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拉過瑞人和芳菲來,反來復去也不過是那些話,就是要確保兩個孩子完全相信且深深的記住:淑沅隻要有瞭自己的孩子,那這北府之內就再無兩個孩子的立身之地。(舞若首發)
孩子倒底是好騙的。就算錢氏已經讓兩個孩子傷瞭心,可是她已經是將死之人——錢氏沒有瞞著兩個孩子此事,反而強調她這一去便和兩個孩子再無相見之日。
一來是為瞭更好的說服孩子們,她可是要死的人瞭,所以才會放心不下孩子們嘛;因為她現在再做什麼也對她自己沒有好處瞭,除瞭關心孩子們還能有什麼心思?
二來嘛就是為瞭在孩子們心中埋下一個仇恨的種子:你們的生身之母就是被沐淑沅給害死的。
隻要孩子們相信她現在是為孩子們著想,那麼仇恨的種子就在不知不覺之中種下瞭,連孩子們自己也不會察覺。
孩子們現在不會惱恨淑沅什麼,但是他們隻要按錢氏的話去做瞭,那麼以後淑沅和他們之間便會生出很多不滿來。
不滿一點點增加,最終就會是怨恨。然後仇恨會遮住一切,淑沅所作所為全都是錯的、壞的,都是為謀奪本就屬於芳菲和瑞人的傢財。
錢氏隻用瞭幾句話,可是卻能給金傢種下內鬥之因。隻要金傢人互相仇視,那麼金傢就離傢破不遠瞭。
芳菲和瑞人的臉上全是淚,對自己的擔心、對生母離開的不舍以及心痛:兩個孩子還不能自如的面對這一些,因此錢氏並沒有在孩子們的嘴裡聽到她想的那句話。
錢氏有些不滿,時間不多,再和孩子們廢話下去,她認為成效不會很大,倒不如指望嬌娘,讓嬌娘時時提醒瑞人姐弟眼下的處境更好。
有嬌娘的挑撥,相信兩個孩子遲早會對沐淑沅心懷怨恨。反正也不是那麼急,沐淑沅的肚子大是大瞭,但離生還早著呢。
為瞭更好的讓嬌娘的盡心,她叮囑瞭奶娘幾句後,又留下嬌娘來推心置腹:“你們少奶奶的舊友,你一個丫頭想要找可不容易,但是我有個法子可以讓你很容易找到人。”
嬌娘馬上把耳朵支起來。她認為錢氏所言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想要成功卻有些難,因為她要到哪裡去找到人?
錢氏看著嬌娘:“我教瞭你,你會不會因為想用這個法子,而不再幫我好好的教姑娘和哥兒?”
她不想金承業和沐淑沅好過,最好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得雞飛狗跳;因此,孩子們必須要成為金承業夫妻的心頭刺,還是拔不掉的那種刺。【更多精彩請訪問】
再有嬌娘在一旁算計著,錢氏想想感覺就算是死瞭,自己的仇也能報一半兒:另外一半兒,就要等瞭,時間一久今天種下的禍根肯定會讓北府一敗塗地。
嬌娘抿嘴一笑:“我為什麼不幫你呢?我要讓姑娘和哥兒懂得哄七爺開心高高興,要讓他們父子父女的感情深厚無比。”
“父子天性啊,現在七爺就對姑娘和哥兒是極上心的。再加上他們隻是兩個小孩子,而我們這些伺候的人和少奶奶又無怨無仇,且沒有利害沖突。”
“到時候再讓少奶奶疑心到哥兒和姑娘的頭上,我肯定會讓少奶奶發覺一點蛛絲馬跡的,但卻又不能成為什麼證據。”
“七爺會信少奶奶還是會信姑娘和哥兒?可以先自小地方開始,讓少奶奶對七爺說哥兒的不是,說姑娘的不對;同時,要讓哥兒和姑娘在爺面前對少奶奶好的不能再好。”
“就像你所說,七爺和少奶奶有瞭嫌隙,再聽到什麼風吹草動,七爺也更容易相信,我不是更容易得手?”
她看向錢氏的眼睛:“現在,你可以放心瞭?”
錢氏招手:“那你貼耳過來。”她如此這般的說瞭一番,嬌娘聽得漸漸眉開眼笑,看上去錢氏的法子很得她的心。
最後錢氏又給瞭嬌娘控制奶娘的法子:也無非就是奶娘的小兒子被賣的人傢——隻要不告訴奶娘,但卻不時給奶娘說些小兒子的近況,便能讓奶娘乖乖的聽命。
時間真得不多瞭。
其實淑沅和金承業為瞭知道錢氏的所有安排,以及知道她在府中還收買瞭哪些人,給她的時間已經很長很長瞭。
不然的話,錢氏早被到瞭的官差帶走。那官差得瞭好處,又有好吃好喝的,一時半會兒還真得不想起身。
趙四和錢氏走的時候都很安靜。
方氏認為錢氏肯定有什麼後手,至於趙四她認為可能是心死瞭;反倒是她哭的最為傷心:有傢不能回瞭,孩子也沒有瞭母親,她就算能活命以後的日子要如何過?
走的很有些放心的錢氏,再怎麼料也沒有料到淑沅會早產。她認定嬌娘和兩個孩子還有不短的時間可以慢慢行事的。
嬌娘也沒有料到。
可是機會就這麼一次,如果這次不動手,等下一次要等到猴年馬月?嬌娘想瞭又想,認為隻要做的好,是絕佳的挑撥他們七爺夫妻感情的機會。
她不舍得放棄。於是她說服瞭奶娘,沒有費太大的功夫,隻一句事成後會告訴奶娘小兒子的下落,便讓奶娘心甘情願的跟著她一起害人瞭。
嬌娘所倚仗的就是瑞人姐弟小,以孝心為名送上加瞭藥的湯水。湯水裡的藥不多,不會一碗下去就能毒害到人。
怎麼也要四五碗,一天給兩碗的話兩天的時間足夠瞭。而孩子的奶娘還沒有著落,嬌娘認為孩子怎麼也要留在淑沅身邊四五天的。
少奶奶是個精明人,所以隻要她有一點點的線索留下就足夠瞭。孩子再一哭一鬧,讓芳菲來個什麼以死明志之類的,看他們夫妻不起爭執才怪。
嬌娘認為隻有如此,她再行錢氏所教給她的計策才能十拿九穩。隻是,她和錢氏誰也沒有替孩子們著想:在他們心中,孩子們隻是工具罷瞭,豈會真得為孩子們而多用心思?
金承業和淑沅早就有瞭爭執。
就在金承業在厚重的佈簾後聽到錢氏的所為,並把一切告訴給淑沅後,他們夫妻就有瞭不同的看法。
金承業想把兩個孩子叫到面前,好好的教訓一番,再請嚴師來嚴格教導,絕不允許他們行差踏錯一步:他認為孩子還小,現在教一切都來得及。
淑沅卻認為孩子們再小也有對與錯的認識,同時相信孩子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來。
現在就訓斥孩子,再嚴加管教,對孩子們來說很不公平,因為他們並沒有做什麼,隻是聽瞭生母一番話罷瞭。
事實上,淑沅並不想讓錢氏見兩個孩子的,是金承業的堅持。金承業認為要讓孩子們真正的認識到生母的可惡,才能讓他們不會對淑沅生出誤會來,更不會因生母的死而怨恨淑沅。
金承業承認自己做錯瞭,在他聽到錢氏的話後。當時如果不是有雲霧緊緊的拉住瞭他,他隻怕早已經當場發作。
淑沅認為現在錯不在孩子,真得要教訓孩子也要是他們真的做瞭錯事後;不然的話,現在懲罰隻會讓他們心中生怨,時間久瞭自然生恨。
金承業勉強答應瞭,因為他也認為淑沅要生還要不短的時日,這段時間足夠他把正確的道理講給兩個孩子聽。
打心底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一邊是自己的骨肉、一邊是自己的妻子,他是真得很想孩子們能和淑沅好好的相處,能一傢子歡歡樂樂的生活在一起。
誰也沒有想到,淑沅卻在今天臨盆瞭。
金承業在驚嚇之中,一時間沒有想到孩子們的事情,可是在產房中的淑沅沒有忘掉,還打發瞭雲霧出來叮囑金承業:他如何能違拗淑沅的堅持?
不過一切都像淑沅所說,兩個孩子自有對與錯的認知,他們也沒有忘掉淑沅這個母親待他們的好。
哪怕是有生母的教唆,有嬌娘和奶娘的百般引誘,芳菲和瑞人都沒有讓真正疼愛他們的人失望:他們伸手打翻瞭那碗由他們送來的湯。
淑沅看一眼金承業,那意思就是我說對瞭吧?她心裡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心痛,讓兩個孩子面對那樣的選擇,實在是難為瞭兩個孩子。
但是不這樣,生母的事情始終會是兩個孩子心頭的一道結。現在,這道結才是真正的打開瞭,也唯有兩個孩子面對善與惡,才能親手打開他們心中的結。
“還不把孩子抱過來?”淑沅想起身可是真得沒有那個力氣,隻能對金承業發瞭一點點的小脾氣:“沒有看到他們哭的那麼傷心?”
此時的傷心,淑沅知道如何的安撫,但孩子們心中那道因錢氏所受的傷,卻需要她和金承業用耐心和關心慢慢的縫合。
金承業先彎腰抱起瞭芳菲來,用力的抱瞭抱女兒,在她耳邊輕輕的道:“好孩子,不要哭瞭,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自有父親和母親給你解決的。”
“不哭,咱們不哭,天塌下來都有父親和母親在呢。”他哄瞭兩句才想要把女兒放到淑沅的床上,就被芳菲伸出雙手緊緊的摟住瞭脖子。
芳菲哭的更傷心瞭。
此時父親如果追問或是喝斥,她雖然也會傷心或者還會憤怒,但她卻不會如此的心痛。
“我錯瞭,我真得錯瞭,我不要傷害小弟弟,也不要傷害母親,我要一傢人都好好的,所有人都好好的。”她抱著父親說出瞭她心底最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