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天峰上最偏僻孤冷的小院裡。
滿身鞭痕的少年不知從哪裡尋來的草藥,正不管不顧地往嘴裡塞著。
因為吃得太快,他忍不住側過身子重咳,咳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因此牽動瞭身上的傷口,讓原本止住血跡的傷口又滲出鮮血,再配上那撕心裂肺的咳聲,整個人都顯得可憐又病弱。
這草藥名叫瑜蘭。
雖不能治愈外傷,卻可以讓人身體短時間出現麻痹,可以有效的緩解些疼痛。
他身為內門弟子,雖然每個月都可以去禦虛峰領取兩百顆下品靈石,但他太弱瞭,弱到根本護不住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靈石被關書和東方臻霸占後,他連每天吃飯都是個問題,更別說買丹藥瞭。
所以一旦受傷,都是強忍著。
但這次不同往日。
十八棱金花鞭造成的傷口,會讓人在傷口愈合前都承受烈焰焚燒的感覺,即使吃瞭瑜蘭草,他都依舊能夠清晰感知到肩背處火辣辣的疼痛灼燒感,更別說直接忍受那種痛楚瞭。
等咳疾好不容易緩解些後,他才橫躺在臺階上,幾乎要昏死過去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女聲,咬字清晰、語調柔和得如同泉水涓涓細流。
“你看起來很痛苦。”
是誰?
幾乎在那道聲音響起的瞬間,沈青桉的手指就搭在瞭劍柄上,費力睜開的鳳眸裡滿是冷深警惕。
他四下環顧。
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庭院中央的古樹上。
隻見層層疊疊的枯葉間正素荷玉立著一名蒙著面紗的白裙女子。
她白裙飄飄、長發及腰,蒙著面紗看不清面容,但清眸流盼間卻泛著柔而清淺的漣漪,發間斜插著的鈴鐺玉簪,隨她蓮步輕移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是...
是她。
沈青桉一下子就想到瞭兩個月前。
在雲中城的小巷子裡時,當時她也是這般朝他款款走來,然後輕攏紗裙半蹲在他跟前,用一雙柔而清淺的雙眸望著他,溫聲道:“你身上的傷很重,是誰弄的?”
沈青桉視線有些恍惚,眼睫顫顫,因為剛才的劇烈咳嗽,導致他的嗓音糙啞之極:“...是我不小心,摔瞭。”
不知怎的。
看著洞元溫和的眸光,他心裡的戒備便悉數撤去。
是因為清楚洞元沒有威脅嗎?
還是因為洞元上次幫助瞭他,使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善意和友好,所以才會對她提不起警惕性.....
“這是玉芝膏,對於治療外傷有奇效。但是...”那女子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無奈道:“你為何沒去純陽堂報名?我本還以為能與你成為同門呢。”
沈青桉突然覺得愧疚,輕聲道:“...對不起。”
“這有何妨。”
“不過青羽派的人看起來不太好相處,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帶你去純陽堂?”曲妗抱著雙膝歪著腦袋看他,一本正經的哄騙著。
一時沉默。
那少年隻是低著頭。
長發松松散散地紮著,時不時就隨風輕撫面頰,他的臉色很蒼白,左頰處還有一道淺淺的劃痕,帶著血絲,他整個人像一隻生瞭重病的小狗,單薄又孤弱,可憐的緊。
過瞭半響,他方輕聲開口:“對不起,我目前還不想離開青羽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