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楚思辰都在忙著收賬的事情,隻有在傍晚回到客棧的時候,會到莫如雪的房間裡來看她。
可莫如雪平日裡的生活,卻不那麼無聊,自從那天楚思辰在大街上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這昆縣的大小財主商鋪掌櫃都趕來給她送禮巴結。
但莫如雪卻一點都不想收這些禮物,那些東西她在宮中見的多瞭,她也壓根就不在乎這些東西。對於莫如雪來說,現在沒有比找到哥哥更加重要的事情瞭。
所以,那些來送禮的人也都無功而返,他們本來是想通過巴結莫如雪來討好楚思辰的,沒想到莫如雪一樣東西都不收,全都給退瞭回來,他們也都無計可施瞭。
吉祥在給莫如雪收拾行李,“姑娘,明天就可以準備動身,回雲州去瞭。奴婢聽說瞭,姑娘的哥哥就是楚傢的姑爺,恭喜姑娘終於要兄妹重聚瞭。”
莫如雪輕撫著那幅畫,“是啊,我終於要見到哥哥瞭,真是,太好瞭。”
第二天,莫如雪就跟著楚思辰一行出來收賬的隊伍,一起前往雲州。
然而與此同時,謝長璟那邊也沒有放棄尋找莫如雪的下落。
倒是上官倩,一聽說莫如雪私自出宮還失蹤瞭好幾日,心裡樂壞瞭。她本來就忌憚莫如雪獨占聖寵,現在莫如雪私自出宮,那可是觸犯瞭宮規。
自己現在可是掌管著後宮的,怎麼能容許後妃如此膽大妄為呢?就算謝長璟再怎麼寵愛莫如雪,也不能視宮規如無物吧?
打定瞭主意之後,上官倩果斷就去瞭興徳殿,可她去的時機並不對,謝長璟正在為邊疆的事情煩心,又擔心莫如雪的安危,心情並不是很好。
顯然,上官倩在這個時候提出懲罰莫如雪的事情來,是火上澆油瞭。
不過,上官倩並沒有註意到謝長璟那越來越陰沉著的臉,還在滔滔不絕的,不斷的把宮規搬出來,指責莫如雪這個那個的。
就在謝長璟要發火的時候,外面傳來瞭太監的通報聲,“啟稟皇上,卓昭儀求見。”
謝長璟不耐煩的答瞭一聲,“讓她進來吧。”
須臾,卓思柳便身著一套淡雅的羅裙走瞭進來,與濃妝艷抹的上官倩,形成瞭非常明顯的對比。
看到這樣的一身裝扮,謝長璟就仿佛看到瞭莫如雪一般,頓時和顏悅色瞭一些。
跟著卓思柳來的宮女手上,還提著一隻食盒,卓思柳因說道,“臣妾得知,皇上為瞭邊疆之事煩憂,午膳定然也沒有怎麼吃,所以特地準備瞭一盤梅花餅和一碗梅花羹,給皇上送來。”
說話間,卓思柳擺瞭擺手,讓宮女打開瞭食盒,端出瞭食物。
狀似無意,卓思柳看瞭看站在謝長璟身邊的上官倩,輕笑道:“原來貴妃娘娘也在這裡,臣妾未曾料到,因而未準備貴妃娘娘的那一份,請娘娘見諒。”
上官倩心中冷哼一聲,她明知道這是卓思柳變相的在給自己下逐客令,可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無法反駁。
於是,上官倩非常大方的笑瞭笑,“無妨無妨,本宮正打算回去歇個午覺呢。”
說著,上官倩轉身向謝長璟欠身行禮,“皇上,那臣妾就先告退瞭。”
謝長璟點瞭點頭,不咸不淡的回答著,“知道瞭,去吧。”
其實,上官倩自己也知道,謝長璟根本不會挽留她,與其被謝長璟下逐客令讓卓思柳取笑她,倒不如自己主動告退,還不至於讓謝長璟厭棄她。
早就從很久以前,上官倩還在楚王府做王妃的時候,就知道卓思柳不簡單瞭,她很懂得以退為進。看來,選秀之事,是刻不容緩瞭。
就算不是為瞭制衡莫如雪,那也要為瞭防止卓思柳得寵做好準備才行。不過,謝長璟之前就已經否決過選秀的事瞭,現在若想重提此事,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才能成功。
至於莫如雪,去雲州的路是非常遙遠的,再加上現在還是寒冬季節,天氣這麼冷,她也漸漸的有些吃不消瞭。
不過,就算再怎麼難受,不管吃多少苦,隻要能見到哥哥,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值得的。
吉祥見她在發抖,連忙暖瞭個手爐,還多加瞭幾塊炭,“姑娘,這天冷,姑娘身子單薄,抱著這個手爐,可以暖和一些。”
莫如雪接過瞭手爐,觸手可及的溫暖。隻是她的手已經涼透瞭,突然摸到瞭這熱熱乎乎的手爐,一下子還真有點燙著瞭。
這時,吉祥打開瞭車簾,驚喜道,“姑娘,你看,下雪瞭,好漂亮啊。”
莫如雪微微一笑,身手到瞭外面,幾片雪飄在瞭她的手心裡,可是很快就又融化掉瞭。
她的笑容變得苦澀,是啊,美好的事物,總是不能長久的。
與此同時,楚思辰前幾天寫的信,也終於傳到瞭雲州。他的姐姐楚思蘭從驛站那裡拿來瞭信,看到信上除瞭說瞭這次外出收賬的事情之外,還提到瞭莫淵奚的妹妹的事情。
於是,楚思蘭興沖沖的回瞭傢,這個時候莫淵奚正在書房裡看書,見楚思蘭這麼急的沖進來,抬頭問道:“怎麼瞭?你這麼著急,出瞭什麼事?”
楚思蘭晃瞭晃自己手中的那封信,“夫君,好消息,好消息,你的妹妹,已經找到瞭。弟弟他來瞭信,說是在昆縣遇到瞭你的妹妹,現在正帶著她回來呢。”
莫淵奚興奮地站瞭起來,又驚又喜的接過瞭那封信,“是真的嗎?真的找到瞭雪兒嗎?”
楚思蘭點瞭點頭,“是啊,沒錯,弟弟是正好在昆縣遇到瞭雪兒,雪兒也正打算過來找你的,於是就跟著弟弟這次出去收賬的隊伍一起回來瞭,估計再過個四五天就能到瞭。”
“真是太好瞭,雪兒,她就要過來瞭。思蘭,能不能騰出一間房間,讓雪兒在咱們府中多住幾天?”
楚思蘭笑瞭笑,“那當然瞭啊,她既然是你的妹妹,到瞭咱們傢裡,自然要好好照顧的。我這就讓丫鬟們收拾出一間房間來,佈置好瞭等雪兒過來,讓她好好住幾天。”
如今楚府是由長姐楚思蘭掌管,楚思辰管著其餘三分之一的商鋪,在江湖上也廣交朋友,地位是舉足輕重的。又因為他容貌俊朗,風流倜儻,有不少妙齡女子為之傾心。
多虧瞭有楚思蘭這幾年給知府送去瞭豐厚的禮物禮銀,莫淵奚才能將那幅初雪圖送進宮中,從而向莫如雪傳達自己還活著的消息。隻是莫如雪這些年身在險惡後宮,他唯恐自己貿然行動會危害到自己的妹妹,也就隻能想到這個辦法瞭。
開始的那兩年,初雪圖被原封不動的退瞭回來,就連莫淵奚都差點要放棄瞭,卻沒有想到新帝登基,改朝換代之後,就傳來瞭這個好消息。他們兄妹倆分別瞭五年之久,經歷瞭生離死別,如今終於要重聚瞭,真是讓人開心。
楚思蘭端過手邊的熱茶,“你也別太累瞭,喝杯茶休息一會兒吧。過幾天妹妹來瞭,你們倆好不容易才重聚,要養足精神才是啊。”
莫淵奚握住瞭楚思蘭的手,溫柔地說道:“思蘭,真的謝謝你,當初若不是有你,又哪會有今日的我……”
“咱們是夫妻,不必這麼客氣,”楚思蘭溫和的笑著,“當年把你從火場中救出來的時候,你也是快沒命瞭,就算是我把你從火場中救瞭出來,可是能活下來,完全康復起來,都是你自己的努力。現在要感謝的,是我那已然過世的雙親,當年要不是他們帶著我去京城遊玩,我也不會偶然間救下你。”
“是啊,真的是應該感謝嶽父和嶽母啊……”
當年那場大火,境況萬分兇險,幾乎可以說是命懸一線。如今還存活於世的,大概也就隻有他和莫如雪這兄妹倆瞭吧。那天晚上,若不是楚傢二老帶著當年才十七歲的楚思蘭和那時隻有十五歲的楚思辰正好經過莫傢,大概他也早就沒命瞭吧,哪裡還敢奢望如今的兄妹重聚呢?
被救出來之後的三年,他因為身上多處被燒傷,且手臂和腿部都被橫梁砸到,斷瞭手筋腳筋,右手還骨折瞭,當時多少名醫都說救不回來瞭。可楚思蘭這個丫頭衣不解帶的在他身邊照顧,鼓勵他,陪伴他,加上他自己原本身體底子不錯,又有堅強的意志,竟然就奇跡般的活瞭下來。
同時得知瞭莫如雪已經入宮,莫淵奚才開始畫瞭那幅初雪圖,托雲州知府送進宮。
康復後的第二年,他就娶瞭楚思蘭為妻。隻可惜好景不長,楚傢二老很快就歸天瞭,偌大的傢財,就靠著他們夫妻倆和楚思辰撐瞭起來。
莫淵奚輕輕將楚思蘭擁入瞭懷中,“思蘭,真的很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那三年的悉心照顧和陪伴,我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瞭。得妻如你,夫復何求啊。”
楚思蘭滿心幸福,“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瞭。”
到瞭黃昏的時候,楚思蘭就命丫鬟們將整個府裡為數不多的一間坐北朝南的小閣樓空瞭出來,專門給莫如雪居住。還特地叫人重新打掃重新佈置,插上瞭采摘來的新鮮紅梅,熏籠中也暖起瞭炭火,熏上瞭莫淵奚說是莫如雪最喜歡的梅花香。
房間裡還懸掛著精致的紫色珠簾,陳設上都還雕刻著精細的梅花圖案,的確是一間非常精致的閨房。
這座觀雪閣,就是要準備瞭要給即將到這裡來的莫如雪住的。莫如雪是莫淵奚的妹妹,也就是楚思蘭的小姑子,她當然不會虧待瞭莫如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