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南用左手給她打水,把幹巾放在盆裡,淡淡的接話:“不必理會。”
趙薈蔚扭幹幹巾,給自己擦瞭一把臉,然後她再洗瞭一道,問沈明南:“要我幫你洗臉嗎?”
他的右手動不得,左手不太方便,沈明南自己也能洗,但是他還是去搬瞭凳子過來,仰著臉:“洗吧。”
她才用濕巾給他擦拭臉頰,邊擦邊說些有的沒的:“沈明南,你說咱倆要是這輩子都困在這裡該怎麼辦?”
“不會的。”
“我這是假設,萬一呢。”
沈明南默瞭默:“如果真被困瞭,這婚肯定得成,不若提前瞭吧?”
趙薈蔚:“……”
“到時候生兩個孩子,最好一男一女,在鬼門宗安傢似乎也不錯。”
“……”
行,他連被困以後的路都想好瞭,真把鬼門宗當自己窩瞭嗎?
趙薈蔚又岔開瞭這個話題:“沈明南。”她斟酌著語言,對上他瀲灩的眼眸時,才道:“你覺得當今陛下怎麼樣?”
程盛全嗎?
“他猜疑心過重,治理方面隻能算中等無功無過,如今大焱沒有鄰國騷擾,也算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
沈明南實話實說,程盛全說不上是個明君,但也不是昏君,最起碼大事上還是拎得清的。
他的回答很中肯,她想著蒼瀾的話,就想摸一下沈明南的意見,於是小心問道:“你想過造反嗎?”
沈明南看向她,兩人互望,他才慢慢道:“沒有。”
“發動戰爭,受苦的是百姓。”
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也沒有喪心病狂到把世間變成煉獄。
不過……
他神色誠摯:“如果你想要我造反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趙薈蔚脫口而出:“我沒有!”
她也從未想過奪江山什麼的,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暫時隻能照著蒼瀾的想法去做。
而且他們暫時逃不出去,蒼瀾還掌握著沈明南一半的命呢。
她有些煩躁的揮手,就坐去瞭床邊,屋裡隻有一張床,她也沒有害羞什麼的,她跟沈明南就差破最後那一層關系瞭,於是她又走到寢殿內的衣櫃旁,在裡面又找瞭一床被子放在瞭另外一半床榻上
隨即她裹著被子就滾到瞭最裡面,沈明南看瞭一眼多出來的被子沒說什麼,上床就蓋著睡覺。
趙薈蔚白天睡夠瞭,夜晚根本睡不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聽到沈明南綿長的呼吸聲,她的動靜才小瞭不少。
黑暗中,她看著床帳,心裡想著既然蒼瀾說銀鳶是被林傢相救,而淮南老王爺還活在世上,他是否又清楚這件往事呢?
她要是有機會出去,一定會去問他。
胡思亂想間,趙薈蔚慢慢睡瞭過去,直到她睡熟,沈明南才睜開眼睛,窗外有月光投射進來,照得屋子微亮。
他伸手捏瞭捏她的臉頰,低聲呢喃帶著寵溺:“小騙子。”
小騙子不願意說的事隻能他自己去查瞭。
……
翌日,趙薈蔚醒的時候發現沈明南已經起身坐桌子旁瞭,那個女殺手也在。她是來送早膳和熱水的。
本來她臉色還算緩和,直到看見趙薈蔚起身瞭。她的臉色又冷瞭起來,放下東西就走人瞭。
趙薈蔚皺眉道:“我發現她好像一見到我就臭臉。”
沈明南看著桌上的食盒道:“跳梁小醜罷瞭。”
外面,女殺手出去以後速度很快的埋頭往前走,卻意外的撞上瞭人。
“桐樂,你走這麼快幹嘛?”
名喚桐樂的女殺手這才抬頭。她看向她撞的人,眼裡閃過一絲歉意:“抱歉袖香,我沒註意。”
袖香倒沒事,她看瞭看她的後面,有些納悶:“也沒人追你啊,怎麼?你去送個東西還被神女趕出來瞭?”
“她算什麼神女。”接著袖香的話,桐樂的音量都高瞭不少:“莫名其妙的女子抓進宗,宗主就說她是神女,我才不認。”
聞言,袖香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對新來的神女也不感冒,隨即想起瞭什麼,她看向桐樂擠眉弄眼道:“聽說神女的未婚夫俊美非凡,你看見瞭沒?真的很好看嗎?”
桐樂眼前劃過沈明南的樣子,她別扭的輕應:“嗯。”
袖香摸著下巴嘖嘆:“神女真是好福氣瞭,進瞭鬼門宗還有未婚夫相隨。”
“我不認。”桐樂突然道。
袖香征愣一瞬:“什麼?”
桐樂看瞭袖香一眼,緊抿著唇道:“她是神女這件事,我不認!”
說完,桐樂就走遠瞭,袖香有些莫名其妙的撓頭,這認不認有關系嗎?反正她是宗主欽定的神女瞭,那就屬於他們鬼門宗的人瞭。
再看寢殿,早膳跟昨天的晚膳相比也沒好到哪裡去,沈明南吃得面不改色,趙薈蔚則是愁眉不展的,她手用勺子攪弄著粥,看上去格外沒有食欲。
沈明南把自己面前的粥吃完,看向她根本沒動幾口的碗,左手把碗端自己的面前,奪瞭她的勺子就道:“我來喂你。”
趙薈蔚臉微紅:“我,我自己會吃,不要你喂,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兒,要你喂個什麼勁啊。”
他用勺子盛瞭一口粥,眼眸似笑非笑:“張嘴。”
說真的,趙薈蔚很羞恥,看著他抬起的左手,仿若她不吃,他就這麼跟她僵著,片刻之後,她才小心的把粥吃到嘴裡。
於是一口一口的投喂之旅就開始瞭,桐樂進來就看見這麼一幕,男子眸光溫柔的給女子喂吃的。
一瞬,她又不高興起來瞭,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高興,反正就是覺得這什麼神女怎麼幹什麼都要別人捧著她?
不就是吃個早膳怎麼還要人喂才吃?她真把自己當公主瞭嗎?
趙薈蔚註意到有人來瞭,急忙就把嘴裡的粥吞咽瞭下去,按住沈明南的手就道:“可以瞭,我吃飽瞭。”
沈明南這才把勺子丟碗裡,拿瞭錦帕給她擦嘴,兩人仿若無人的親熱,桐樂卻覺得有傷風俗,即便他們是未婚夫妻也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才是。
她冷著臉上前,也不看兩人,把碗噼啪一陣收完,就提著食盒準備走瞭。
沈明南卻叫住瞭她:“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