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公主:駙馬有要求盡管提

作者:阿姽 字數:2321

熟睡中的雒妃,頗為不安。

好似有一匹看不見的狼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她,無所遁形,她皺眉背心滲出冷汗來,一個激靈睜眼,就見是秦壽坐在床沿神色難辨地望著她。

她不自覺松瞭口氣,睨著夾瞭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駙馬是嫌命長瞭不成?”

這才走瞭幾個時辰,又過來瞭。

秦壽沒說話,他半個身子都在暗影之中,唯有垂落在腿上的手是明亮的,以至於雒妃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雒妃懶懶地打瞭個呵欠,歪著頭蹭瞭蹭軟枕,有氣無力的道,“駙馬可以滾瞭,本宮不想看到你。”

她說話不客氣,自個都活不長瞭,哪裡還要同他虛以為蛇。

秦壽低聲笑瞭,他探出修長勻稱的手,微涼的指腹劃過雒妃額際,瑰色薄唇抿出上翹的弧度,“沒關系,本王看著公主就成。”

雒妃抬手搓瞭搓被他撫觸過的地方,將額頭揉的來發紅,她這才裹緊瞭被子,嫌棄地看著他,“怎麼沒關系,你看著本宮,本宮滲的慌。”

秦壽指尖摩挲瞭下金絲楠木的床沿,在暗影之中的煙色鳳眼深邃沉寂,仿佛高山之巔的冰蓮,安靜的連風都沒有。

“公主是喜歡桃花胭脂還是蓮花的?”他忽的問起這事,意味不明。

雒妃神色莫名,覺得目下的駙馬古裡古怪的。

秦壽沒想得到答案,他仿佛隻是隨口那麼問瞭一句,“公主安心休息,本王一會就回去。”

雒妃側身朝裡,閉著眼,好一會被秦壽那目光刺的渾身不適,她撐起點身,面目清冷地看著他,“駙馬想如何,直說無防,看在本宮要死的份上,不是太過分的,本宮興許都能應瞭你。”

她想的很明白,縱使最後秦壽還是會走上造反篡逆的路,她也阻止不瞭什麼,不若現在賣他個好,好歹他還能將突厥趕出大殷,日後如能念著她的好,多少放她母後和皇帝哥哥一命為最好。

聽聞這話,秦壽眸色微閃,他摩挲的指尖一頓,似乎還真想瞭想道,“殺瞭白夜?”

哪知這話一落,雒妃一抽邊上的軟枕砸他身上,這一下就用盡她全部的力氣,她再克制不住心頭湧起的怒意,“滾出去!”

秦壽毫不意外雒妃的反應,他抓著那軟枕,平淡無波的道,“公主這是言而無信?”

雒妃懶得再跟他多說,縮下身拉起被子,眼不見心不煩。

秦壽沒在多說什麼,他不過初初想起很多前生的事,控制不住的想來看看她。

畢竟很多年瞭,他能記住的就隻是她恨毒瞭他的模樣,像眼前這樣的相處還算是心平氣和瞭。

分明隻幾個時辰的功夫,他卻恍惚過瞭一生。

不過一刻鐘,秦壽果然就離開瞭,雒妃察覺到動靜,她也沒睜眼,再然後她不知不覺間就又睡瞭過去。

第二日,她身子越發虛弱瞭,甫一睜眼,就見首陽等人烏壓壓地跪在外間,屋裡的火盆還在燒著帶血的中衣。

她認出那是她的,便看向首陽。

首陽勉強笑著道,“公主昨個半夜發病瞭一次,中衣染血,睡著不爽利,婢子自作主張給公主換瞭身。”

雒妃眨瞭眨眼,表示自己曉得瞭,她張瞭張唇,蓄積點力氣,聲音軟軟的道,“出去!”

紺香等人不從,被首陽一瞪,幾人不甘不願地退到門外跪著。

雒妃覺得舌根發苦,她撐將起來,還沒下地,雙臂一軟,又摔回床榻,讓她頭暈眼花,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首陽等人驚呼出聲,“公主!”

可又不敢進來,趴著門方,可憐巴巴地望著雒妃。

雒妃緩過勁來,她覺得唇尖發涼,伸手一摸,竟是摔出瞭鼻血來。

她愣愣地看著一手的鮮血,無措地躺在床榻,不曉得要如何應付。

就在首陽要沖進來之際,一道玄色暗影刮過,秦壽當先躥瞭進去,他從袖子裡摸出幹凈的絲帕來,將雒妃扶起來點,小心翼翼地擦瞭她鼻尖的鮮血。

末瞭,才是給她擦手心。

雒妃皺瞭皺眉,她唇動瞭動,想說什麼,哪知秦壽當先一句,“公主還是好生安養的好,這一臉血的,臟透瞭。”

分明是撫慰人的話,從秦壽嘴裡冒出來,便膈應人的慌。

雒妃怒瞪她,“本宮……”

然才開口,就讓秦壽捏著小巧的鼻子,他手裡還端著碗黑乎乎的藥汁,猛地一口灌瞭下去。

雒妃被苦到舌尖發麻,她掙脫不過,水汪的桃花眼泛出兇狠的光來,可映襯著濕濡水光,眼尾還微微發紅,哪裡有半分的威懾力,倒像是哭著在撒潑,讓人憐惜的緊。

一盞茶那般多的藥汁灌下去,秦壽這才慢條斯理地放開她,又從袖子裡摸出粒香甜的奶酪糕來送到她嘴邊。

雒妃從來不會跟自個過不去,盡管她十分想將那奶酪糕給拂地下去,可滿嘴的苦味,叫她難受的慌,隻得很沒骨氣地搶過來一把塞嘴裡去味。

狹長的鳳眼微微閃動,仿佛有灩瀲的點光藏匿其中,秦壽對雒妃的識趣十分滿意,他道,“公主不日就能痊愈。”

雒妃越發不想見他,想想之前他竟灌她藥汁的事,就惱羞成怒的咬牙切齒,“本宮死活,與爾何幹!”

秦壽倒好脾氣起來瞭,她對他說過更毒的話,也更惡劣地詛咒過他,相比之下,這點怒意不算什麼。

他擱瞭手裡裝藥汁的小碗,神色松泛,一身氣息也多有溫和。

那團奶酪糕在她嘴裡化去,惹的她連說話都帶出香甜的奶味來,“駙馬可以走瞭,本宮嫌駙馬礙眼。”

秦壽聽聞,果然起身彈瞭彈袖袍,背剪雙手施施然的走瞭。

雒妃體累心乏,她警告地看瞭首陽等人一眼,不讓他們進來,便又窩瞭起來養精蓄銳。

這一養便是第二日,她聽見耳邊有依稀哭泣的聲音,努力睜開一絲眼縫,卻是六宮娥皆哭的稀裡嘩啦,傷心不已。

她想打趣一句,然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瞭,她吃瞭秦壽灌的藥汁後,居然病的越發重瞭。

秦壽皺緊瞭眉站在床邊,另一邊禦醫正與雒妃把脈。

良久之後,禦醫搖搖頭,嘆息道,“回王爺,老夫無能為力,還是早些為公主準備準備吧。”

秦壽將人送走,他居高臨下地瞧著出氣多進氣少的雒妃,就怎麼也想不明白瞭,分明他前生也是時疫,同樣的藥方吃下三劑就日漸痊愈,可到雒妃這裡,反而越發的厲害瞭。

耳邊是宮娥的嚶嚶抽泣聲,他揉瞭揉眉心,心頭不耐,“閉嘴。”

首陽等人一噎,皆目有怨恨地盯著他。

秦壽沒空搭理,“好生照料公主。”

說完這話,他大步往外走,他記得自己是在廊城郊外遇見的那遊醫,指不定這一次那人也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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