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兒啊?”
沈明南好笑的睨她一眼:“這兒除瞭皇親國戚,其他人是進不來的,當然,我除外。”
整個京城都亮著燈火,像一顆一顆墜落到地上的星星,很好看,充滿瞭人間的煙火味。
沒想到,比地上星星好看的是天上的星星。
一盞又一盞的孔明燈,如明星一樣飄飄悠悠的晃到空中,最後鋪成瞭一條璀璨的星河,漫漫黑夜從此變得長明。
“這裡有三千盞明燈,每一盞都帶著最誠摯的祝福。”
“但我隻有三個願望。”
“一願晏晏多喜樂,長安寧。”
“二願晏晏百歲無憂,健康常在。”
“三願晏晏與我朝暮相執手,此生共白頭。”
他的一字一句,都重重的敲在她的心裡,心口泛著細密的疼,她流著淚,最後化為一聲哽咽:“沈明南,你要早點回來,我等你。”
她要等著,看他凱旋回傢。
第二天一早,沈明南就出征瞭,趙薈蔚去瞭茶樓上悄悄送他,可她還是被他一眼發現瞭。
沈明南明令禁止不準她來,於是被發現的下一秒,她拉著瓔珞很快就離開瞭這裡。
日子平靜下來。
她偶爾會想遲嫿,但每次問瓔珞,她都說遲嫿在牢中尚好。
所有人都跟她說,她有救,讓她放下心來。
她隻能每天陪著小西瓜,看他吐泡泡,偶爾會幻想她跟沈明南要是有瞭孩子,會不會跟小西瓜一樣漂亮。
…………
大牢
遲嫿在這兒已經待瞭有些時日,上頭的判決還沒有下來。
也許被擋瞭,也許是因為北狄告急,沒空管她。
“嘎吱。”
大門被打開,遲嫿眼裡印入瞭一雙粉色鑲著珍珠的繡鞋,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張大紅的喜帖丟在她的面前。
遲嫿愣瞭愣,抬起頭就看見黃鶯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黃鶯鶯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因著遲姐姐在牢裡,我特意動用關系進來,就為瞭給你送一份我跟傅郎的喜帖,遲姐姐,你會來嗎?”
遲嫿身子微僵,喜帖是攤開的,傅君澤的名字,她一眼就看見瞭。
她跟他,還從未有過喜帖呢。
不過也怪她,想堅持一下,明知道傅母是不會同意的。
黃鶯鶯送完就走:“遲姐姐,我跟傅郎的婚禮,希望你能來。”
遲嫿無聲坐著,直到聽到又一道慌亂的腳步聲傳來,大門再次被打開。
傅君澤一眼就看見那張刺眼的大紅喜帖上,他喉結微動,最後聲顫的喚瞭一聲:“嫿嫿……”
遲嫿撿起喜帖扶著墻站起身,神色格外平靜:“傅君澤,你騙我。”
“我沒有,嫿嫿,我不會同意的。”
“那這是什麼?”她手中喜帖用力砸他臉上,劃出一條紅痕:“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的名字在上面?為什麼?”
她眼眶通紅,卻倔強的不肯落淚。
雖然知道再無可能,可她還是私心裡希望,傅君澤別讓他們的愛情沾上污垢。
可現在不僅沾上瞭,她想起來都泛惡心。
“我後悔瞭,真的後悔瞭,後悔這輩子怎麼會遇見你來這麼折磨我啊。”
她現在傢沒瞭,愛情沒瞭,心裡空曠得可怕。
她用袖子一抹眼角,哽咽瞭一聲:“傅君澤,下輩子也別再見瞭。”
喜帖被她如污穢一般丟在地上,她踩著就越過他出瞭牢房。
傅君澤後知後覺的去拉住她:“你要去哪兒?”
“戰場。”
“你要去送死嗎?北狄突破瞭防線,已經殺到飛燕關瞭,守不住的,誰也守不住的。”
遲嫿用力甩開他的手:“我爹死在瞭那裡,那是他守瞭一輩子的地方,他現在被世人譴責,冤枉,而我,身為他的長女,我要告訴世人,遲傢,光明磊落,遲傢,忠君報國!”
“嫿嫿……你想想西兒,他還那麼小,他還沒記住娘的樣子,你為瞭他別去,好不好,內閣大人已經答應我瞭,他會全力救你的,你別去……”
他聲音帶著哀求,遲嫿卻覺得格外刺耳。
“所以,這就是你要娶黃鶯鶯的原因?所以你是為瞭我,才點頭答應娶她的?”
最後,她輕聲嘲諷一笑:“別惡心我瞭,我寧願死,也不要這麼屈辱的活著。”
她看著他蒼白的臉頰,無力的微微閉目,聲音沙啞蒼涼:“終有弱水替滄海,再無相思寄巫山。”
“傅君澤,我們來生也不要再見瞭,你放過我吧。”
遲嫿走瞭。
她手中有一塊先帝禦賜的免死金牌。
她隻身一人,請求前往北狄戰場,並立下重誓,她以身死守飛燕關,城破她以死謝罪。
程盛全見此,就再給遲傢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遲嫿於第二日騎馬朝北方而去,她連傅西也沒有再見。
等趙薈蔚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九月瞭,她隻是愣瞭一下,拉著小西瓜的手,就輕輕道:“你娘親去北狄戰場瞭,你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回來,知道嗎?”
傅西歪著小腦袋,流著口水,眼睛瞪得圓圓:“啊?”
趙薈蔚嫌棄的用錦帕給他擦瞭擦:“口水娃。”
說完,她就把傅西交給瞭瓔珞,而她就去瞭沈明南的書房給他寫信。
沈明南已經抵達瞭南疆,並給她寄瞭很多信,要她好好照顧自己。
她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她還要等他回來。
她鋪上一層信紙,剛剛提筆寫瞭四個字“一切安好”,就有血一滴一滴的濺在信紙上。
趙薈蔚頓瞭一下,筆放下以後才用手指摸瞭摸鼻子。
流鼻血。
瓔珞抱著傅西進來就看見這一幕,她傢姑娘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手上的血,而她的鼻血還在流。
“姑娘,您怎麼瞭?”
趙薈蔚聽聞,連忙用錦帕擦瞭擦:“沒事,沒事,應該是上火瞭,我多喝水就好瞭。”
可瓔珞才不會聽她忽悠,她立馬就去告訴瞭淮南老王妃,老王妃一聽急得不行,遣人就去請來瞭空青子。
對於趙薈蔚身體的情況,所有人都很重視,不得已,她隻能伸手讓空青子把脈。
空青子臉色越來越難看,趙薈蔚反倒平靜,靜靜的等待著他宣示結果。
空青子看著她,沉著聲:“你何時中瞭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