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薈蔚兩姐弟剛回到傢,便遭受到瞭趙錢氏的無情唾罵。
她指著趙泊睿氣得直跳腳,“你是個呆子嗎?!小謙人多好啊,怎麼就把他放回去瞭?他要寫文章讓他去你書房寫啊,你真是氣死我瞭。”
趙泊睿摸瞭摸鼻子,沒敢吱聲,他為啥要讓他留下來,走瞭不是更好?
痛罵趙泊睿一頓以後,她又看向趙薈蔚,隻見她好像跟沒吃過飯一樣,又把早上多剩的餅叼嘴裡,小口吃著一臉滿足。
“薈姐兒,你覺得怎樣?”
趙錢氏覺得光罵趙泊睿也起不瞭作用,這還得看趙薈蔚自己的意思,她也想含蓄的問一下她對鄧謙的第一印象如何。
突然被點名的趙薈蔚被餅噎瞭一下,急忙喝瞭一口水才緩過來,一臉茫然,“奶,你說啥?”
“……”
“我問你,覺得怎麼樣?”
趙薈蔚感受瞭一下嘴裡餅的香味,一臉肯定道:“餅很好吃,勁道足,有嚼勁,肉餡也好吃,大伯娘手藝真不錯。”
趙錢氏:“……”這兩人該怎麼打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怒火?
求支個招,挺急的。
她都快這兩小崽子氣死瞭,趙泊睿在一旁揉瞭揉臉才防止笑出聲。
“你倆都給我滾外邊去!”
趙錢氏把院門一關,眨眼間兩人已經被趕到門外。
哦豁,被掃地出門瞭。
趙薈蔚吃著餅一臉抱怨:“都是你幹的好事,你為什麼就不挽留一下鄧公子!”
趙泊睿一臉無所謂,撇嘴道:“他不是忙著找文章靈感嗎?我哪裡敢打擾啊。”
趙薈蔚一聽,也是,遂嘆瞭口氣,“接下來怎麼辦?”
趙泊睿想瞭一下,遲疑道:“要不坐門口認錯吧?”
趙薈蔚簡直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裝瞭些什麼,哪有人是坐著認錯的???
下一刻,兩人就找瞭片比較涼快的地方坐下,趙薈蔚揉著小腿,走一早上腿都差點廢瞭。
不由感嘆道:“下次你同窗再來別叫我瞭,我累瞭帶不動。”
趙泊睿撇她一眼,“下次他休想再來!”
兩人無話可說,皆四十五度望天憂桑。
趙錢氏也隻是氣那麼一陣,把兩孩子趕出去以後又開始後悔,她傢薈薈這麼乖巧可愛,還怕找不到品學兼優的好夫婿?
她真是太著急瞭,這麼想著她就悄摸的打開院門,發現兩姐弟倚靠在一棵樹下昏昏欲睡。
這可把趙錢氏心疼壞瞭,她在門邊喊道:“你倆快進來吧,吃午飯瞭。”
兩人瞬間清醒,趙薈蔚最先爬起來,飛快的朝著院門奔去。
幹飯瞭!幹飯瞭!
正好她小睡起來又有些餓瞭。
趙泊睿看著一竄沒影的趙薈蔚,陷入瞭深深的沉思中……
正午太陽毒辣,步入瞭六月的天氣也越發炙熱。
趙薈蔚吃瞭午飯以後就去以前大姐未出閣的屋子裡小憩,趙泊睿回書房溫習功課。
等下午沒那麼熱瞭,趙薈蔚才從老宅告辭回傢。
趙錢氏拿瞭個籃子,給她裝瞭十幾個黃燦燦的枇杷,這都是自傢後院裡種的,個頭大又甘甜。
趙薈蔚一邊吃著枇杷一邊往傢的方向走,迎面卻走來瞭一個熟人,趙薈蔚愣瞭一下,來人正是昨日和趙薈蔚和解的陳春紅。
隻見她右手上裡拎著一坨肉,整張臉在太陽直射下曬得通紅,額角的頭發被汗水浸濕,順著她的下頜一滴滴的落在衣裳上。
趙薈蔚走上前,發現她嘴唇泛皮幹燥,一看就是走瞭很遠的路,她秀眉微皺,“你娘讓你走去鎮上買肉?”
陳春紅抿著幹燥的唇,輕聲應道:“嗯。”
見她沉悶話也不多,趙薈蔚心中也無奈,她從籃子裡拿出三個枇杷塞她手上,“拿著,解渴。”
陳春紅愣瞭一下,想推拒卻又見趙薈蔚繼續說:“吃吧,超甜的。”
說完,她自個兒反而意猶未盡的舔瞭舔唇,忍不住又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剝開吃得一臉享受。
陳春紅嘴邊有瞭些微的笑意,“謝謝。”
“不用客氣。”
說完,趙薈蔚就錯開她繼續往傢走。
陳春紅站在原地,手裡握著三個圓潤的枇杷,她用手剝開一個,輕咬一口,汁水在嘴裡蔓延開來,她沒有騙她,枇杷很甜。
她回到傢的時候,陳富貴已經回來瞭,他滿面紅光的坐在椅子上歇涼,段霞在一旁用扇子給他打著風。
她看見陳春紅回來,立即吩咐道:“去灶房蒸飯,再把肉炒瞭,煮個野菜湯。”
陳春紅沒動,視線定定的鎖定在兩人身上。
段霞見狀,眉頭死死皺著,“聾瞭,沒聽見?”
聽聞這一聲,陳春紅才似被嚇到瞭一般,急忙低著頭匆匆就往廚房走去。
“成天跟個瘟神一樣,一驚一乍的真是嚇人。”
陳富貴聽著段霞的嘀咕,心情尚好的摸著她的手,勸慰道:“娘子莫氣,明日她就嫁去老莫頭傢瞭,今日就對她好些吧。”
段霞臉微紅,細聲回道:“我聽相公的。”
農傢小院隔音效果並不算好,他們的一字一句都傳進瞭在灶房蒸飯的陳春紅耳裡。
她嘴角扯出一抹細微的嘲笑,腦海裡回想著這十六年來生活的點滴。
她發現連一些能讓她笑一笑的片段都沒有……
她在這個傢受盡欺辱,沒人把她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看。
而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她出生的那晚,她爺爺也恰巧因為疾病去世。
因此,她從有記憶起,受到最多的是傢裡人的謾罵。
她曾經以為自己過成這樣是因為有趙薈蔚的存在,那個小姑娘太好瞭以至於他們忍不住拿她作對比,把她貶得不堪。
可現在她才明白,有些人的心啊,天生就是臟的。
陳春紅把那塊肉放在灶臺上,慢慢走去一處不顯眼的角落,在角落裡有一個籃子,那是她昨日去山上采摘的野菜。
野菜跟昨日一樣,沒被人翻過,陳春紅輕輕一笑,眼裡滿是陰鬱。
她把籃子拿起來,掀開最上面的野菜,下面是她冒死進瞭深山裡找到的紅傘白桿的蘑菇。
聽村裡人說,曾有人誤食,不治身亡,從此這種色彩鮮艷的蘑菇再沒人敢碰。
不是欺辱她嗎?不是沒把她當人看嗎?不是隨意把她賤賣,任由她生她死嗎?
她憑什麼要被這麼對待,憑什麼……
陳春紅的眼裡慢慢湧現出一絲瘋狂。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