽要回來瞭,她的表現卻隻是震驚,或許是因為這個位置已經空缺瞭太久吧,她的心靈早已造成瞭空洞,可是秋涵阿姨卻在此時告訴她這樣一個重磅消息,她完全被炸懵瞭,而最難以接受的,就是她陷入瞭兩難的境地。
其實母親這個詞匯,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抗拒的,尤其是一個自小沒有母親的人,甄聞心是不可能拒絕的,可是她真的能夠接受那個所謂的“媽媽”嗎?或許她認為自己是可以的,但是真正見面之後誰又知道呢?這些年心中埋藏瞭多少怨恨?又深藏瞭多少思念?或許她自己也不清楚吧。
在學校裡,同學們都有著自己的媽媽,尤其是小時候學校舉辦的親子活動,別的同學都是由自己的媽媽陪伴,可自己呢?老爸因為工作繁忙,幾乎沒有參加過,而秋涵阿姨因為身份問題也不能出席,所以她自小到大的親子活動幾乎都是一個人,最多也隻是蕭雨陪她參加過幾次,可是她需要的,是一個名正言順的母親,這一點不管是聞子心還是蕭雨,都做不到,她有著自己的媽媽,可是那所謂的媽媽卻是素未謀面。
聞子心對這個女人相當的反感,因為這個女人奪走瞭屬於她的東西,可無論是現在還是曾經,她都隻能是束手無策,她不敢開口,不敢揭開最後那一層薄薄的迷霧,可是現在又能如何呢?她已經將能夠說出口的真相都告訴甄聞心瞭,或許甄聞心已經沉浸在母親回來的喜悅之中瞭吧,至於自己,終究隻是一個外人,哪怕心中有那一丁點幻想,可是呂靜的出現,就足以令那些微不足道的幻想破滅,而她隻是一個外人,最初是,最終可能也是。
但是甄聞心卻隻有震驚,她無法接受,莫名其妙的空降瞭一個媽媽,而且老爸這段時間的消失都是為瞭那個所謂的媽媽,一個已經消失瞭十七年的媽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面對這個所謂的媽媽,這些年她心中早已將聞子心當做瞭自己的媽媽,這時候突然出現的女人,卻是將聞子心的位置取締瞭,可這不過是身份上的取締,在心理上,聞子心在她心中早就不可替代瞭。
她無法平息自己,隻有一陣陣徘徊不定的腳步,湧動出她難以平靜的情緒裡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熱的氣流,緊促的腳步聲,是由於緊張而原地打轉,而聞子心天真的以為,這是喜悅,殊不知她的心中更為糾結,更為矛盾,她近乎要瘋掉瞭,一個從天而降的媽媽,顛覆瞭她對老爸感情的認知。
有時候,越隱藏對一個人的感覺,便陷得越深。她想過她會盡力挽留,隻是沒想到甄華走得那麼快,呂靜也來得那麼快,還來不及伸手,便已經結束瞭。大概,每個人,都會遇到一個不能在一起的人,放手舍不得,堅持又太累,愛而不得時最煎熬。這世上最累的事情,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碎瞭,還得自己動手把它粘起來。一直在感傷中,微笑著帶著一絲的滄桑。是平淡?或是向往?或是一個周而復始的圓,而她卻在中間掙紮徘徊,卻怎麼也走不到盡頭,或許這便是愛情吧,愛而不得的愛情,終歸是慘淡的,誰是誰生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轉輪,前世的塵,今世的風,無窮無盡的哀傷的精魂,最終誰都不是誰的誰,過客而已。
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找到瞭想要的幸福,可是當她毫無保留的付出後,才發現原來一直都是她的一廂情願。或許這些年她與甄華之間一直都是不清不楚,並沒有任何身份上的承認,並沒有呂靜一般的合法身份,可是她也已經習慣瞭這樣的相處,習慣瞭這樣的感情,她原以為這已經是她和甄華的感情,可是呂靜的出現,卻殘忍的告訴瞭她,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幻想,都是泡沫中的幻影,而呂靜的存在便是打破瞭這一個個泡沫,帶給她的,便是這世上最痛的感覺,世界上最心痛的感覺,不是失戀,而是她把心給甄華的時候,甄華卻在欺騙她,她原以為那就是愛情,但是當甄華出現一次又一次的異樣,為瞭一個人打破瞭生活常態之後,她才真正明白,原來這才叫愛情,她的那些感情,隻是在無端的揮霍罷瞭。
有些情,他們總是說不出,有些愛,他們總是得不到,所以到瞭今天這個地步,可是聞子心卻崩潰瞭。她不知道為什麼呂靜還會有著自己的號碼,盡管這麼多年來,她的私人號碼從來沒有換過,但是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寥寥無幾,當年自己的確和呂靜交換瞭電話號碼,但是她可從沒有指望過一個數面之緣的情敵會保存自己的號碼這麼多年,可是這個情敵卻偏偏保存瞭自己的號碼,而且還聯系瞭自己,並且告知瞭她和甄華在一起的消息。
哪怕呂靜所說的,是甄華的病情,但是在她聽來,卻是一種炫耀,是一種赤裸裸的炫耀,仿佛是在宣告甄華的擁有權。她知道,這些年甄華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彼此之間都視作最為重要的人,可是她知道,終有一天,會有人將甄華從她的身邊帶走的,而這一天已經到來瞭,這段時間所有的異樣,都有瞭合理的解釋,甄華平白無故的消失,走瞭這麼久,都不過是為瞭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可以趾高氣揚的和自己說話,肆意的宣告甄華的擁有權,憑借的,不就是甄華的愛嗎?在這一點上,自己終究是比不過呂靜。
如此多的人急於擠進她的生命,頭破血流,甄華也曾如此,但她拼命退卻,而今她妄圖挽回那其中的一個人,大約這樣她才會唯獨記認。她也想因為一個不愛她的人哭得撕心裂肺,然後又笑著說沒關系,可是她隻做到瞭一般,那一句沒關系,卻是說不出瞭。她滿腔哽咽訴說著舊日種種,多可笑,她以為有一天甄華會感動。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事都能如她所願,她也想釋然的說出“抓不住的人,握不住的沙,不如就用手揚瞭它。”
她也明白隻有學會清空、放下,才能騰出角落,空出時間,尋找真正適合自己的幸福。可是這些年,不是她的幸福嗎?試問一個人近三十年的陪伴,到頭來,卻是一種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系,或許有些可笑吧,人生的痛苦,大部分來自於對所有執念無法放下的煩惱,如同一隻背著厚重外殼的蝸牛,生活充滿瞭沉重的枷鎖與束縛。
其實女人很簡單的,女人會記得讓她笑的男人,男人會記得讓他哭的女人,可是女人總是留在讓她哭的男人身邊,男人卻留在讓他笑的女人身邊。所以聞子心知道,她選擇的人,是甄華,可是甄華選擇的人,卻是呂靜,原因無他,隻不過呂靜是那個令甄華笑的人,而往往她所做的事情,都隻是當著甄華的面哭,她想起的那些一點一滴,心,又開始痛的無法呼吸,淚,更止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