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枕河從祥瑞殿出來以後,低聲對言公公說瞭句什麼,便頭也不回地走瞭。大傢看著皇上突然發脾氣離去,心中都有些不解。劉願有些焦慮地喚著紅果,“紅果,紅果,你快過來,皇上為什麼發脾氣,是生我氣瞭嗎,我說錯什麼瞭嗎啊?”紅果小心地扶著劉願躺好,“娘娘,您就不要操心那麼多瞭,現在您還是要多休息才是,皇上失去瞭您的孩子,肯定心中是很難過的,一時間有些脾氣也正常。”劉願點點頭,用手抹瞭抹眼淚,紅果連忙將劉願的帕子遞瞭過去。
陳顰兒坐在一旁,一邊心中默默感慨著紅果真是個八面玲瓏的小姑娘,一邊思考著該怎麼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正當陳顰兒愁眉不展時,言公公來瞭,“傳皇上口諭,寡人要親自申陳顰兒,即刻來觀龍殿。”
陳顰兒心中舒瞭口氣,“還好,還好,有理由走瞭。”劉願在一旁惡狠狠道,“你死定瞭,謀害皇嗣,皇上是不會放過你的。”陳顰兒無奈地行瞭個禮,便跟著言公公走瞭。
觀龍殿。
陳顰兒到的時候,杜枕河正靠在軟榻上出神。“皇上,陳姑娘到瞭。”言公公輕聲出言提醒。“來瞭。”杜枕河像剛回過魂兒一樣,“坐吧。”陳顰兒跪在殿裡,“皇上請節哀,不知皇上找民女什麼事。”“你下去吧,盡快找到,帶過來。”杜枕河沖著言公公揮揮手。“是。”
言公公走後,杜枕河的臉色緩和瞭很多,“元妃找你麻煩瞭?”陳顰兒搖搖頭,“沒有。”杜枕河嘆口氣,“你別和她計較,她就是那個性子。”陳顰兒笑瞭,“皇上放心吧,元妃娘娘嬌憨可愛,民女也是喜歡的很。”杜枕河有些發愣地看著陳顰兒,“你不生氣嗎?”陳顰兒聳聳肩,“我生什麼氣。”杜枕河定瞭定,又嘆瞭口氣,“也對,你不生氣。”
“皇上,您把民女叫來不回就是問生沒生氣的吧。”陳顰兒覺得有些好笑。“不是,等等吧,你自然就知道瞭。”杜枕河摸著手中的玉佩,思索著說道。
陳顰兒就算心中一萬個不解,也不能拂瞭當今皇上的面子,可她心中又很著急,想著早些回去準備去塞北的東西。
唉,早知道就找個借口不進宮瞭,現在弄的進退兩難的地步。也不知道杜枕河到底搞什麼花樣,在這個苦等。
眼見天色慢慢暗瞭下來,陳顰兒坐著有些昏昏欲睡瞭。
“皇上,人帶到瞭。”不知過瞭多久,言公公的聲音傳來。
“讓她們進來。”杜枕河的聲音一下子冷洌起來。“是。”陳顰兒轉過頭去看,隻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和另一個陌生的面孔被幾個太監帶瞭進來。“紅果?怎麼是你?”陳顰兒有些奇怪。
“說吧,你們是怎麼害元妃的。”杜枕河冷哼一聲。紅果咬著牙不出聲,倒是旁邊的另一位嚇得瑟瑟發抖,“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奴婢也是受人指使的啊。”紅果聽瞭旁邊人的話,狠狠得剜瞭一眼,沖她呸瞭一聲。
“你是恭妃身邊的宮女?”杜枕河看著那個宮女覺有些眼熟,“回皇上的話,奴婢蓮葉,正是彩雲殿的宮女。”蓮葉叩著頭,聲音發抖道。“這麼說,是恭妃幹的?”杜枕河瞇瞭瞇眼睛。“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恭妃娘娘扣瞭奴婢的父母兄弟,若是奴婢不做,奴婢一傢便會喪命啊。”蓮葉又叩瞭幾次頭。
“胡說,恭妃娘娘菩薩心腸,怎麼會扣你傢人,你背叛娘娘也就算瞭,居然還誣陷娘娘。”紅果突然對著蓮葉喝道。“所以說,真是恭妃幹的?”杜枕河的聲音聽起來多瞭些懶散。蓮葉抬眼看瞭看紅果,有些猶猶豫豫地沒有張口。言公公見狀,在一旁小聲道,”蓮葉,你一五一十告訴皇上,皇上自然會替你做主,會保你全傢平安的。“
蓮葉聽到言公公的話,便開瞭口,“回皇上,確實是恭妃娘娘命小的每日將害身體的藥交給紅果,紅果便會加在娘娘每日喝兩三次的安胎藥中。因為藥量太少,也不致命,所以太醫們也不會註意。此藥隻有長期服用,便會傷害腹中的胎兒。”
“可是恭妃為什麼要害元妃呢?”陳顰兒接著問道。“娘娘是怕元妃娘娘先誕下龍子,然後中宮又空著,所以......”
“紅果,那你為什麼幫恭妃?”陳顰兒在一旁看著很反常的紅果,實屬不解。“呵,恭妃娘娘博學多識,又人美心善,入宮前曾在宮外救過紅果一命,紅果子然一身,本就想入宮報答恭妃娘娘,卻被那內務府分去服侍心胸狹隘,又驕橫霸道的元妃。如今既然事情敗露,那紅果便也不必再活於世上瞭。”說完,紅果竟從裙擺下的短靴裡拔出瞭一把匕首,插進瞭自己心窩。
眾人皆沒想到紅果會有自裁這一舉動,言公公連忙叫人將她拖瞭下去。
“你找到蓮葉的傢人,救瞭,把她也送出宮吧,恭妃定不會再容她。”杜枕河對著言公公道。“是。”言公公帶著蓮葉離開後,隻剩瞭陳顰兒與杜枕河面面相覷。
“皇上打算怎麼處置恭妃?”陳顰兒禁不住好奇心道。“謀害皇嗣,其罪當誅,但念在她祖父是當朝宰相,不得太過嚴懲,便將她降為貴人,褫奪封號,遷出彩雲殿。”杜枕河斟酌著說道。“可是恭妃娘娘如今怕是還不知此時敗露。”陳顰兒嘆口氣,還好自己沒有留在這裡,這些後宮紛爭著實地令人頭疼。
“不必告知她,隻用去宣瞭,她便心中瞭然。這種骯臟的事情,還是不要鬧得人盡皆知為好。”“皇上聖陰。”陳顰兒行瞭行禮。“如今,你的罪名也洗脫瞭,回去吧。”杜枕河看起來很累的模樣,“謝皇上替民女洗脫污名,民女告退。”陳顰兒再拜瞭拜,退出瞭觀龍殿。
出宮的路上,陳顰兒又看到瞭初次見到杜枕河時的那棵樹,如今,樹上已然開滿瞭梔子花,可樹下的人卻已不再。杜枕河,也從曾經一身玄衣,神色俊朗的少年,成長為瞭一個顧全大局,喜怒不形於色的君王。
而陳顰兒自己,也從懵懂無知的小姑娘,變成瞭見到自裁的血腥場面也毫不慌張的鐵血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