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棺材和婚書

作者:羅樵森 字數:2145

我並沒有現在問陳君什麼,先蹲身至楊管事身旁,摸出來一個瓷瓶,倒出一枚滋陽丹,塞入楊管事口中。

他眼皮一顫,睜開眼。

“顯……顯神侄兒……”

楊管事眼中先是恍惚,隨後又是一陣驚怕。

他眼神迅速掃過周圍一切,露出苦思冥想之色,然後再度蒼白。

“領頭那一縷魂,出事瞭。唐宿死瞭,鬼龕跟來的人,也死瞭。”

“不過,我們抓到瞭陳君,就有機會救出來領頭。”我話音很沉,情緒還保持著鎮定。

楊管事從地上爬瞭起來,他惡狠狠的瞪瞭陳君一眼,隨後,他單手掌刀,朝著陳君脖頸一敲,陳君直接昏死過去,在倒下之前,又被楊管事扛在瞭肩頭。

我不再多言,再挪步至最開始斷頭那男人的屍體旁。

三兩下,我便翻出來瞭一個缽盂。

不過,我不隻是要缽盂,還一寸寸摸過他衣服,拿出來瞭一個兩指大小,白色的陶人。

隨後,我又從另外兩具屍體上摸出兩枚陶人。

張軌是魂魄出來瞭,動不瞭身體,沒法用這手段。

死的這兩人,是死的太快,沒來得及用手段。

算上最開始羅壺身上那一枚陶人,我身上有四枚瞭。

起身要走,我稍一遲疑,再蹲身一次,撿起來一條手指粗細的朱砂繩。

說是繩,實際上更像是細鞭。

中年男人那鬼,也就是魏有明兒子,其實很兇。

這朱砂繩鞭,卻直接拽斷瞭他的魂魄,絕對是一件好東西。

“不要拿鬼龕的東西,也不能用……”這時,楊管事極為不安的說瞭句:“你用瞭,你就是鬼龕瞭。”

我再皺瞭皺眉,沒有吭聲,起身往外走去。

楊管事背著陳君,匆匆跟上瞭我。

“死人衣,不管瞭嗎?眼鏡還在地上呢。”楊管事透著濃鬱不解。

“道士要來瞭,我們得趕緊離開,那兩樣東西本身就很棘手,領頭那縷魂就中瞭招。東西讓道士撿去,比留在我們手中強。”我回答楊管事。

楊管事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

腳步更為匆忙,兩人很快就下瞭樓。

靜謐的傢屬樓大院兒,浮著一層薄薄的綠光。

楊管事在我耳邊低喃:“那群監管道士,的確喜歡陰著來,少於人交集,悶聲不響的就查到瞭陳君身上,還好,顯神侄兒你先到一步,否則我也危險瞭。搞不好,我被鬼上身的時候,就讓道士順手殺瞭。”

我沒回答楊管事,隻是眉頭一直皺著。

幾分鐘後,我們出瞭傢屬樓的大門。

直覺,讓我走瞭右邊。

夜色幽幽,隻餘下兩人腳步聲匆匆不斷。

這一走,便走瞭整整一個小時。

從偏僻的街道,竟走到瞭一片更荒蕪的空地,像是睢化區未開發的地段。

“顯神侄兒……道士要發現我們,能追上來早就追來瞭,沒有來,就是沒發現。”楊管事氣喘籲籲,他小腿肚子一直發抖。

“嗯。”我點點頭。

“我聯系人,派車來接我們。”楊管事甩下陳君,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又道。

“領頭那縷魂也沒瞭,我們這副狼狽的模樣,再回去隍司,能有什麼好處?”

我反問楊管事。

“這……”楊管事啞然無聲。

頓瞭幾秒鐘,他試探的問:“顯神侄兒……那不回隍司呢?我有個安全的地方。”

我這才點點頭。

一小時後,一輛陳舊的金杯車停在我們面前。

車,依舊是楊管事叫來的。

開車的司機矮矮胖胖,嘴角一顆大痣。

楊管事介紹,司機叫老褚,平日裡照顧他哥楊鬼金。

我臉色如常。

心裡卻因為楊鬼金這三個字而翻湧起來!

第一次見楊管事的一幕,浮現在我腦海中。

他當時對我的恨意極重。

因為,他唯一的大哥楊鬼金,多年前和我爸稱兄道弟。

我爸媽的最後一次行動,隍司損失大量人手。

楊鬼金是除瞭我爸媽外唯一的活口,卻成瞭瘋子。

我爸媽則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段時間發生瞭太多的事情。

潛移默化中,楊管事隱隱將我當成瞭主心骨。

”顯神侄兒?”

楊管事喊瞭我一聲,又做瞭個請的動作,示意我上車。

我收起思緒,上去後排座。

餘光瞧見楊管事將陳君塞進後備箱,隨後他才上瞭副駕駛。

整個期間老褚都沒多說話,甚至沒多看我和楊管事。

他隻是一隻手搭在車窗戶上,半截香煙忽明忽暗。

離開的過程自無需再提。

一直到黑夜被魚肚白劃破,初陽又破開雲霧,車才進瞭一條類似於漿洗街的舊街。

靳陽,這種老舊街區很多。

車最後停在一間大院外邊兒,老褚開門下車,又進瞭院內,都沒搭理我和楊管事。

楊管事幹咳瞭一聲,低聲說:“顯神侄兒莫怪,老褚性格就這樣,他隻和我大哥合得來。”

我點點頭,說無礙。

楊管事又將陳君從後備箱拖瞭出來,才領著我進瞭院內。

小院打掃的很幹凈,隻是二手煙味兒很濃。

老褚人不見瞭,不曉得進瞭哪個房間。

“給我安排一個房間休息,至於陳君,他知道怎麼再進去精神病院,你應該問得出來吧?”我瞥瞭一眼楊管事。

楊管事腦袋點得飛速。

而後,他領著我,推開瞭院內一處房門。

屋子很幹凈,房間佈局更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

我進屋後,楊管事就退出去瞭。

其實我精神還好,這段時間習慣瞭一兩天才能睡一次,現在並沒有困意。

可事實上,眼前的事情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完全透支精力,隻會讓我面對後續的事情,隻剩下乏力。

躺在床上,我迫使自己入睡。

這一覺沒睡得太死,一直渾渾噩噩的做夢。

夢很古怪。

我看見一座十分古色古香的宅子。

張燈結彩,掛滿紅佈。

我感覺不到自己身體在哪兒。

好像,我自己就是一片遊離的意識。

那些紅佈不停的在我眼前暈染,就像是血一樣擴散。

當血色彌漫瞭我整個意識後。

忽然,它們又齊齊消失不見瞭。

入目能瞧見的是一個極其高大,寬闊的堂屋。

屋子裡擺著一口雕滿花紋的赤紅棺材。

棺材頂端,懸著一封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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