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瞭！別說瞭！”
年紀稍大的水手安撫道：“四爺什麼脾氣，別人不清楚，咱們還不懂嗎？他出手又闊綽又大方，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們，也沒有和我們發過脾氣。”
他說完，他面前的年輕水手嘆瞭一口氣，“哎，話雖然這麼說，但有時候總覺得他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從來不笑，也從來不生氣。”
“還想留在慕傢工作就別說這樣的話！四爺不願意調頭也是正常的，本來那些島民要離島就應該提前說。”
“你說得也對，好啦好啦，不管這些事瞭，我們負責好船的安全就行。”
船按照原計劃的方向航行。
美妙的琴聲在海上飄揚。
之前還吐槽慕君攸性格的水手這會兒情不自禁閉上眼睛，感慨道：“四爺彈的鋼琴聲太好聽瞭。”
他旁邊的人誇贊，“可不，根本就是天籟嘛。”
他們沒有長期住在島上，每次慕君攸坐船離開島，都會換一批水手，跟著在島上住幾個月，然後又會換另一批。
這些水手全是慕城手下養出來的人，習慣性稱慕君攸為“四爺”。
最初大傢對他的稱呼是“四少”，理由是慕君攸在慕傢幾個兄弟中排行第四，比排行第三的慕斯年小瞭三歲。
不到十歲的時候，慕君攸就因為極高的鋼琴天賦而被稱為“神童”。
後來年紀大瞭，大傢敬佩他，逐漸從“四少”這個稱呼升級為瞭“四爺”，算作對他的一個尊稱。
和“四爺”這個高高在上的稱呼不同，慕君攸的粉絲們對他的愛稱是“冰雪王子”。
“冰雪”兩個字極好地形容概括瞭慕君攸的性格和外貌。
年少的他曾拍過一個廣告。
鏡頭裡，穿著白色毛衣的少年躺在冰層上，安靜地躺著，長睫毛凝著冰，仿佛和天地融為瞭一體。
緩緩睜開瞭雙眼，淡灰色的眼眸泛著銀色的光，美得像是世界上最純凈的冰雪。
一瞬間，冰層碎裂，他墜入瞭藍色冰河裡。
十年過去，沒有人記得那條廣告賣的商品是什麼，但卻記得有一個美到極致的少年睜開銀灰色的眼掉入瞭冰河，他就是冰雪王子慕君攸！
那一年，慕君攸僅僅才十五歲，也就是那一年，他終於存夠錢買下瞭屬於自己的島嶼。
“爺爺，我想搬到島上住，一個人生活。”
“為什麼？”慕城完全不理解，反對道，“你不是最喜歡彈鋼琴瞭嗎？你如果住在那種孤島上，誰都聽不見你的鋼琴聲瞭。”
慕君攸聲音平靜，“彈琴是我活在世上唯一想做的事，不為任何人演奏，隻為自己。”
慕城最開始以為慕君攸隻是開個玩笑，不可能真的一個人住進島上，想不到他竟然是認真的。
慕君攸購買的小島完全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從最近的國傢開船過去也要好幾天時間。
第一次讓人送他上島，他什麼都沒有帶，隻帶瞭一架鋼琴。
鋼琴被搬到沙灘上，他便坐在鋼琴邊迎著海浪聲彈奏，彈瞭兩天兩夜。
慕城找到他時，他已經暈倒在鋼琴的琴鍵上，完全脫水瞭。
醒來的時候，慕君攸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手和腳都被手銬死死拷著。
慕城坐在病床邊，語氣近乎無情道：“我不會讓你尋短見，就算永遠拷著你，你也得給我活著。”
“爺爺，我沒想過尋短見。”
“如果沒想過，為什麼你要一個人上那座島，不吃不喝不停地彈琴？”
說到最後，他聲音發抖，努力想要掩飾住的脆弱再藏不住，“你知不知道我看你躺在那裡，我以為你死瞭……”
頭發花白的老人老淚縱橫。
但凡是個有情感的人，這會兒肯定也會忍不住跟著哭，然而慕君攸臉上的表情隻是不解。
“爺爺你哭什麼？”他沒有表情地問，“你是在生氣嗎？”
“我難過！你想要拋棄爺爺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我快難過死瞭！”
慕君攸不懂，“難過是什麼？為什麼我消失掉，你會難過？”
慕城明白他有人格障礙，無奈地嘆瞭一口氣，“我知道你活得很艱難，很痛苦，但你不許死。”
“我不痛苦，我也不想死，雖然不知道想不想活，但沒有想過要死。”
“那你為什麼什麼食物都不帶，隻帶瞭一架鋼琴過去？”
慕君攸解釋，“因為我覺得食物總有一天會吃掉，帶或者不帶都一樣。”
慕城差點被他給氣死，“既然你知道食物總有一天會被全部吃掉，那你為什麼要一直留在那座島上？”
“我喜歡那座島。”
慕君攸閉上眼睛，回想著海浪和鋼琴聲交織的聲音。
他從出生以來，對任何事物都沒有喜歡的情感，直到有天聽見鋼琴聲，他發現自己有瞭喜歡的東西。
除瞭鋼琴，其他對他而言都不重要，包括自己的命。
“你就算再喜歡，也不能把頭別在褲腰帶上彈鋼琴吧？”
慕城說到這兒，皺眉想瞭想，覺得小柚子是個很有誠信的孩子，於是開口道：“你答應爺爺一個要求，如果不答應，我就永遠用手銬拷著你。”
“什麼要求？”
“你可以住那座島，不過我得先派人上島修建房子，讓你有個地方可以住。”
“好。”
慕城聽他同意瞭，馬上又說：“除瞭房子外，還會建好水電，讓你有幹凈的水喝，不至於渴死。”
“好。”
“還有，食物方面，既然你喜歡那個島，我覺得自給自足的模式最好，但你自己是不可能會種食物的。”
慕君攸回應道：“我對食物沒有興趣，吃不吃都可以。”
“當然要吃！不吃會死的！”
“就像爺爺你說的，我不可能自己種出食物來，我隻想彈鋼琴，我對其他的事情都沒有興趣。”
慕城養瞭他十五年，對他的性格早已經瞭如指掌，很清楚小柚子完全就是為瞭鋼琴而降生在世上的孩子。
他的琴聲仿佛有生命，美妙的程度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聽他彈琴的感覺就好像靈魂可以從身體裡抽離出來，俯視這個世界，那一刻每個人都是超脫凡世的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