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甄昊聽掌櫃這麼一說,感慨不已道:“那就可惜瞭。”
“長得那麼好看,卻是個克夫的女人。”
掌櫃贊同道:“要不然呢?”
“這麼漂亮。”
“卻敢不戴面紗,到處遊走。”
“她來鄴城一個多月,有不少傢的公子打聽她的消息。”
“知道她是衛傢那個克夫的前二少夫人,都作罷瞭。”
“所以,我剛剛才提醒你,可別埋汰二小姐。”
“就克夫這一條,我們二小姐可擔當不起。”
隊長甄昊忙點頭稱是。
張遂有些古怪地看向掌櫃和隊長甄昊。
克夫?
這蔡文姬,也真是命運多舛。
雖然才華橫溢,但是,一輩子顛沛流離。
從小跟著她那父親蔡邕四處流浪,躲避仇敵迫害,可以說,蔡文姬算在吳地長大的。
後來遭遇董卓作亂,她那父親蔡邕被董卓威脅誅滅三族,蔡邕不得不進京。
這一去,就是父女永別。
蔡邕死在瞭長安,死在瞭《三國演義》裡那個所謂的忠臣司徒王允手裡。
而她被父親蔡邕的友人嫁給瞭河東衛傢的二公子衛仲道。
這就是有父親和沒父親的區別。
如果蔡文姬還在她父親蔡邕的照拂下,大概率是不會嫁給衛仲道的。
倒不是說衛仲道傢世不行。
而是衛仲道在成婚三個月就病死,顯然之前身體就病入膏肓瞭。
如果蔡邕在世,而且就在蔡文姬身邊,怎麼可能看不到?
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女兒遭受此罪?
蔡邕將女兒托給友人。
友人畢竟不是親爹。
蔡邕之後又死瞭。
沒瞭爹的女人,友人豈不是隨便拿捏?
看到河東衛傢的身份,友人還巴不得湊上去。
最可悲的是,蔡文姬如今這悲慘局面還遠遠沒有抵達低谷。
歷史上,大概也就是來年,李傕、郭祀作亂長安,南匈奴趁機從河東郡南下,對長安進行大肆屠戮、燒殺搶掠。
蔡文姬就是在這個時刻被南匈奴人擄走,這一去,就是十二年。
一直到十二年後,才被曹操用重金贖回,然後嫁給瞭一個叫做沒什麼本事的男人,似乎是叫做董祀。
董祀瞧不起蔡文姬,根本不和她同處一室,甚至四處拈惹草。
蔡文姬和匈奴人過瞭十二年,性情早就被磨平瞭。
對於董祀的行為,她聽之任之,逆來順受。
直到後來,董祀犯瞭事,要被處死,蔡文姬才光著腳,跪到曹操門前,苦苦哀求,才保瞭董祀一命。
想到歷史上的蔡文姬那悲慘的命運,張遂略作猶豫,還是快步走瞭出去。
參和就算瞭。
提醒一下吧!
隊長甄昊忙道:“伯成,你去哪兒?”
張遂道:“我出去見個人。”
張遂出瞭店鋪,快速掃視瞭一眼。
很快,他就捕捉到瞭蔡文姬的身影。
她正站在一地攤前。
地攤上擺著一壺壺酒水。
她雙眼死死地盯著酒水,似乎有些猶豫。
張遂快步走上前,朝蔡文姬行瞭一禮道:“蔡夫人,有禮瞭,我乃無極縣甄傢主記張遂。”
蔡文姬面無表情地看著張遂,卻沒有搭話。
張遂迎著蔡文姬冷漠的目光,在腦海裡組織瞭下語言道:“我有一位師傅,精通給人占卜算卦。”“他曾經給我占過卜,說我以後在鄴城會遇到他一個好友的女兒,名叫蔡琰。”
蔡文姬這才蹙起皺眉,打斷張遂的話道:“你這個師傅叫甚?”
張遂道:“廬江人,左慈。”
根據歷史記載,左慈道號烏角先生,一直在廬江一帶行動。
而蔡文姬的父親蔡邕,曾經帶著蔡文姬在吳地附近生活瞭十幾年。
吳地,就是吳郡、丹陽郡、廬江郡一帶。
蔡邕在吳地的時候,很有名望,認識瞭附近很多名人。
因此,蔡文姬聽說左慈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蔡文姬聽張遂這麼說,黛眉微微舒展瞭一些道:“我聽過你師傅的名頭。但是,我父親和你師傅似乎沒有往來。”
張遂聽蔡文姬這麼說,暗暗松瞭口氣。
聽說過,卻沒有交流,那最好辦。
他最怕的是蔡文姬對左慈非常熟悉。
這樣的話,他還得編造更多謊言。
既然不熟悉,那就好辦瞭。
張遂笑道:“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瞭,反正,我是按照師傅的囑托來的。”
蔡文姬眨瞭眨眼睛。
依舊沒有說話。
張遂道:“我師傅讓我轉告你,你這幾年運勢很不好。”
“先是你嫁人,你夫君早就病入膏肓,很快會死去。”
“本來,這非你問題,但是,別人不明所以,說你克夫。”
蔡文姬聽張遂說到這裡,才低下頭,心裡頭有些觸動。
自從亡夫病逝之後,她走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說是“克夫”。
實際上,亡夫什麼情況,她比誰都清楚。
當初嫁過去,亡夫每天就孱弱不堪,甚至下不瞭床。
若非已經被父親的朋友許配給亡夫,她當時就想離開。
她當時忍著巨大委屈,留在衛傢。
卻沒有想到,自己這滿腹善意,竟然成為瞭自己被世人詆毀的初始。
這麼久瞭,她才第一次聽人說:亡夫不是她克死的,而是自己病死的,她是被冤枉的。
但是,她是個堅硬的性子。
父親被害時,她聽到消息,都沒有哭出來,還忍耐著,堅持把妹妹嫁出去。
如今,她更不可能大庭廣眾之下哭出來。
蔡文姬強行將眼淚憋回去,這才抬起頭,看向張遂道:“沒別的?”
張遂道:“還有一點,這兩年,切記切記,不要離開鄴城。”
“鄴城是你的福地。”
“在鄴城,你能夠平安順遂。”
“這兩年離開瞭鄴城,你就有一樁大劫難。”
“你會被胡人給擄走,並且給胡人生兒育女,一生十數年不得離開。”
蔡文姬臉色刷得下慘白。
被胡人擄走?
給胡人生兒育女,還一生十數載不得離開?
張遂說完,沒有等蔡文姬回復,轉身就走。
能說的都說瞭。
如果她不聽勸,堅持離開鄴城,甚至南下長安,那被擄走就是活該瞭。
蔡文姬看張遂毫不猶豫離開,這才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說實話,她有些不信這些命運之說。
但是,他是第一個說亡夫病故不是自己克夫,而是亡夫自己病入膏肓的人!
蔡文姬深呼吸瞭口氣,緩緩壓制內心的不安,一動不動地看著張遂消失在甄傢店鋪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