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這一日並沒回將軍府,而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與薑大威一起查封瞭丞相府,把薑青雲關進瞭大牢。
從薑大威進入丞相府,再到把薑青雲送進大牢,他是被薑青雲變著花樣的破口大罵,什麼不孝之子,孽障,養瞭個白眼狼之類的,但凡薑青雲的手裡要是能夠得著什麼傢夥什兒,肯定是一股腦的都得朝薑大威的頭上砸。
對於丞相府裡的所有傢丁,又或是丫鬟婆子的,蕭乾也暫時都看押瞭起來,隻待審問過後再做定奪。
薑大威把母親王氏接進瞭自己的副將府,告訴夫人趙奇月,以後王氏就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瞭。
趙奇月自從與薑大威結婚之後,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過上如此幸福知足的日子,薑大威對她就差沒捧在手心裡,不僅事事與她商量,府裡的大小事也全由她做主,就連把王氏接來還要爭取她的意見。
侍奉公婆本就是趙奇月分內之事,自是不用商量。
她寬慰薑大威道:“夫君,你就不要操心府裡的事瞭,我自當伺候好婆婆,如果皇帝陛下能留丞相大人一條命,等他贖完他的罪,要是不嫌棄我們的副將府寒酸,你就把他接到這和婆婆團聚,我們給他們養老送終就是瞭。”
薑大威摟過趙奇月道:“我這輩子的好運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的?真希望自己以前沒做過那些招人罵招人恨的事情,這樣我就不會一直都懷著愧疚之心瞭。”
趙奇月嬌笑著說道:“夫君的好運還得感謝凌姑娘,要不是她把我打暈瞭,送進屋子裡裝成她,之後又想出成親的法子來,我們豈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瞭。”
薑大威臊成個大紅臉,他磕巴道:“夫人,這等事你就不要總拿出來磕磣我瞭,照你這麼說,我們豈不是還要感謝蕭沁雪瞭?”
“不說瞭,以後我們誰都不提以前那些事瞭,不過想必蕭沁雪要是知道太子殿下又變成瞭二皇子,腸子應該得悔青瞭吧!”趙奇月感嘆道。
薑大威和趙奇月你儂我儂的時候,蕭乾也已經在快日落的時候回到瞭將軍府,聽說瞭下午在蕭沁雪和陸氏的院子發生的事,他也是嘆瞭口氣就朝陸氏的院子走去。
蕭乾在陸氏的屋子見被五花大綁的陸氏正在床上睡著,他問婆子道:“沁雪呢?”
“小姐回自己院子去瞭。”婆子回答道。
“那個丫鬟可有事?”
“老爺放心,丫鬟確實如大小姐說的是嚇暈的,現在已經醒過來瞭,喝過瞭小桃姑娘送來的藥,也正躺著呢。”
蕭乾放心道:“你們好生看管夫人,別再出什麼差子。”
沒等婆子們應承,蕭乾就去瞭蕭沁雪的院子,隻是蕭沁雪的屋子關著門,也沒點燈,他喊瞭聲:“沁雪。”
屋內並沒有回答,他推門而入,卻見蕭沁雪呆坐在梳妝臺前,見此情形,蕭乾心裡也不免酸楚起來,他走到燭臺旁邊,點燃蠟燭之後問蕭沁雪道:“皇宮裡的事情,喬兒都和你說瞭?”
蕭沁雪無動於衷的依然呆坐著。
“為父倒覺的這是一件好事,你並不是因為真的喜歡暮雲飛才非要去當那個太子妃的,隻不過喬兒比你明白的是,她喜歡的是人,不是地位,所以暮雲寒是不是太子她都無所謂。”
“說實話,倘若當時二殿下的太子之位沒有被皇後娘娘奪走,也就算沒有喬兒,為父覺得暮雲寒也不會娶你,你這麼聰明,心裡肯定比為父有數,隻是不願意承認罷瞭,對吧!”
蕭乾的話句句誅心的如一把利劍,一次次的戳得蕭沁雪心痛到不已,她淚流滿面道:“女兒隻是想嫁的更好一點,不給父親丟人,難道有錯?”
“沒人說你有錯,錯在你的擇選人的方式,不是說嫁給太子就是最好,誰能想到趙大人的女兒,你們都瞧不起的趙奇月能嫁給薑大威,你們又誰能想到薑大威真的在喬兒的幫助下就改邪歸正瞭。”
“為父可是親眼所見他是如何努力,如何改變的,沁雪,薑大威都能重新做人,你為何不能?”
蕭沁雪淚眼婆娑的望向蕭乾,問道:“父親,你還能原諒女兒?能原諒母親,她可是害死瞭大夫人,又或是間接的害死瞭姨母,你能做到既往不咎?”
蕭乾苦笑瞭一下道:“二殿下告訴老夫,喬兒的父親凌閣老並沒有死,他之所以沒有陪同喬兒進京一是受瞭重傷,在就是怕連累瞭為父,他當年在宮中帶著剛出生的喬兒逃走的時候,你姨母已經是死瞭,他就把她留在瞭密道裡,可是喬兒並沒找到。”
“不過明日皇帝陛下召集所有人進宮,大概就會真相大白瞭,為父老瞭,做這個大將軍也該讓賢瞭,等我解甲歸田之後,為父好好補償你,定給你找個好夫婿,如何?”
蕭沁雪擦瞭擦眼淚,哽咽道:“你真能把母親留在府裡,你不怪女兒以前對你不孝,對凌芷喬使壞瞭麼?”
蕭乾走到蕭沁雪的身邊,慈愛的把她摟在懷裡道:“你母親已經瘋瞭,難道還要她到大街上去瘋?為父也是要學喬兒的胸懷,沒有她的寬恕,就沒有現在的副將薑大威,沒有薑大威去西域保駕二殿下,他們怎可能會平安回來,這就是因果相報的結果。”
“會好起來的,人一旦想通瞭就都會好起來的。”蕭乾安慰道。
蕭沁雪趴在蕭乾的懷裡痛哭不止,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懺悔,還是因為她覺得太遲瞭,總之,她好像什麼都才剛開始明白,她是要重新開始學著一點一點的與人相處,與自己相處,與傢人相處。
第二日朝堂之上。
眾臣都已到位,執事太監薑公公才在皇帝的示意下開始宣旨,第一道聖旨宣的就是暮雲寒被冊封為太子,而皇後娘娘被廢,暮雲飛被封為南庸王。
在滿朝官員議論聲中,薑公公接著宣第二道聖旨,其實他還沒宣的時候,群臣們已經多少都知道瞭丞相府被封,薑青雲入獄的消息,與薑青雲平時交好的官員自然也都是心驚膽戰。
首當其沖的就是剛剛出瞭刑部大牢的,自以為能當上刑部尚書的謝安,因為放走瞭南宮影,被定瞭死罪,而謝傢九族之中的男丁無一幸免,也都被定瞭死罪,剩下的女眷都被發配到瞭邊陲之地做苦役,這裡當然也包括謝小玉和謝炎。
薑公公還宣詔瞭查書王爺利用天坤豐銀號想謀反一事,但並沒有說出薑皇後和查書王爺偷情的事情,畢竟也算是傢醜不可外揚,而且薑丞相也會在年關前問斬。
而後宣的一道聖旨更令群臣們想不到,旨意中玉皇妃的義女宋司言實為皇帝陛下的女兒,正式冊封為司言長公主,其母晴玉女官追封為晴貴妃。
最後一道倒是和暮雲寒和凌芷喬有關瞭,凌芷喬的父親凌閣老被封為凌國公,母親蕭夢芝被追封為一品誥命凌國夫人,而凌芷喬則被封為太子妃,等年關過後,春暖花開之際,就是太子和太子妃成婚之時。
凌芷喬絲毫沒有想到皇帝陛下竟然直接就把她嫁瞭,不過她心裡也是歡喜的,可是瞧著皇帝身邊,太子之位端坐的暮雲寒,心裡又莫名的恐慌起來。
她可不想成為籠子裡的鳥,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朝中官員已被查明和薑青雲又或是查書王爺有勾結的,全都被拖瞭出去,禦史大夫李庭風長出一口起,破天慌的率先開口高呼陛下聖明,他是打心眼裡高興,皇帝陛下終於能不裝傻瞭。
戶部尚書趙學理此刻也深有感觸,要不是自己棄暗投明,現在大概也會淪為和薑青雲同黨們一樣的下場瞭。
而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薑大威成瞭薑傢一族唯一的特例,他不僅沒有受到牽連,還得到瞭皇帝陛下的賞賜,因他此去西域盟國護駕有功,雖然還是副將,但已官升二品,賜地千傾,金銀萬兩。
散朝之後,薑大威自是悲喜交加,他為自己重生感到喜,可又為薑青雲的死感到悲。
金貴兒殿外等著凌芷喬和凌閣老,說是陛下和暮雲寒在誦經堂等著他們。
凌芷喬和凌閣老來到誦經堂之後,已等著的薑公公把他們讓進瞭二進院落,隻見皇帝陛下滿臉笑意的瞧著凌閣老和凌芷喬。
他開口道:“沒想到閣老你還活著,朕給你和喬兒看一樣東西。”
薑公公立即進到滿是菩薩像的佛堂,隻聽轟隆隆一聲,凌芷喬就知道薑公公是動瞭機關的。
凌閣老略有詫異,他沒想到這宮中還有他不知道的機關,皇帝示意凌閣老和凌芷喬與他一起進瞭宋司言日常念經的屋子,隻見他走進供奉佛祖的佛堂後面,裡面赫然是有一個隔間。
凌芷喬扶著凌閣老走進去之後,才發現並排有三個牌位,一個上面隻寫瞭皇太後,另一個寫著晴玉,還有一個卻寫的是蕭夢芝的名字。
凌閣老頓時就老淚縱橫瞭,他顫抖的問瞭句:“陛下,你莫不是發現瞭密道裡的夢芝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