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老鴇和小廝們的召喚聲將陳顰兒三人吸引瞭出來。
隻見大堂裡,已然擺上瞭架勢,大堂的桌椅已撤走,中央搭起瞭一個戲臺,樂師們紛紛拿著自己的樂器坐在戲臺旁邊。陳顰兒感嘆,“厲害啊,還有個自己的樂隊,春睡姑娘不簡單呢。”趙雪池還在生李少惟的氣,扭著頭不說話,也不看大堂,李少惟好言哄著。
“王兄,你說這春睡姑娘為何要在午間時候表演啊,害得我跟夫人解釋瞭好久,哎。”“賢弟有所不知,這春睡姑娘的舞蹈,驚艷就驚艷在可以從午間時候開始表演,斷斷續續會持續到太陽落山,每支舞都是神仙之姿,一來晚啊,連春睡姑娘的小指頭都看不見瞭。春睡姑娘乃絕世佳人,又曾一舞動天下,多少人舟車勞頓,隻為看她一舞。”
陳顰兒看著身旁兩個讀書人模樣的男子對話,默默心裡搖瞭搖頭。但放眼大堂過去,果然,多瞭不少人。老鴇招呼地笑開瞭花。可看這情形,大概還要半個時辰才能開始表演,陳顰兒翻瞭個白眼,果然,到哪裡都是一樣,看演出免不瞭要等。
皇宮,觀龍殿。
杜枕河瞇著眼,看著言公公道,“春滿樓?是京城的青樓?”言公公點點頭。杜枕河繼續道,“看清楚瞭嗎,三人都進去瞭?”“回皇上,三人都進去瞭。”“餘年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不在。”“可知為何去春滿樓?”“回皇上,聽說今日春滿樓花魁有表演。”“陳顰兒還喜歡看花魁?”“奴才不知。”“派人好生保護著,莫要出事。”“是,皇上,已經派暗衛混進去護著純妃...敬國將軍瞭。”
果然,與陳顰兒想的一樣,半個時辰後,大堂漸漸安靜瞭下來。老鴇出來招呼道,“各位爺,春睡姑娘馬上出來,久等瞭。”話音剛落,底下一陣一陣地“睡美人!睡美人!”的歡呼聲響起。陳顰兒不禁想起瞭曾經在手機上看到某日本女星唱歌時的演唱會,底下宅男集體應援打call的場景,忍不住笑出瞭聲。
“顰兒,你笑什麼,怎麼,你也笑話我小心眼。”趙雪池不滿道。陳顰兒連忙搖搖頭,“雪池姐姐,我沒笑你。”“那你在笑什麼?”“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對瞭,咱們就站在這裡看嗎?”李少惟點點頭,“這個位置我覺得不錯啊,就在這裡看吧,視野很好。”趙雪池翻瞭個白眼,“你這麼想看嗎,李少惟?”李少惟無奈地嘆瞭口氣,求救地看著陳顰兒,陳顰兒迅速轉移眼神,看向別處。心裡默念,我絕對不要摻和情侶之間的事情瞭。想起在大學的時候,陳顰兒的舍友和男朋友鬧矛盾,陳顰兒好心去勸解,好不容易和好瞭,過瞭幾天兩人竟然直接分瞭手,舍友哭著和陳顰兒講那個男生有多過分,陳顰兒也應和著罵他渣男。誰料沒過幾日,兩人竟然和好如初,導致陳顰兒再也無法正常和那個男生相處,那個男生也不知為何,總是對陳顰兒有些仇視。
樂聲漸漸響起,大堂內安靜瞭。幾匹紅緞自房梁揮灑而下,像幕佈般垂著。悠揚的音樂回蕩在大堂裡。這樂師,也果然是一等一的樂師。陳顰兒越來越對春睡的舞蹈有期待瞭。
突然,琴聲一轉,整個樂曲開始轉向急促,與此同時,一個一襲白紗衣的曼妙女子躍上瞭戲臺。陳顰兒仔細一看,果然是是個美人兒。鳳眼柳眉,鼻梁高挺,嘴唇嫣紅,眼角下有顆引人註目的淚痣。雖然長相貌美,可女子神態中卻全然是繾綣憊懶的樣子,似乎像是被迫營業一般。
白紗衣行瞭個禮,抬起雪白的手臂,舞瞭起來。白紗衣擺動,襯在背景紅緞下,顯得春睡更加楚楚動人,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子,一不小心沾染上瞭人間煙火。春睡每舞完一段,底下的喝彩聲便響起。陳顰兒一行人也被春睡緊緊抓住瞭眼球,連趙雪池與李少惟也不再鬧別扭,欣賞著春睡輕盈的舞蹈。
看著腰肢柔軟的春睡,陳顰兒算是懂瞭為什麼她會被捧為花魁。面容嬌艷,卻又神色懶倦,平日裡不以真面目示人,卻又在舞蹈時不戴面紗,一支支舞蹈,雖然都是同一個人在跳,可每支舞蹈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第一支舞急促瀟灑,如穿梭在林間的飛花,第二支舞輕盈柔美,如柳枝在春風中擺動,第三支舞極具異域風情,大有神秘之感。
三支舞畢,春睡退下,全程沒有講一句話。隻有穿著艷麗的老鴇一扭一扭地走上臺,做作道,“第一場結束瞭,半個時辰後大傢的睡美人會表演第二場。現在春滿樓為各位爺備瞭各類吃食,如有需要,可以招呼小廝。”陳顰兒看著老鴇,心裡想著,果然會做生意,老奸巨猾啊,又賺瞭門票錢,又賺瞭飯錢,怪不得從中午表演到日落,合著午飯晚飯都隻能在這裡吃瞭唄。
“顰兒,我餓瞭,我們也叫些吃的吧。”趙雪池摸著扁扁的肚子說道。陳顰兒點點頭,招招手喚來瞭小廝。小廝熟練地報瞭菜名和價格,陳顰兒和趙雪池聽瞭直咂舌,“這價格可是高瞭香怡坊三倍不止啊。”陳顰兒忍不住抱怨道。奸商。李少惟沖著小廝點點頭,“就要三個招牌菜,一壺陳酒。”小廝走後,李少惟向二人解釋道,“春滿樓一向都是如此。”
太陽漸漸落山,時間在鶯歌燕舞中很快就溜走瞭。老鴇報出還有最後一場表演時,陳顰兒等人才緩過神來,半天時光這麼快就過去瞭。
聽風樓裡的餘年可不這樣想。他在這裡坐瞭一整天,聽瞭說書人講瞭不知道幾段故事,又向幾個像模像樣的小廝打探瞭許久,卻不得知何人不滿自己。眼看著太陽落山瞭,卻毫無收獲,餘年起身,活動瞭一下僵硬的身子,準備回府瞭。
今日餘年身邊沒有帶人,是自己孤身出來的。回府的路上,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每當餘年回頭看,卻似乎毫無不妥。直到夜幕漸漸降臨,餘年坐在宰相府書房中,看著今日送來的文案,燭光突然熄滅瞭。餘年立刻屏住呼吸,拿起來放在身邊的劍,起身躲在瞭墻角。
一個黑色的身影閃進房中,直直逼向瞭墻角的餘年。餘年深吸瞭一口氣,開口道,“你怎麼又來瞭?”黑衣人冷笑一聲,“上次被你餘賊給騙瞭,你果然狡詐奸猾。我看瞭畫像,才知被你給騙瞭。”餘年冷靜道,“你為什麼想殺我?”
黑衣人沉默一下,緩緩開口道,“既然你今日必會命送我刀下,那我便讓你死個陰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