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見小姐一副開心的樣子,知道她是想通瞭,故意裝著忘記剛才的事,多體貼的孩子,這樣的小姐怎麼能不令她疼愛,遂也領瞭小姐的情,笑著上前扶住慧慧的膀子,問道:“可是走完瞭?這要是外頭沒蚊子就好瞭,可以出去逛幾步,吹吹風,也正好消消食。”
慧慧的血型其實不太惹蚊子,不過蚊子多的時候也不會放過她的,所以她可不會自虐地為瞭吹風跑出去喂蚊子,要知道她們住在荷塘邊,這臨著水蚊子最是多,聽瞭李嬤嬤的話,慧慧笑著道:“還是別瞭,我這最是怕蚊子瞭,沒得為瞭貪涼被蚊子咬出一個個疙瘩出來,那可是癢的很,這會子外頭也涼下來瞭,屋子裡也沒白日熱,在屋裡走走也就行瞭。”
李嬤嬤看著自小就乖巧聽話的小姐,笑瞭笑道:“好,聽你的,我們可不出去喂蚊子,其實說起來我們這院子雖偏瞭點,可比起其他院子來這處不僅大些院子裡還有棵老槐樹,白日裡也遮瞭好些陰,荷塘裡的涼風也能吹進來,屋裡也不是太悶熱,這就是小姐說的有得有失吧。”
慧慧聽瞭一笑,莞爾道:“嗯,是這麼個話,所以嬤嬤記住我的話就好,別在想些令自己不舒服的事瞭,世上不管什麼事總講究個因果平衡,說不得就是為瞭我日後過的好,老天爺才讓我前半段過的坎坷些。”這話是慧慧為瞭安慰嬤嬤才說的,不想還真是應驗瞭,在某些年後,她再次想起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真是百味摻雜。
李嬤嬤聽瞭小姐這頗賦禪理的話,一下子愣住瞭,不覺估疑地轉頭看瞭看小姐,真是沒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今兒能說出這番至理出來,將她一直縈繞在心頭久也不去的怨憤消散瞭許多,人好似一下子頓悟瞭似的,看來小姐平時多看些書是對的,不然這麼睿智通透的小姐可不是自己能教出來的,李嬤嬤想想樂瞭,心裡是滿滿的驕傲,這靈透孩子是自傢小姐呢!
慧慧說完這些話,本沒覺得如何,畢竟對於一個信息時代走來的人來說,這些想法和說法即使不甚認同可勸人時可是張嘴就來的,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二歲的深宅小閨秀,糊弄人還是有一套的,不過她說完後見嬤嬤有點疑惑看著她,心裡打起瞭鼓。
慧慧這時記起瞭自己不過是個識些字的小女孩,這樣的話怎麼說的出來,一般這麼通透的話不是得道高僧說的,就是活著歷經瞭太多生活的上瞭年紀的人說的,她一孩子來說還是有點不搭的,沒有生活閱歷的人怎麼能出口成理?
看著嬤嬤的神色,慧慧真是一口氣吊在瞭嗓子眼瞭,深深地體會瞭一把心驚肉跳的感覺,不過好在嬤嬤最後沒有懷疑反而是有點為她驕傲,雖然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可慧慧還是在心裡牢牢地告誡自己,日後萬事小心謹防禍從口出呀!
正當著主仆兩僵著的時候,香芋端著盆熱水來瞭,兩人一見她都松瞭一口氣,畢竟剛才的事太過突然,別說慧慧擔心穿幫,李嬤嬤也有點不好意思面對小姐,畢竟她一當嬤嬤的該想著勸導教養小姐,不想最後倒是年紀幼小的小姐反過來說通瞭她,雖然她心裡為自傢小感到驕傲,可自己的老面子還是有點過不去的。
香芋可不知道這倆人心裡的官司,一進瞭屋子,就嚷嚷道:“小姐熱水正是溫的,不用兌冷水,你趕緊洗洗,就先去書房待一會,我去將臥房和耳室熏一下,這樣就不耽擱瞭。”
李嬤嬤被香芋一打岔,心裡那股子不好意思也就過去瞭,忙接過香芋手裡的盆,附和道:“是,小姐已經跑瞭一會瞭,也夠瞭,先洗洗臉,讓香芋去臥房和耳室熏一熏,待味道散瞭,正好可以沐浴休息。”
慧慧在這些小事上也沒什麼特別的要求,想想道:“也好,我這確實也消散瞭會,你們去忙吧,嬤嬤將水放架子上,我這裡自己可以弄,您也累瞭一天瞭,就先回去將自己的屋子熏一熏,洗個舒服的澡也早點休息。”
李嬤嬤今兒還有重要的事情,倒也沒強著要求服侍小姐洗臉,在一個慧慧其他的事都能接受嬤嬤和香芋的服侍,可這個人衛生方面是堅決不肯勞動嬤嬤她們動手的,這一年連衣服也不肯嬤嬤她們幫著穿瞭,這會子她執意說自己弄,嬤嬤也沒多遲疑,也就丟開瞭手,笑著道:“好,你自己個來,嬤嬤聽你的,真是個怪的。”
慧慧知道自己這個習慣對於土生土長的嬤嬤來說真是夠怪的,不過她是真不能接受別人這方面的服侍,要知道讓人在自己身上動來動去的真是又癢癢又別扭,所以即使嬤嬤再如何說不合規矩,慧慧也沒妥協,這會子嬤嬤說她怪,慧慧一點也不介意,隻要嬤嬤不在這方面堅持就好,遂隻笑笑就走到架子前洗臉去瞭。
見小姐這樣,李嬤嬤也隻得無奈地搖瞭搖頭,這孩子處處令人省心,就這點不好,哪裡有大傢嫡女的派頭呀!說也無用她隻得放棄瞭,對拿著藥草準備去臥房的香芋道:“香芋呀,我這就先回去瞭,你好好服侍小姐,這洗澡水弄不動就喊數兒和紅花幫忙。”因為耳室有對外單獨開的門,所以這些個粗活大部分是小丫頭和老媽子們去做。
香芋聽瞭剛點頭應下,就想起嬤嬤的屋子還沒收拾,忙道:“嬤嬤那裡還是等我去熏好瞭,洗澡水就讓紅花和數兒弄,您自己可別動手,不然閃瞭腰可就不好瞭。”
李嬤嬤雖然感動於這孩子的孝心,可她一習武之人,怎麼會做這麼點子事就閃瞭腰,忙擺手道:“好瞭,好瞭,你這丫頭就是瞎操心,你幾時看嬤嬤連點子洗澡水也弄不瞭瞭?”說完見香芋還想說什麼,忙點頭道:“好瞭,好瞭,我知道瞭,會讓數兒和紅花幫著弄的,你隻管好好服侍小姐就行瞭。”說完轉身就準備往外頭走瞭。
慧慧正好洗完瞭臉,聽瞭這句,也笑著勸道:“嬤嬤還是聽香芋的吧,留著那兩個丫頭白閑著做什麼,好歹使喚她們一回,也讓她們知道知道做使女的艱難,沒得白閑著還不老實。”
香芋一聽這話,猛地一拍手,樂呵道:“很該這樣,我早就看她們不順眼瞭,我們院裡的活計本就不多,有些事嬤嬤又不讓使喚她們,真是閑的她們難受還盡惹事,這下子好瞭,嬤嬤就可著勁兒地讓那兩個不知好歹的懶丫頭動動,也好讓她們沒精神亂串。”
李嬤嬤看著兩孩子激動的樣子好笑地點頭道:“好瞭,我知道瞭,定讓你們兩如意。”說完再不停頓就走瞭。
不過這麼一鬧,主仆三人心情都大好,隻正送食盒的紅花和數兒莫名地一抖,不過她們還以為是淌瞭汗又被晚間的涼風一吹受瞭涼才如此,也沒在意,一點也不知道日後的悠閑日子將會慢慢地一點也不剩瞭,不過不知道也是福啊!
是夜,因著這一天情緒大氣大落的,慧慧和香芋倆人收拾洗浴後沒等藥味散幹凈瞭就都進瞭臥室,一個屏風裡一個屏風外的睡下瞭。
可今兒註定瞭不是平凡的一天,在大傢都睡熟的時候,李嬤嬤卻睜開瞭眼,隻見她先小心地側耳聽瞭聽外間的動靜,雖然她不見的能聽到些什麼高手的存在,可府裡護衛巡邏的腳步聲她還是能聽的到的,再說瞭不管是暗處的高手還是府裡的護衛自傢這處偏遠小院也不會引起別人的註意,她這樣不過是本著謹慎罷瞭。
李嬤嬤如此小心也是因為聽自傢男人二柄交代過,府裡的眼睛多著呢,雖然當時二柄沒指明瞭說誰,可那暗示她還是看明白瞭,這府裡可不僅僅有自傢的護衛還有別傢的探子,所以她如今做什麼都得小心再小心,若不是為瞭二柄交代這些不為人知的秘事,她也不會就這麼聽國公爺的緊巴著過日子,委屈小姐瞭。
待確信瞭外頭沒人走動,李嬤嬤悄悄地起瞭身,因為是夏日,外頭的月頭還是蠻亮的,倒也沒用費事,李嬤嬤就小心地掀開簾子走到瞭廊下,她還是蠻謹慎的沒有立時就往目的地走,而是沿著青磚小路往守門婆子的小屋走去,先定住神抬頭往院墻上看瞭看,見沒人影,就又將耳朵伏在院門處聽瞭聽,也沒聽到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外頭除瞭幾聲蛙叫就是小蟲聲瞭。
李嬤嬤再一次確信瞭外頭確實沒人,這才往守門婆子的屋裡看去,因為這守門的婆子是兩班,李嬤嬤怕夏日人起的早就選瞭上半夜行動,也因著這守門的婆子下半夜要與人換班,她也沒敢在這婆子的身上做什麼手腳。
不過為瞭夜間行動方便,李嬤嬤在晚間的時候送瞭些她從傢帶來的酒釀梅子,估計酒她們這守夜的不敢明著喝,可梅子還是能吃的。她隻要這婆子耐不住偷摸著吃些梅子就夠瞭,因為這可是上好的酒釀梅子,這婆子但凡貪嘴吃瞭就必定會有點微醺,這就夠李嬤嬤行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