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立即接話,額間卻一陣陣薄汗。
這棺材吻合瞭夢境中的棺材。
那先前懸著的東西,豈不就是夢中棺材上那張婚書?
之前的夢裡,我每次接近婚書,想要翻開,夢就會支離破碎……
一直重復夢到一樣的場景,那場景必然和我息息相關。
如今,那場景中的棺材就在眼前……
婚書,前一刻也實質的在眼前……
這屍仙,居然和我有關聯?!
我們又是什麼關聯!?
“顯神?”椛螢輕輕碰瞭一下我手臂。
我打瞭個激靈。
“你發現什麼瞭?”椛螢又問我,她並沒有多疑什麼。
基本上,我遇到的事情,都告訴過椛螢。
除卻瞭瘟癀命的秘密。
而這個夢,我先前並沒有覺得是多大一件事,便沒說過。
“先把婚書找出來。”我啞聲開口。
“婚書?”椛螢眼中略錯愕。
我才低聲解釋,說我頻繁的做過夢,夢到過這口棺材,棺材上懸著的就是婚書。
椛螢才恍然大悟。
不過,她額間同樣泌出薄汗,眼中彌漫的不安變得濃鬱多瞭。
我目光四掃棺材周圍。
竹棚裡其實很空蕩,一眼就能看清,並沒有什麼婚書。
竹棚外邊兒的白霧繼續湧動著,再次形成瞭擁擠的人形,抽象而又恐怖。
“沒有……難道是幻覺?不對……不是幻覺……是陰氣的投影……”椛螢喃喃:“婚書肯定就在這竹棚裡邊兒。”
她神態語氣顯得很堅定認真。
隻是,她眼神還是疑惑不安。
竹棚就那麼大,婚書還能藏去什麼地方?
我甚至趴在地上,伸手去摸棺材底部。
棺底和地面並沒有縫隙。
再抬頭看上方的竹棚底,同樣沒有藏著婚書。
遍尋無果,我隻能寄希望於老龔。
“老龔,你瞧見先前的婚書瞭麼?”我聲音低啞的問。
老龔腦袋微微轉動一圈兒,我知道他是在掃視,可那種動作多少還是有些滑稽。
忽然,老龔的腦袋一彈,咣當一下落在瞭赤紅色的棺材上。
他腦袋隨之一伏,舌頭便在棺材上舔瞭一口。
老龔的眼珠子轉動的極快,幹巴巴的臉上,忽然有些茫然。
“爺……”
茫然繼而成瞭慌亂,老龔嘴唇又是一顫,甕聲道:“棺材裡……”
“砰!”
老龔的腦袋炸開瞭!
四濺而出的灰氣,瘋狂地掙紮扭動著,並沒能立即凝聚在一起!
這嚇瞭椛螢一跳。
不過對我來說,已經見怪不怪瞭。
老龔每次感應到很兇的東西,魂魄都會炸開。
隻是,我額頭上的汗珠更多,脊梁骨都被冷汗浸透。
婚書在棺材裡?
可棺材裡……肯定不隻是婚書啊!?
這屍仙的夢魘,形成瞭兇獄,他沒醒,兇獄就存在。
他醒瞭,兇獄應該就會散去?
椛螢分析的,婚書是解開兇獄的關鍵……
實際上,就是我們碰瞭婚書,屍仙就有可能醒來?
思緒更快,我心頭的擔憂卻更濃鬱。
和屍仙那麼近……危險程度太大瞭……
“得開棺。”椛螢的註意力都在棺材上,慎重說:“等會兒有什麼變故,你就躲在我身後。”
顯而易見,我所擔憂的東西,椛螢一樣想到瞭。
她是打算遇到危險,動用底牌?
我深呼吸,收起瞭擔憂。
事已至此,完全沒有退路。
開棺,邵嗣他們還有機會。
不開棺,他們必死無疑,甚至這霧氣的濃鬱程度讓我覺得……
我們也無法離開竹棚范圍瞭……
這樣一來,饒是老秦頭的棺材就在一旁,我都沒辦法過去。
思緒落定,我低聲和椛螢說瞭同樣的話,等會兒有什麼變故,讓她要躲在我身後。
椛螢抿唇,卻並沒有多言。
我從身上摸索出來一根巴掌長短的鐵撬,頂端是個稍彎曲的尖頭,後方則是一個手柄。
尖端那頭插進棺蓋縫隙,握緊柄頭,我用力一撬!
隻聽輕微的咔嚓聲響起,棺蓋稍稍起瞭一個縫隙。
沒有猶豫,我繞著棺材撬瞭一圈,棺蓋變松瞭。
緊接著,我站在棺材後頭,用力往前一搡棺蓋!
沉悶的聲響中,棺蓋開瞭大約四分之一。
入目所視,是一道鮮紅的佈匹。
佈匹中間是隆起的,感覺像是一個人在下邊兒。
而在其中部,還是棺材下方的范圍,靜靜地躺著一封紅色的婚書。
佈下,十有八九就是屍仙!
看來,他此時正深入夢魘中,否則我都這樣開棺瞭,他怎麼可能還不醒?
椛螢的反應更快。
一道黑影落入棺材內!
那赫然是一隻黢黑的荻鼠。
荻鼠飛速接近瞭婚書,將其銜起後,快速沖向我和椛螢。
我瞳孔緊縮,本能的反應,就是後退,離開棺材兩三步,都快退到白霧范圍瞭。
荻鼠銜出婚書,避免我們直接伸手去碰。
本身荻鼠重陰,我們活人陽氣也重,一旦觸碰,必然會有影響。
離棺材遠點兒再開婚書,若是兇獄散開,我們還能立即往外逃!
當然,我後退,沒忘記拽住椛螢的胳膊。
再下一秒,荻鼠猛地竄出瞭棺材。
可就在這時。
異變突生!
砰的一聲輕響。
荻鼠身上又擴散出大量的灰氣。
本身漆黑,酷似活老鼠的鼠身,瞬間又變回瞭竹編!
婚書應聲而落。
本身應該掉回棺材裡邊兒。
可陰差陽錯的,居然掉在棺材邊緣。
震動一下後,掉在瞭外邊兒的地上……
安靜……
本身就很安靜的竹棚裡,變得更安靜瞭……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還有呼吸……
椛螢手掌又一次翻動,一枚尖嘴沾血的竹編老鼠落至地面。
瞬間,它就成瞭漆黑的荻鼠,猛地躥向棺材邊緣的婚書!
可它還沒有靠近到婚書。
又是憑空一聲砰的悶響。
荻鼠身上擴散出一陣灰氣,瞬間變回瞭竹編老鼠……
“是震懾……”
椛螢的臉色愈漸不安瞭,她緊咬著下唇,一字一句:“兇屍驚惡鬼,老龔被驚散,荻鼠中的遊魂,同樣被驚散……”
“他沒醒……但好像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我眼瞳再次微縮。
沒醒,還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這又是什麼邏輯?
心頭短暫的天人交戰,我陡然往前邁出兩步,彎腰抄手,一把就將婚書撿瞭起來。
婚書的質感很冰涼。
入手,就像是握住瞭一塊冰。
椛螢並沒有來得及攔住我,她神色卻極其緊繃,眼神不停地催促我快遠離棺材。
我正要後退。
可一股子陰風,卻從頭頂出現,往下灌入瞭我衣領子裡!
冷意瞬間遍佈四肢百骸。
我腳下陡然發力,再猛地往後一竄。
可身體,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鉗制瞭!
棺材中,陡然鉆出來一條白皙,細膩的手臂!
纖纖五指,一把抓住瞭我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