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階段。
是喜歡。
喜歡,言聽計從。任何的要求,喜歡你的那人都會幫去實現。
錢財,珠寶,別墅,豪車,以及各類奢侈品,亦或是——違禁品。
隻要想要,他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拿到。
甚至你對他說——我要你的命。
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拿起刀子,割斷自己的喉嚨。
第二個階段。
是愛戀。
愛戀,瘋狂的占有,獨占欲,愛上你的那人會被獨占侵蝕頭腦。
手,腳,頭顱,內臟,器官,以及你身體的所有細胞和血液。
隻要是屬於你的,他們都病態般的想要得到。
刀子在身體各處劃過,沒有麻藥,失去理智的人不會考慮到那些。
他們隻是想殺瞭你,讓你永遠獨屬於他們。
從第一個階段到達第二個階段的時間,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縮短。
起初是六年,後來的四年,再到三年,一年,甚至……會更短。
*
推開門的那瞬間,屋內的血腥味便充斥著鼻腔。
房間裡的斷肢殘體遍佈,景象可怖,那些紅色的液體就像一團團業火將人的眼睛灼傷。
抬起頭,他看見的,是屋內還在廝殺的人們,男的,女的。
福利院裡,幾乎所有大人。
那些猙獰瘋狂的臉上都帶著失去理智的愛意。
就在暴露在眾人面前之時,他便感覺到所有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在瞭他的身上。
狂熱的愛,和狂熱的渴望。
鮮血還在滴落,滴答,滴答。
木質地板被鮮血浸濕,那些液體順著地板的縫隙不斷滲透,將一切事物浸染成紅色。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惡心的味道。
腐朽幹枯。
付以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切。
屋內的人都停止瞭動作,他們就隻看著他。
——隻看著他。
就像饑餓許久的怪物,渴望著一份新鮮的血肉。
那些渾濁不堪的瞳孔,那些被極端渴望之色覆蓋的臉龐,瘋狂的愛意在臉上盡顯扭曲姿態!
“小以……”
不知是誰忽然喚瞭一句。
就像點燃引線的火焰,將這被沉默陰森氛圍包裹的空間瞬間炸裂開來!
“小以!!是小以!!”
“小以!我愛你啊!!”
瘋狂的嘶吼聲叫囂著耳膜!
他們就像蜂擁而來的巨浪,堆積著人山!拿著一把把沾滿血液的刀子朝著少年沖來!!
“小以!!請屬於我一個人吧!!我愛你啊!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
“滾開!讓我殺瞭他!讓我殺瞭他!他隻屬於我一個人!”
那些人瘋狂地互相廝殺,隻為瞭爭奪殺掉唯一心愛之人的機會!
沒有猶豫,也許是經歷瞭太多次瞭。
他並不遲疑,也沒有驚慌失措。
少年的臉上面無表情,他鎮定的關上門,隨後用力堵住這豁口!
他邁開步子,捏緊拳頭,紅唇緊抿,朝著唯一的大門奔跑而去!
“砰!砰!砰!”
身後的木門被撞擊地發出劇烈響動!
木門難以支持三十多個人的攻擊!
在少年踏出鐵制大門的那一刻,身後的木門便猛地破碎開來!
木屑飛濺,那些洪水般瘋狂的人在追趕著前面的少年,他們手裡拿著各式小刀,就像索命的厲鬼,可怖嚇人。
付以腦子裡隻有一個字——“逃!”
就像當初從實驗室裡逃出來一樣,不能回頭,不能回望,他得活著,他必須活著。
他隻是想活著。
鐵門是打開的,付以跑出福利院的大門後,面對的是一條十分寬廣無人的馬路。
馬路上並無車輛。
這座福利院地處位置較為偏僻,因此在夜間極為冷清。
轉過街角,正要逃往城鎮之時,那黑暗中埋伏的人卻突然沖瞭過來,拿著刀子毫不猶豫地刺進少年的腰側!
劇烈的疼痛從腰側襲來,少年轉過頭,看見平時溫柔的福利院院長獰笑著盯視著他,眼睛裡泛著濃烈的愛意!
“小以!小以!”
刀子在傷口裡攪動一圈,增加瞭痛感!
付以拔出藏在兜裡的小刀,趁男人不註意,用力紮破他的頭!
“滾開!”
一聲呵斥,他將身邊男人踢開,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順著那條通往城鎮的小路奔去!
身後的人群依舊在追趕,他們如論如何都甩不掉!
體力在漸漸流失,血液也流淌不止。
大概是聞到瞭少年鮮血的味道,那群人眼底的猩紅狂熱更加恐怖,腳步也越發快速!
“小以!小以!”男聲女聲交織在一起,他們瘋狂追逐!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的汽車突然朝著少年沖來!
付以瞪大雙眼,轉身抓住墻壁上的水管,用力一跳,他奮力避開瞭那輛沖撞而來的車輛!
汽車將後面那群追逐者全部撞開,一時間,那又是一副令人心生驚恐的畫面!
黑色汽車的玻璃窗從內部打開,熟悉的聲音傳來:“小以!快上車!我帶你逃離這裡!”
是女聲。
付以看過去,那是曾來看過自己並表示過收養意願的女士!
隻見過幾面,平時對他的態度很普通,也許他對她的第一階段吸引並不強烈,因此不會開啟第二階段。
付以打開門,坐上瞭這輛蘭博基尼。
女士傢很有錢,是富傢女,隻是一直和丈夫沒有孩子。
“謝謝您……”付以虛弱地說:“為什麼……您會突然過來?”
女士開著車,神色看上去十分悲傷:“我的丈夫……他瘋瞭,他在傢裡拿著刀,突然神志不清地要沖出大門,說是要殺瞭你。”
“殺我……”付以忽然自嘲地笑著。
“都要殺我……”
他的聲音幹涸,沒有水,嗓子在逃跑過程中變得極為幹燥。
這次……隻過去瞭一年。
時間越來越短瞭。
六年,四年,三年,一年。
黑色的蘭博基尼行駛在漆黑的馬路上,周圍路燈一閃一閃,經久未修理,沉不瞭多久瞭。
終於安靜下來,然而少年卻依舊不敢放松警惕。
他忽然意識到瞭什麼,轉過頭,靜靜地問著這位神色焦急,還在開車的女人道:“那麼……您的丈夫呢?”
“呲——”
汽車突然剎住!
好像觸碰瞭什麼不該問的東西。
女人神色呆滯,她慢慢轉過頭,眼眶裡,充滿瞭淚水。
“小以……”她哭泣著:“他死瞭。”
“我把他殺掉瞭,因為——”
下一秒,付以的腹部便被一把瑞士軍刀被穿透瞭!
女人滿臉都是淚水,她的眼睛裡充斥著瘋狂的愛意,尖銳的聲音在黑夜裡顯得十分淒厲:“他要跟我搶你!他要跟我搶你!”
“我這麼愛你!我才不會讓你死在別人手裡!!”
付以拼盡全力推開女人,他忍痛抽出刺穿自己的刀子,然後對準女人的太陽穴狠狠紮下!
*
大貨車司機看瞭眼時間,大概是凌晨三點瞭。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在山路上,看著夜色風景,抽瞭一根煙。
再回到車裡時,他似乎聞到瞭一些血腥味,但是他運輸的是玉米,不可能會有血腥味。
想瞭想,也許是腦子還不夠清醒,他決定明天把車開到目的地後,就好好睡一覺。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司機的肚子有些餓瞭。
車上有泡面和熱水,他泡好泡面,剛準備吃,便聽見大貨車後面的玉米堆裡好像有點聲音。
難道是有人在偷東西?
司機生氣地放下碗,拿起車上的竹竿,推開門走瞭下去,“你給我出來!”
吼完一句話,他翻身上瞭後車,卻愣住瞭。
玉米堆裡什麼都沒有。
唯一留下的,便隻有浸染瞭玉米的,一灘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