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壽將話說到那,卻是不在說瞭。
雒妃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日一早,她眼下有青黛的就去找太後,想從太後嘴裡聽聽有關元帝的事。
元帝乃大殷開國之君,驍勇善戰,十分瞭得。
太後雖是心疼雒妃,可見她這樣積極,便依她的心思,多講瞭些有關元帝征戰天下的事。
是以,當秦壽再過來之際,雒妃望著他淡淡吐出兩個字,“火攻!”
秦壽挑眉,他沒想到雒妃還真想出瞭法子,而且還是個不錯的上策。
雒妃卻是繼續道,“以火燒山,逼山上的私軍下山,一部分朱雀軍在山下守株待兔,一捉一個準。”
秦壽問,“鳳窩崖連綿不斷,山上的人要逃下來,也不會隻從一個方向下山,是以,朱雀軍守株待兔,要有漏網之魚又如何?”
雒妃早便想過這問題瞭,她指尖在攤開的輿圖上,四周虛劃瞭個圈,“隻留一個方向。”
秦壽點頭,繼而又問,“據本王所知,鳳窩崖密林集中,若真要放火燒山,這對鳳窩嶺的百姓而言,無疑是滅頂之災,更何況,這火勢一起,便無法遏制,屆時失控,公主又要如何善後?”
雒妃也正在困擾在這點上,她臉上狠厲之色一閃而逝,“將鳳窩嶺的百姓遷徙,若火勢失控,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顯然,她也是心有猶豫,然一想起雲城悠閑兩王的私軍就在崖上,她就心急火燎,管不瞭那麼多瞭。
秦壽便道,“實際九州也沒想到,一晚上的功夫公主就能想出火攻的法子來,不瞞公主,從前九州剿殺鳳窩崖之際,便是用的火攻。”
聽聞這話,雒妃抬頭看他,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一瞬就晶亮起來,“你如何做的?”
秦壽忽的老神在在起來,他雙手環胸,倚靠在書案邊,揚著下頜十分欠收拾的道,“九州為何要告訴公主知道?”
雒妃眸子一蹬,眉目有難以置信,這剿滅鳳窩崖匪患的事是他提及的,輿圖也是他畫的,臨到要發兵的關頭,他竟這樣過河拆橋!
她都要懷疑他有何居心,竟然這樣叵測!
秦壽環著的手,拇指摩挲瞭幾下食指,斜長的眉梢挑著,獅子大開口的道,“想要九州告訴公主,也很簡單。”
“說!”雒妃幾乎是咬牙切齒。
秦壽便道,“此次剿滅瞭雲城兩王的私軍,所得贓物,見面分一半!”
他其實半點都不心狠,從前他可是一人就吞瞭這支私軍的。
“休想!”雒妃一口回絕。
秦壽也不惱,他不冷不熱的道,“公主要這樣考量,九州要的不過都是些金銀財物罷瞭,而公主,還可收編瞭這支私軍,那可是悠閑兩王費心盡力打造的私軍,雖比不上朱雀軍,可稍加訓練,便又是一支精兵。”
雒妃不說話,隻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秦壽聲音低瞭,“需知,如今京城之勢,可不等人。”
許是這最後的一句話,說到瞭雒妃心裡,她不得不妥協,“本宮可準,不過本宮也是有要求的。”
“公主但說無妨。”他虛手一引,十分好說話的模樣。
他這番作派,讓雒妃恨的牙癢癢,她一字一頓的道,“此次剿殺鳳窩崖匪患之事,隻能成功,不可失敗,且朱雀軍不能死傷一人!”
前一個條件,秦壽能做到,可後一件事,他就思忖瞭片刻才正色道,“九州以為朱雀軍還是有所死傷的好。”
雒妃還想說什麼,秦壽擺手示意他先說,“公主還是聽九州說完,此次剿滅瞭匪患,且還是公主掛帥,這與朝堂或者聖人而言,皆是喜事一樁,朱雀軍再是有損,聖人便可以此為借口,光明正大的下旨,讓朱雀軍休養生息。”
說到此處,他的表情一下戲謔起來,“這都下旨休養瞭,不管是上官傢還是恭王想要借口調動朱雀軍,定然會讓人生疑的,這一生疑,除卻朱雀軍裡忠於上官傢的,旁的人怕是根本就不會輕易聽從調令。”
順勢的一石二鳥,簡直不能再絕瞭,雒妃既為此而興奮,又覺得秦壽可怕。
這不過一轉念的功夫,他就將什麼事都給算進去瞭,作為他的敵人,定然會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她一心防備他,又一心想拉攏。
但沒有誰比她更為清楚,這人根本就沒弱點可拉攏,聲色犬馬無一不缺,無一不在意,不好下手。
是以,她才想不然,尋機會幹脆殺瞭瞭事。
秦壽瞥瞭眼雒妃,見她眸色晦暗不明,眉目又隱帶亢奮之色,便將她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不過目下即便他與她說,做厭煩瞭皇帝那位置,約莫她也是不信的。
故而,若說這些,不若看待以後。
雒妃將心思拉回正事上,“可依駙馬所言,不知這要如何個火攻法?”
秦壽微微一笑,眉心丹朱色猩紅艷色,他順手拿起桌案上的筆,蘸瞭蘸墨汁,在輿圖東南邊的位置,接連畫瞭好幾個小圈,每一個小圈又連成個半圓的模樣。
“地利人和不占,總也要占一樣天時,近幾日,鳳窩崖上會刮東南風,公主隻需以十人為一小隊,每小隊占據一小點,同一時間燃起濕柴,屆時風一刮,整個鳳窩崖上就都是煙熏火燎的,再另幾隊穿紅衣的朱雀軍抗紅旗穿梭林中,時隱時現,做出是火燒起來的跡象,崖上的人定然會被逼下山來。”
雒妃的眸子在秦壽的一言一語中,越發的灼熱晶亮,同樣是火攻,明顯秦壽的法子更為好,不僅能控制火勢,且還不折損人手,再是上上策不過。
秦壽擱下筆,他抬眸望著雒妃,“多少,公主還是要讓崖下的朱雀軍與被逼下山的私軍明火執仗地打上一場才是,再正兒八經的與聖人上奏疏,一切就都塵埃落定瞭。”
雒妃情不自禁拍手稱贊,“甚妙!”
兩人計定,秦壽便去與上官宵支會,並在太後的懿旨下,將朱雀軍的掌事權利,以雒妃的名義拿在手中,雒妃則讓人在鳳窩嶺散佈出貴人病倒的謠言,一面崖上的私軍起疑心。
第三日,天還沒亮,雒妃在首陽等人的幫襯下,穿上臨時改縫出來的軟甲,並將烏發用翠玉冠束成馬尾,不帶頭面首飾,就是脂粉都沒怎麼用,渾身上下幹凈利落,很有一番颯爽英姿。
她先是出城,在營中與秦壽等人會合,然後手一揮,萬數朱雀軍悄無聲息的跟著就開拔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