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黑羅剎則做瞭個請的手勢,示意我往反方向而去。
局面,其實很糟糕。
可這節骨眼上,我根本什麼都做不瞭,老龔跟著我和黑羅剎離開。
幾分鐘後,遠離瞭佛殿,來到另一處偏殿,入內後,裡邊兒是一些蒲團,以及打坐的黑羅剎。
偏殿供養著一尊佛像。
這尊佛像,並非金身佛,色彩鮮紅,仿佛塗抹過鮮血,頭頂帶著帽冠,帽冠有數片聳立的菱形,其上又有臉,表情神態不一。
再帽冠往上,好似又有一顆頭,上面有三隻眼睛!
那兩個黑羅剎說瞭幾句話,老龔便控制著我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上,一動不動。
這局面,更像是老龔搞砸瞭。
本來是攪亂事態,給我們一個環境,能找到我爸。
現在人是找到瞭,我待在這裡,卻像是被人看守,羅嬪嫆被帶離,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知道會不會現在就殺瞭她!
可轉念一想……即便是不被帶來這裡,待在原來的位置,可能有人來領羅嬪嫆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逐漸黑暗。
那些黑羅剎站起身來,他們離開這偏殿,前往另一個方向,並無人理會我。
過瞭幾分鐘,一切都變得極度安靜。
老龔才從我身上出來,他腦袋晃瞭好幾下,才說:“那老登夠狠的,辛波轉世,明妃為祭,老爺也是夠無奈,還好咱們來瞭,不然就算辛波死瞭,他也得給折磨瘋瞭,看著自傢娘被掏心掏肝,挖肚挖腸,想都不敢想。”
我沉默無言,臉卻十分緊繃,心跳得更快。
“倒好,老爺就在這裡,咱們是得跑路瞭,辛波是在做準備呢,他剛和我說什麼,要給羅傢裡邊兒放一尊神像,這傢夥是神像嗎?黑城寺養著一群打著神幌子的惡鬼,都是從三十六獄裡跑出來的玩意兒,萬惡的薜荔鬼,都不夠看。”老龔碎碎念著,他明顯也是被嚇著瞭。
可不知道為什麼,註視感又來瞭……
我猛地抬起頭來,盯著那座神像。
其實人在寺廟裡,隻要和神像對視,就會覺得神像在看著自己。
這尊神像給我的感覺如出一轍。
不光如此,他頭頂那個頭,那三雙眼睛好似在動。
不!眼睛是真的在動!
“要壞事!老龔,它不對勁!”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我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既然這裡用的剝屍物,招出來的鬼,就是這些神像上的東西,那神像相當於變相的“活著”,一旦有人用剝屍物招這東西,我們豈不就是暴露瞭?
甚至,他們也可以托夢?
我的神態之警惕,讓老龔也警覺起來,他低罵:“搞什麼鬼……真就是四面八方都是眼睛唄,看!信不信我戳瞎你!”
罵歸罵,老龔卻不停的斯哈著,明顯是在怕。
也就在這時,怪誕的一幕忽然發生瞭。
那神像上方頭頂的三隻眼睛,居然悄無聲息的閉合。
註視感,消失不見!
“嗯?”老龔一陣詫異。
壓抑感減弱不少,就好像這神像裡頭的“鬼東西”放棄瞭窺探我們。
“沒得辦法,不過黑城寺裡,又不會隨時有人用剝屍物,更不會恰巧招出這個東西,總不能咱兩不商議?這樣還怎麼成事?”老龔一邊說著,一邊跳到我肩頭另一側,提醒我一個方向,讓我往那邊走。
我走出偏殿,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瞭一眼。
那神像頂端的頭,眼睛還是閉合著。
神像的臉,卻仿佛有些掙紮,不悅。
就像是他並沒有主動閉眼,是被迫的一般!
走出去一段距離,來到瞭先前的佛殿位置,敞開著的門,密密麻麻的蒲團,起碼三五十個,卻空無一人。
我爸不在這裡,我現在被當成普通的羅傢人,甚至還是有點兒功勞的那種,沒人管我,因為在黑城寺眼中,我不會,更不敢做什麼,也做不瞭什麼。
對於我爸,辛波絕不會放松警惕。
找不到我,我爸就是他唯一的選擇瞭。
這並非老龔說的辛波不著急,相反,是格外著急瞭,才會用各種手段安撫我爸,甚至是祭祀?
他是在勘查我爸,身上究竟有沒有對付他的問題!
阿貢喇嘛的手段的確不弱,我爸腹中的骨珠,完全瞞過瞭辛波!
想到這裡的瞬間,我低頭看瞭一眼手腕。
那……我帶著的骨珠,和我爸去拿走的,是一樣的效果嗎?!
腦中有些發疼。
怎麼我感覺,自己還是在阿貢喇嘛的算計之中?
這思索間,我離開瞭佛殿的位置,在老龔的指引下朝著更遠處的方向走去。
夜間的黑城寺,太安靜太安靜,途經的廟墻上,那些浮雕,那些壁畫,都宛若活著的鬼物。
老龔並沒有一直停在我肩頭,他藏匿在我身上,隻不過說話聲我能聽見,我更能聽見他不停的斯哈。
我不知道老龔想帶我去哪兒。
眼下,多的還是要倚靠他。
走瞭相當長一段路後,老龔示意我停在一處位置,這裡有個岔路,是個十字口,往前,是我們的來路,左邊十分幽深,是個往下的斜坡。
右邊,又似是通往一處佛殿。
“往左走。”老龔提醒我。
我走上那條斜坡路,一直往前走去。
很快,路便到瞭盡頭。
這裡有個塔型的建築,不過,塔隻有一人高,一道門封住瞭去路。
“黑牢就在這裡瞭,奇瞭怪瞭,沒有增加防備手段?”
老龔低語聲入耳。
“這裡得作為逃生去路,那就不能弄亂瞭,得安靜,不然他們就會封住出口。”
“是啊,這裡是最好離開的路,若是亂瞭,一百零八個羅剎就會發現,整個黑城寺都會封死!”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什麼一百零八……死瞭好幾個……”老龔話音戛然而止。
我面色陡變,猛地回過頭!
月光下,身材幹枯瘦小的辛波,靜靜地站在我身後十餘米的位置,他雙手合十,眉目中顯得十分喜悅。
“你來瞭,看來,阿貢也來瞭,這很好,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我整個人卻如墮冰窖,隻覺得寒冷刺骨,耳邊也一陣嗡鳴!
怎麼可能啊!
臉上沒有破綻,氣息上沒有破綻,就因為被神像看見,然後不知名的某種力量,遏制瞭神像的行為,反倒是使得我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