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袍道士身體顫抖的格外厲害,雙手幾乎都拿不穩傳承瞭。
靠近的一些青袍道士,他們同樣呆滯,其餘人觀望到瞭,交頭接耳傳遞幾句話,人人都呼吸急促,面色漲紅!
“我……”
“你……你……”那紅袍道士話都說不出囫圇一句,雙手用力將傳承壓在心口,他再看我的眼神,不是看我的臉,而是自下往上,看我全身。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羅顯神……你……你究竟是誰……”他徹底亂瞭心神。
“我是誰?”搖搖頭,我才說:“你們不是知道嗎,四規山的小師叔,羅顯神。”
說完最後一句話,我還從衣袍下取下來一系列的法器,全都是句曲山之物!
全都是茅斬留在那密室中的物品!
並且,我和他們說瞭齊傢大宅的那個密室,說明瞭裡邊兒還有其他的東西。
這讓他們徹底陷入迷茫。
回到瞭那張椅子上,閉目,不再看他們瞭。
心神卻得到瞭一種難言的放松,像是某一根緊繃著的弦得到舒緩似的。
吳金鑾沉聲道瞭句:“你們還是多在這裡藏匿一段時間吧,免得那些八宅的人沒有走完,瞧見你們這些沒死光的人,又卷土重來一次。”
罷瞭,先生們抬著椅子離開。
往回返的方向走瞭許久,我才睜眼,餘光中並沒有瞧見那些道士跟來,也沒有聽到他們靠近的腳步聲。
“爺,你太大方瞭,咱這不是賠瞭夫人又折兵,竹籃打水一場空嗎?”老龔更顯得肉疼。
“道,是一心一意。”我回答老龔說:“茅顯君選瞭,我也選瞭。”
老龔再頓瞭頓,才無奈的說:“好吧,我不否認,你說的都對,曲折是曲折,好像句曲山是保下來瞭,貪這個東西,改不瞭,這些人,應該不會學茅糸,茅粟瞭,他們可能不會變成蟲子,哦對,他們也沒吃過田公泉。”
“回頭,我會讓中黃道觀的人幫忙,隨同椛傢人一起,將茅斬前輩的屍身送回來。”我隨即又說。
“挺好。”老龔活動瞭一下腦袋,他倒也豁達,給出去瞭,說清楚瞭,就沒有絮絮叨叨,一直念個不停。
“羅道長做的很正確,句曲山不會是敵人瞭,你還給他們埋下瞭一顆種子,他日你若有所需要,或許他們會和我們登仙道場一樣,甘願赴湯蹈火。”吳金鑾微嘆。
“哪兒有那麼誇張,除非傳承外加仙芝。”老龔反駁瞭一句。
吳金鑾笑而不語。
我們回到瞭句曲山的山門。
進去之後,徑直走向大殿。
整個道觀都顯得殘破而又血腥,四處都是屍體,四處都是血。
我早有瞭心理準備,外加茅糸茅粟和句曲山保留瞭火種,因此,我心頭沒有那麼的鬱結瞭。
當我們抵達大殿的時候,瞧見三茅真君的泥塑法相,依舊完好無缺。
在這裡,總算瞧見瞭幾名鬥笠道士的屍身,他們像是被惡鬼啃噬過,顯得滿身傷痕,殘缺不堪。
我還瞧見瞭茅粟,茅糸的屍身。
他們便顯得十分淒慘,身上居然紮滿瞭一種黑色的細鏢,這是那群八宅一脈的人,他們的手段!
最淒慘的不是這個,是……茅粟和茅糸,沒有頭瞭。
脖子平平整整,被直接切掉。
“真人屍骨,是好玩意兒,不過沒有經過日月精氣煉化,隻是兩坨肉,沒啥效果啊,就算拿去種藥,也隻能是肥料……”
“不對……魂兒也帶走瞭……”
“真慘的兩老頭,忽然覺得,他們也沒那麼討厭瞭。”老龔嘀咕著,忽然落到瞭其中一具屍身上,腦袋擺弄幾下。
“那邊兒有處地方,全都是焦糊痕跡,被火焚過,還有一些屍體。”一個先生喊瞭句。
我下瞭椅子,並告知吳金鑾,我休息的差不多瞭,不用抬瞭。
隨即我看向那先生所指的方向。
我們是從南面的大殿入口進來的,被火焚過的區域在西面,那裡有一排屋舍,的確,就連大門都被燒光瞭。
能瞧見曝露出來的一些書架,以及被燒的隻剩焦炭外殼的書。
不光如此,那裡有十幾具屍體!看上去他們是簇擁在一起,要沖進那地方!
“應該是山門存放典籍,以及部分傳承的地方,句曲山丟失瞭主脈傳承,他們現在也不算太弱,那群人還想搶傳承,結果被火焚瞭。”吳金鑾若有所思。
我想起來一個細節。
的確,句曲山的道術中,火,也是一種攻擊方式。
先前我就吃瞭不小的虧,還好四規山道術裡有克制之法。
粗略一數,那裡大抵有十六具焦炭,大殿中則是八具。
二十四人,三組八宅一脈的鬥笠道士!
茅糸和茅粟,還是展露瞭真人之威的。
或許,那群人沖進來大殿,如同入無人之地斬殺普通弟子的時候,他們也狂妄到瞭極點,沒有料到茅糸和茅粟的手段。
折損弟子後,大抵是三個真人全力絞殺兩人,結果還是讓茅粟茅糸在大殿內殺瞭一組。
“行吧,行吧,名聲有瞭,頭沒瞭,估摸著會煉成屍頭,種出藥來,再給其他門人吃,他們耍瞭威風,卻也要被報復。”
老龔的話沒有那麼輕松瞭,神態中帶著濃鬱的,對八宅那些道士的忌憚。
“茅有三呢?”一個先生不自然的問。
腳步聲忽然從三茅真君法相後邊兒傳來。
茅有三才走瞭出來。
“有點兒意思,這裡有個殘缺的陣法,剛補好沒多久,還不太穩定,怪不得這群人死都不肯走。我剛給填補填補,嗯,算是牢固瞭,能放些年頭,不過我看,這陣法應該還有兩處才對。”
“吳金鑾,你命人過來看看,然後再讓你的人分散,去山裡頭好好找找,給它再完善完善,帶上陽神鬼,好方便隨後找到我們。”
茅有三擦瞭擦薄汗,那張驢臉上也閃過一絲肉疼。
我隱約記得,很久之前,見過茅有三這樣一絲表情。
“法器搭進去瞭?”老龔忽然問瞭句。
“呵呵,都是些外物,我要帶走真人屍身,總要付出點兒代價,獵道還要辦事。”茅有三正色回答。
“謝謝。”我雙手抱拳,和茅有三行瞭一禮。
“四規山的人,給句曲山道什麼謝?這是買賣,那些弟子也未必謝我,你見過他們,應該沒有那麼鬱結瞭吧?還有,他們應該也不會那麼快回來吧?”茅有三再說。
“不會。”我微噓一口氣。
“行,吳金鑾,你們按我說的做。”
“顯神,你跟我來。”茅有三再和我招瞭招手,並朝著大殿北邊兒墻角一道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