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麟，出來吧。”鐵剎山觀主喊瞭一聲。
從後方的凹地裡，匆匆走出來一人，正是那身材矮小的戴麟。
戴麟瞇眼笑著，和先前一樣，像是於我們很熟悉。
“羅道長，吳先生，又見面瞭。”
“戴麟，仔仔細細分辨吳先生說的話，他若蒙騙瞭我，你告知便可。”鐵剎山觀主平靜說：“不可讓吳先生答非所問，明白瞭嗎？”
聞言，我臉色雖然不變，但心頭卻更沉瞭幾分。
鐵剎山觀主，是對先生有幾分瞭解瞭。
倒也對，先前賀臨安一行人在鐵剎山住那麼久，之後他們又在方士宅邸前同我們半撕破臉，眼下有瞭戴麟同行。
戴麟此人，我不甚瞭解，隻知道他想從我們手中拿回方士戴泓的屍身。
實力方面，戴麟肯定不能對鐵剎山做什麼。
那他就需要取信於鐵剎山。
就像是眼下，成瞭鐵剎山觀主的馬前卒。
“觀主所言，我明白瞭。”
戴麟微微點頭，才說：“還請吳先生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先前知道鐵剎山在後方嗎？你，是針對瞭鐵剎山，刻意帶我們進入險地？”
“百死一生的風水，殺人於無形之中，你是想我們全軍覆沒？”
戴麟的問題，很刁鉆。
我不動聲色，卻幾乎緊繃著身體。
隨時準備著事態不對，就得動手！
鐵剎山觀主是強，不過，他未必是我對手。
不能像是吳金鑾所說那樣，讓鐵剎山去開路，那就得確保安全。
斬掉尾巴，斬掉威脅，才是最好，最果斷的選擇！
“吳某不曉得鐵剎山尾隨在後方，更不是為瞭刻意針對鐵剎山，才進這地方，更不可能想要鐵剎山全軍覆沒，我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吳金鑾回答的言之鑿鑿。
戴麟微微點頭。
他忽然又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後方可能有鐵剎山呢？”
先前幾個問題，因為戴麟太刁鉆，恰巧給瞭吳金鑾空子。
可這個問題，就讓吳金鑾避不過去瞭……
“我沒有想過，後方可能有鐵剎山，我一直認為，劉太玄副觀主和張志異小觀主去瞭雲錦山，就出瞭事，你們不可能跟上來。”
“況且，戴先生你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在八宅，何必跟著賣命？”
吳金鑾先回答問題，又多說瞭幾句話。
他卻沒有停頓，再深深註視著鐵剎山觀主，說：“況且退一萬步說，你們有戴先生，完全可以嘗試找到羽化善屍，煉丹，再讓張志異服用，就更沒有必要跟上我們瞭，這完全是讓人難以預料。”
吳金鑾……說謊瞭。
他避不過去。
第一句話是假的，我們當時就知道，鐵剎山可能在其中。
後邊兒的話，是吳金鑾分散戴麟的註意力？分散鐵剎山觀主的註意力？
鐵剎山觀主沒吭聲開口，他還是靜站著一動不動。
戴麟忽然笑瞭笑，才說：“吳先生，你確定你是這麼想的嗎？”
“自然確定。”吳金鑾回答。
“那賀臨安，賀先生，吳先生可否撒謊？”戴麟的目光落至賀臨安的臉上。
“沒有……”賀臨安對情緒的把控沒有那麼強，即便是面色不變，身體不顫，額頭上還是冒瞭一絲汗。
“所以，吳先生說，確確實實不知道鐵剎山在後邊兒，是真的瞭？”戴麟再深深問一句。
“真的。”賀臨安語氣加重。
“好！”戴麟同樣重重一聲。
我的手，隨時準備好落至腰間。
戴麟卻驟然側身，抱拳沖著鐵剎山觀主行瞭一禮。
“觀主，他們都沒撒謊。”
戴麟回答得很果斷肯定，更言之鑿鑿。
一時間，我心跳卻落空瞭半拍。
戴麟沒看出來？
我怎麼覺得，不像……
他的實力一直沒有真的展現過，顯得很隱晦。
可為什麼，他看出來瞭，又要刻意幫我們隱瞞？
鐵剎山觀主的身形稍稍松緩一些，沒有那麼蓄勢待發，像是即將斬人首級的利刃瞭。
“既如此，那的確是個誤會。”鐵剎山觀主說。
“的確是個誤會。”戴麟又沖著吳金鑾抱拳，行瞭一禮，笑瞭笑道：“吳先生和羅道長一發現後邊兒是我們，就趕緊過來，而且是兩人過來，充分說明瞭他們對鐵剎山的信任。”
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又有不少人走瞭上來。
全都是鐵剎山的出馬仙道士，隻是他們身上花花綠綠的那些道袍服飾顯得破破爛爛，不少人身上都負傷。
我沒有瞧見斷腿的劉太玄，隻瞧見瞭張志異。
他的額頭上凸起比之前更多瞭，仿佛骨頭都要被破開。
在張志異身旁，還有一女，梁鈺。
隻不過現在的梁鈺，和先前截然不同，她整個人的氣勢好似更高，稍稍扶著張志異的胳膊。
她身上的衣袍也不一樣，不再是和普通出馬仙道士一樣的佈料，而是用的仙傢皮。
梁鈺的地位，拔高瞭。
“羅道長，吳先生。”張志異露出笑容，隻是，配合著他這種古怪的臉，就顯得有些可怖。
“爺爺，我就說瞭，羅先生不是這種人，一路跋涉，多是平安，那肯定就要栽跟頭，吳先生就栽瞭一個大跟頭。”
張志異這話還是友善的。
戴麟或是沒看出來，或是刻意幫吳金鑾隱瞞，這舉動直接重塑瞭信任。
“小鈺，還不快和羅道長吳先生見禮，呵呵，我和小鈺前段時間完婚瞭，羅道長和吳先生沒喝上喜酒，等八宅事瞭，我們不醉不歸。”張志異說這番話的時候，是直視著我和吳金鑾的。
梁鈺才松開他胳膊，稍稍上前，和我們行瞭禮。
不過，梁鈺表現的態度，開始陌生瞭，和先前完全不一樣。
“那的確是一件喜事，恭喜，恭喜。”吳金鑾很勉強地一抱拳。
我內心卻升起瞭一絲古怪和詫異。
因為無論是吳金鑾還是老龔的分析，鐵剎山對梁鈺都是另有目的，他們是想要貍髡。
梁鈺怎麼可能真的嫁給張志異？
這裡邊兒，又出瞭什麼問題？
思緒歸思緒，還是戴麟先切正題，問我：“前邊兒也是古怪瞭，幾大道觀同行，外加吳先生，以及還有一位玄齒金相地如神的老龔先生，怎麼還會讓吳先生如此狼狽？”
“羅道長可一五一十道來。”
我沒說話，看向瞭吳金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