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南黑著臉把裡衣扒拉下來,轉頭就見她走瞭,冷著聲問:“你去哪?”
“與你無關。”
她的身影隱進瞭林間,沈明南抿著唇在原地坐著不動,估摸半個小時過去,他心裡才開始慌。
於是掙紮著起身,簡單穿上裡衣又披上外衣,拿起昨夜被趙薈蔚扒拉到一側的匕首,就準備進林子尋她。
剛走到叢林口,就跟她撞上瞭。
趙薈蔚看瞭他一眼,衣裳穿得松松垮垮的,隨後無視他,繞開他朝著火堆走去。
沈明南握著匕首的手緊瞭幾分,他深吸一口氣,跟在她身後席地坐在一側。
這時他才看見她用衣裳包著一堆紅紅的果子,還有幾顆她不知道從哪裡掏來的鳥蛋。
趙薈蔚把鳥蛋裹瞭泥,要滅的火堆被她撥弄瞭兩下又燃瞭起來,她把鳥蛋放在火邊,就拿著樹杈準備去潭裡看看有沒有魚。
被無視徹底的沈明南:“……”
趙薈蔚走到水邊,寒潭的水很清澈,還真被她看見魚瞭,她用樹杈戳瞭兩下,水裡有浮力,她力道不夠,根本就叉不到魚。
於是她把樹杈丟一邊去,挽著褲腿就下水。
沈明南站瞭起來,他臉色有些白:“你做什麼?回來。”
趙薈蔚沒理他,繼續下水,很快水位就淹沒瞭她的腰,寒潭這兒很僻靜,魚也並不怕生人。
她慢慢伸手去抓,被卻身後來的沈明南一把拉住,人也被他拖著去瞭岸邊,他的傷口又沾瞭水。
動靜太大,魚往下躲瞭,趙薈蔚簡直快氣死,她掙開他:“放開我,別臟瞭你的手。”
兩人就這麼冷冷對視著,最後沈明南輕嘆一聲,柔瞭點聲音:“你去那邊坐著,我來。”
片刻,他才補充:“你那樣是抓不到魚的,而且,水位太深瞭,你不適合去。”
他去撿起樹杈,在他的目光下,趙薈蔚走到上面才開始擰裙子上的水。
果然,沈明南一出手就叉上來兩條魚,他用匕首把魚處理幹凈以後,才走到趙薈蔚的身側。
她目光看著跳躍的火光,見他來瞭,非常自覺的離他又遠瞭一些。
沈明南腳步微頓,垂眸看著魚,心上是密密麻麻的疼,不該這樣的,不應該的。
他輕舒一口氣,也不在意她,拿瞭幹凈的樹枝就叉魚,放火堆上面烤。
兩人誰也不看誰,除瞭柴火噼啪的響聲,倒也安靜。
趙薈蔚起身,去洗瞭兩個小紅果子,她咬瞭一口,目光看向沈明南,他的傷口又滲血瞭,看他那樣就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他毫不在意。
她抿瞭抿唇,把果子塞他手裡,再次去瞭林間。
片刻,她又尋瞭些草藥過來,去水邊用石頭搗爛,然後撕瞭裙擺裡的一塊佈,把藥包好。
隨後她把自己的小紅果從他手裡拿回來,再把藥丟他手上。
“自己塗去。”
“……”
他盯著草藥,心裡隱隱有些後悔,是不是早上他話說太重瞭。
魚肉烤得滋滋作響,飄香四溢。
沈明南這才撩起衣擺,他精瘦的腰身露出一截,線條好看,人魚線隱沒入褲子,這半遮半掩,頗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既視感。
趙薈蔚悄悄收回目光,目不斜視的繼續盯著魚看。
他搗鼓半天,才給幾個傷口上瞭藥,有些地方他夠不著,他看瞭餘光都不給他一眼的趙薈蔚,非常的心塞。
他不就早上兇瞭她,這女人冷起來比他還狠。
沈明南皺著眉看向她,見她看著魚肉就差哈喇子沒流出來,他沉聲道:“給本王上藥。”
聞言,趙薈蔚才懶懶道:“不敢,您金枝玉葉哪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碰的?”
沈明南:“……”
他眸含冷光:“你真以為本王不敢……”
他話還沒落,趙薈蔚就把匕首丟他身旁,閑閑道:“來殺,人生不過幾載光陰,早死瞭早入輪回,我下輩子一定離你遠遠的,並且找個好人傢嫁瞭。”
沈明南被她一噎,明明前些日子還怕他來著,這才多久就轉性瞭……
而且說的話句句刺他耳,她休想去嫁什麼好人傢!
他看著匕首,又看著舔著唇,目光亮晶晶盯著魚肉的趙薈蔚,隻覺得額角突突的疼。
“趙薈蔚……你幫幫我。”
“不幫。”她敷衍的回瞭一句,且給魚翻瞭個面。
“……”
“你別忘瞭本王這一身傷是因為誰造成的。”他繼續道。
趙薈蔚奇怪的看他一眼:“那黑衣人不是叫你別過來嗎?你放我跟黑衣人大哥走瞭哪裡還有這些事。”
“……”
他告訴自己不生氣,但還是忍不住冷笑一聲:“你知道被劫走的後果嗎?”
趙薈蔚點頭,認真道:“我相信黑衣人大哥不會為難我的,畢竟那群黑衣人都是你引來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這場災禍因你而起,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擱這兒兇我。”
“……”
“本王竟不知你何時這麼伶牙俐齒瞭。”
“還好吧。”她含糊著,用手撕瞭一絲清甜的魚肉放嘴裡:“好吃好吃。”
“……”
她是真的一點沒把他放心上瞭,要說昨晚對他還好些,這一切全在他說瞭那一句離他遠些戛然而止。
“你……”
趙薈蔚再次看向他:“你搞快點上藥,不然你那條我一塊吃瞭。”
他伸手想去拉她,趙薈蔚瞬間挪開幾步:“保持距離,別到時候說我碰著你瞭。”
很好,他已經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瞭。
“你好得很。”
他藥也不上瞭,伸手拿另外一串烤熟的魚吃瞭起來。
魚肉沒有調料,算不上好吃,但勝在清甜,勉強果腹。
吃飽以後,趙薈蔚就有些困瞭,午時的太陽能照到寒潭之下,她把頭發披散,小臉瑩白,整個人沐浴在光裡,光線在她眼睫發絲上跳舞。
她抬眸看向他的時候,他心尖又忍不住一顫。
對視不過三秒,趙薈蔚把珠釵放在一側,沐著陽光就睡瞭過去。
他就靜默的看著她,腦海裡閃過他跟她的一幕幕,她甜甜笑著喚他一聲又一聲的公子。
他說的每一句心悅和愛你,最後化為那支血淋淋的簪子。
他撫向心口,這裡面比她紮進來的時候更疼瞭,他又該如何啊。
------題外話------
走反派的路讓反派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