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號死瞭。
零三號心頭一震,抬眸看向身邊付以,道:“……凌六沒瞭。”
時叁時玖還有零五號死亡之後,零六號也死去瞭。
她能感受到所有實驗品的死亡。
赤紅色豎瞳的少年淡漠地看著樓下滾滾濃煙火焰彌漫的城市,俊美精致的臉上面無表情,他修長的身姿靜立在樓頂,風吹起耳邊發絲,輕輕掃著少年浮現著些許漆黑蛇鱗的臉頰。
沒有誰能殺死零六號。
除瞭她自己。
而有這個能力讓凌六自願死亡的。
隻有零七號。
零三雖然不喜歡零六號,但也許是受時叁的影響,她不免也有種淡淡的憂傷漫上心頭。
“十五區的人類大概還有多少存活?”付以沒有理會凌六死亡這一點。
零三見此,立刻回答道:“還有實驗室方圓那一塊的三十萬人類,其他地區零零散散分佈,單都不足萬人。”
“那需要加快速度瞭。”少年紅唇微勾,笑著說:“不論如何,都要盡快感染完所有人類。”
零六號死瞭,可已經蔓延開的病毒不會消失。
那些怪物失去瞭控制,回到瞭最初的混亂,不再聽從命令,變得暴躁和狂怒。
零三抿著唇,周圍的夥伴死傷無數,組織的人幾乎覆沒,隻有自己和負一號還在這裡,明明很悲哀,可眼前的少年卻依舊如此冷血,面露微笑和嘲諷。
他和冰冷的蛇一模一樣,不止是人類,也許連實驗品的生命也在他眼中毫無重量,連羽毛都不如。
一時間,女孩感覺到一股無法抵擋的寒意從腳底升起,她不自覺後退兩步。目睹少年曾一隻手殺死零二號的她好像又看見瞭那一幅慘烈血腥的畫面,縈繞在腦中,揮之不去。
心跳加快,身子微顫,而她的臉色也煞白幾分。
更令人恐懼的是,前方的少年忽然含著笑意問道——
“在抖什麼?”
“沒!”
零三號一怔,臉頰邊滑落下一滴汗,哆嗦回答著:“沒有……”
但少年明顯不信,赤色豎瞳猶如毒蛇般冰冷,輕輕掃過零三,女孩嚇得倒退又兩步。
“我、我隻是在想,為、為什麼一定要全部感染!”她慌忙再次解釋,這問題一出口,女孩就又後悔瞭。
付以笑瞭笑,卻沒有解答的意思。
濃煙升空,周圍混亂的可怕。
嘈雜異常,人間煉獄。
*
血腥味侵入鼻腔。
零三害怕至極,內心的恐慌像一隻巨大的手死死抓住瞭她的心臟!
然而,本以為少年會殺瞭她,可絕望地閉眼等待許久,她都沒有等到少年出手。
直到一聲平靜的話語落入耳中——
“你和景書關系很好麼?”
景書。
十一號給她自己取的名字。
零三睜開眼睛,咽瞭咽口水,害怕地點點頭:“我……從來都沒有將她當做過敵人……以前,還給她搖籃曲。”
“這樣啊。”付以喃喃著,“搖籃曲,那她睡著瞭麼?”
“……沒有,她罵我。”
“為什麼?”
“因為太難聽瞭。”
“噗——”付以忽然瞇眼笑瞭,“那她肯定還打你瞭。”
零三一想到這個就難過,“對!明明我很努力瞭……”
明明是十一號不懂得欣賞。
心中誹謗兩句後。
面前的少年卻在下一秒說著:“……謝謝。”
謝謝。
零三頓瞭頓。
抬眸看向付以,那少年赤紅色的雙瞳裡,帶著些許感激。
她唇畔微張,似乎不明所以。
而後,她聽見他道——
“謝謝你,讓她開心過。”
“等一切都結束,你再給她唱些歌吧。”
少年說完,忽的轉身離開瞭這裡,朝著實驗室所在的方位走去。
零三號停留在原地,愣愣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
她以為自己會死,但付以放過瞭她。
還對她道謝。
“……”
眼眶微微濕潤。
她活下來瞭。
從少年赤紅的眼瞳裡,她好像看見瞭什麼,又好像沒看見。
*
第一層防護墻被攻破瞭。
博士一定會加快讓零一吸收養分的速度。
景書的摩托在天空上奔馳,她眸色冰冷,進入主城以後,更加馬不停蹄地奔向實驗室!
從地下城趕來的機甲還在第二層防護罩外同變異怪戰鬥,經過第二戰場,景書看見瞭下面焦黑的變異怪屍體,和眾多巨型機甲的殘骸。
滾滾濃煙升空,染黑瞭白天,將其變成瞭和黑夜一樣的污濁之色。
變異怪物沒有頭緒的互相攻擊著,這說明零六號已經死去。
這些傢夥不會再受到控制,也因此機甲的戰鬥變得更為容易。
景書或許是想到瞭什麼,她的瞳孔改變著焦距,在這第二戰場緊緊搜尋著,卻沒有找到那栗發少年的身影。
“……”
握著摩托把手的手忽然顫抖起來。
鼻頭猛地酸澀,眼眶霎時染紅,可她卻隻能強忍住,目光更加陰狠地盯著不遠處的實驗室大樓,緊緊捏住把手,朝著那裡仿佛是拼盡全力地飛奔!
——“十一號,你好像越來越無情瞭。”
記憶中的栗發少年調侃著。
“我的心很小,隻裝得下在意的人。”她靜靜道。
——“所以零一你不在意?”
“他是敵人。”
——“那麼……我呢?”
景書頓瞭頓,也許是不明白少年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你是我好兄弟,我怎麼會不在意?”
“是嗎?”少年笑道:“那真好。”
“可十一號你知道嗎?你請我陪你演一場決裂的戲時,我是真的有過一絲失望的。”
所以才演的那般真。
讓景書心裡真的難受瞭。
*
“我失去的已經夠多瞭……”
“我已經無所謂瞭。”
她自我安慰著:“沒關系的……”
沒關系。
沒關系,我——
“砰!”
摩托車突然從天空摔落在一處高臺上!
然而景書摔到之後卻並沒有立刻重新騎上它。
身體被地面摩擦出很多傷痕,她的手腕鮮血淋漓。
不知道是不是摔得太疼瞭。
她沒有第一時間起來,而是趴在地上,忽然低聲哭瞭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