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流光溢彩的夜景,顯得格外迷人,熙熙嚷嚷的人群,熱熱鬧鬧的街道,在這莊嚴的京城,倒是添瞭幾分活力。
“雨打燈難滅,風吹色更名。若非天上去,定作月邊星。”納蘭不禁脫口而出一句詩詞。
弘歷本是全神貫註的看著納蘭,誰知她居然說出一句李白的詩詞,不禁一愣,隨後也跟隨著納蘭的目光,看到那燈籠上字符,便知道是用來猜謎語,不禁莞爾一笑。
“白天草叢呆,夜晚空中遊。一盞小燈籠,掛在身後頭。”
納蘭一驚,轉過頭看瞭一眼弘歷,疑惑道:“剛才是你在說話?”
弘歷眉角一挑,笑著說道:“你說呢?”
納蘭更是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人,才華居然如此橫溢,居然會以謎對謎。
“你可猜出?”
“小姑娘,夜納涼,帶燈籠,閃閃亮。”納蘭得意的一笑,自己雖然佩服他的才華,但是不代表自己也是愚笨。
“哈哈,好好,你說的可比我簡潔多瞭。”
見納蘭居然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回答他,弘歷心中變得分外高興,那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終於找到瞭一個歸宿,那般的喜悅。
“你可聽過,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
納蘭本是好學,今日正好也是佳節,自然便對猜謎語產生瞭濃濃的興趣,一時竟忘瞭傅恒和董思賢。
“這是不是北宋時期,王安石,所出的謎?”
納蘭點頭。
“若我沒記錯的話,王吉普也說出瞭這樣一個謎底來回應他的,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梁骨,便是答案。”
納蘭點頭,笑稱道:“能否你也想一個?”
弘歷看瞭一眼燈籠,忽然抬起手臂將字符給撕掉,並說道:“目空一切。”
因為納蘭對弘歷忽然的舉動有些不解,一時也沒明白其後意。
“為何?”
“所謂目空一切,不過是什麼都沒有,旁若無人,這字符在上,豈不是畫蛇添足。”
“這詞豈不是有些貶義?”
納蘭說著,弘歷輕笑,看著納蘭說道:“雖是貶義,但是這詞卻能恰好的形容日,雖然目空一切,但是心中隻有一人,獨占,便足矣,不是嗎?”
不知道為何,納蘭望著弘歷那清澈,卻黑耀的眼珠子,不禁有些後怕起來,這樣的人,真的是一個富貴人傢的公子嗎?
看出瞭納蘭眼裡的不解,弘歷問道:“還是不解嗎?”
納蘭搖頭。
“不是。”
“好,那我便來考考你。”
“筆底江山助磅礴,樓前風月自春秋。”
本以為他會出謎,沒想到居然出瞭一個上聯,納蘭歪著頭想瞭想,忽然一笑,答道:“青山不墨千秋畫,流水無弦萬古琴。”
“果真是詩情畫意。”
“盛贊瞭,不過和你的詞相比,我這倒是少瞭些霸氣所在。”納蘭謙虛道。
“這樣才能起到互助的作用,不是嗎?”
“你這倒是給足瞭我面子。”
納蘭突然覺得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場合,便將眼神看向瞭別處,一看,居然看到空中居然有著零零散散的燈火,面色一喜,是孔明燈。
“走嗎?”
“去哪?”弘歷還沒有反應過來。
“放孔明燈啊。”因為納蘭回頭對著弘歷說道,那抹剎那間的微笑,就那樣的定在弘歷的腦海中。
納蘭因為欣喜,也不想耽誤時間多做解釋,便一手抓住弘歷的衣袖,拉著就跑。
弘歷雖然被抓著,他可以跑到她的前面,但是此刻的他並不想,第一次,他覺得被人抓著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就這樣,就這樣將時間定格在此刻,隻有他們兩個人,她沒有瞭繁瑣讓她傷心落淚的事情,他沒有瞭爾虞我詐的事情,就這樣吧,讓時間慢點。
“你去幫忙買兩個孔明燈來,我在這兒等你如何?”
二人已經跑到瞭那大運河的臺面上,那抓著弘歷衣袖的手,也松開瞭,留下的隻是那衣袖間皺皺巴巴的痕跡。
眾多小販吆喝著,那孔明燈也似繁星一樣,那樣的場景吸引瞭納蘭,以至於她不想離開,一時脫口而出讓弘歷去買孔明燈。
弘歷當然也是樂意,正準備去買,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沒有帶銀兩,不禁有些尬尷,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
“蘭兒,我.”
“怎麼瞭?”
“我沒有帶銀兩。”自己雖為四皇子,也不常出宮,就算出宮,也都是別人給結賬,所以便不沒有帶銀兩的習慣,想來,今天也算是自己的一大敗筆。
“啊,不好意思,是我疏忽瞭。”
納蘭一想,自己怎麼可以讓被人花錢買孔明燈,但是一想起他身上沒帶錢,也有些疑惑,一個富商傢的公子,身上怎麼會沒有帶錢,疑惑歸疑惑,但是並竟是別人傢的事情,自己又怎麼好問出口。
“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辛虧是夜晚,燈光不是那麼強烈,看不出弘歷的面色,隻有弘歷自己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紅成什麼樣子瞭。
“我同你一同去吧,以後,我定當還你。”
納蘭聽到弘歷說出這句話,不禁笑瞭起來。
“雖然你不在師傅的門下,但是也算是我的師哥,又何必見外。”
弘歷不再說話,他是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當納蘭從小販手中買回兩個孔明燈時,給弘歷,弘歷接過,依舊有些不解,要是詩詞歌賦,自己自然不在話下,但是眼前這個東西,自己確實有些不懂。
“你沒有玩過這個?”納蘭看出弘歷的疑惑。
“恩。”
“我教你。”納蘭雖疑惑,但還是沒有問出。
“來,你將它展開,我去給你取火,你也可以在這後面寫上你想寫的寄語。”說完納蘭便跑到瞭臺面上,有眾多點燃的蠟燭,取走瞭一個。
“是用來點燃這個的嗎?”
弘歷見到她拿著蠟燭,怕燒著她的手,忙接過,指瞭指那燈的底部的中間,綁著一塊沾有煤油的金紙。
“恩。”
“啊,我忘瞭取筆來瞭。”
“別,我去吧。”弘歷當即拉住納蘭那準備走的身影,不禁問道:“你好像很在意這個?忙的不亦樂乎。”
納蘭思及,點頭,但是並未回話。
弘歷也沒有追問下去,便將蠟燭滴瞭幾滴蠟油,讓它固定在地上,便起身離開,去取筆。
“那筆就在蠟燭的旁邊,不需要銀兩,隻要用完放回去便好。”
納蘭叮囑道,倒像是嚒嚒一般,叮囑著。
弘歷絲毫沒有不快之意,甚至覺得有些貼心,隻是那銀兩倒像是他的致命傷。
弘歷取來瞭筆,一支交給瞭納蘭,納蘭接過,便背對著弘歷來,開始輕輕的用筆在那棉紙上寫著。
弘歷望著那背影,也提筆寫瞭起來,不多時便彎腰用蠟燭將那燃油紙點燃,孔明燈逐漸膨脹,弘歷將它提起,跑瞭幾步,隨後,孔明燈像是有瞭翅膀一樣,冉飛上天空,弘歷望著那明燈,不禁也像那世人一般,祈禱自己的願望能夠實現。
納蘭寫完,望著那一排字,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感覺,這樣的願望是不是有些牽強,轉頭想看一眼他,誰知他居然已經跑向遠方,手中卻沒有孔明燈,已經放飛瞭。
看瞭地上的蠟燭,便拿起點燃,看著等逐漸膨脹,看著那一排字,逐漸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納蘭向著反方向跑瞭幾步,放飛瞭她手中的孔明燈,笑瞭。
“你寫瞭什麼願望?”
突然的聲音,嚇瞭納蘭一跳,不用想,那聲音是弘歷,納蘭覺得他是自己的師哥,也算是故人,更何況今日又在此相見,也算是有緣,便也不隱瞞道:“願得一心人。”
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的坦然,坦然的讓弘歷有心疼,一心人,這也算是自己的願望,隻是她的一心人是誰,讓她會如此在意,會如此的用心。
弘歷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轉頭看瞭一眼自己的那盞孔明燈,“白首不分離”那是自己寫的詞,和她的願得一心人是如此的合適,卻又完全不合適。
一本心經照明月,奈何明月照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