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腳步聲慌亂，呼吸聲急促。
可西還沒有跑上五樓，慕君攸已經聽見瞭聲音，指尖從琴鍵上移開，安靜地回頭看著門的方向。
小可西著急跑進琴房，“對不起，小柚子叔叔，打擾你彈琴瞭，但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慕君攸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可西猶豫瞭一會兒，抿瞭抿粉粉的嘴唇，忍不住朝他的方向又邁步走近瞭一些，“小柚子叔叔，你是A型血嗎？”
“我說過我彈琴的時候，任何人不能進來打擾，你當時聽見瞭吧？”
“嗯，可西聽見瞭。”
慕君攸冷漠道：“小孩就是這樣，一點規矩都沒有，第一次是不知者無罪，第二次明明聽見瞭還是再犯。”
他目光對視上可西的大眼睛，“所以我才特別討厭小孩。”
本以為這孩子聽見這些話，肯定會哭出聲，發出討人厭的噪音，想不到她隻是平靜地問：“小柚子叔叔，你真的討厭小孩嗎？”
可西走到慕君攸跟前，“我從你的眼神裡看不出討厭呢？”
“看不出討厭？那看見瞭什麼？”
小丫頭踮起腳尖，挨得更近瞭，滴溜溜的大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男人淺灰色的眼睛，“看見瞭……”
她認真地說：“什麼也看不見，小柚子叔叔的眼睛裡什麼都沒有，既不討厭也不喜歡。”
“喜歡一個人和討厭一個人，眼神會有很大的區別嗎？”
“當然有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睛是會發亮的，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嘛，眼睛裡好像有釘子會紮人。”
這麼說完，她還舉例道：“像樓下的大姐姐們，雖然她們看可西的時候，嘴角也是往上揚的，但是眼睛裡面卻有好多的釘子。”
慕君攸聽得十分困惑，“那她們是喜歡你還是討厭你？”
“她們不喜歡可西，但是在努力裝作喜歡可西。”
“為什麼要假裝？”
小萌寶琥珀色的大眼睛轉瞭轉，“爸爸說人是很復雜的，有時候為瞭好好相處，不惹麻煩，即使不喜歡也要裝作喜歡。”
“那你有拆穿她們嗎？”
“沒有呀，”可西搖搖頭，“她們不想惹麻煩，可西也不想惹麻煩。”
慕君攸微微皺眉，“你不覺得人和人相處很麻煩嗎？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感情，喜歡、討厭、嫉妒……
情感豐富也就罷瞭，心裡的情緒還不能表現出來，要故意偽裝。”
說完，他愣瞭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瞭，為什麼突然會和一個六歲的孩子說這些埋藏在心裡的心裡話？
“小柚子叔叔覺得和可西說話也很麻煩嗎？”
可西的問題讓慕君攸從胡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什麼？”
小女娃又把自己的問題重復問瞭一遍，“小柚子叔叔覺得可西很吵鬧很煩人嗎？”
慕君攸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剛才問可西覺不覺得人和人相處很麻煩呀，所以可西想先反問你這個問題。”
說完，小丫頭眨巴瞭兩下靈動的大眼睛，又甜甜地補充道：“隻能說實話，不能說謊話哦。”
在可西凝視的目光中，慕君攸誠實地搖瞭搖頭，“不麻煩，和可西你說話的時候，感覺心情特別寧靜。”
“可西也是呢，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好像認識小柚子很久瞭似的，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奶糯的小甜嗓像最絲滑的巧克力牛奶。
她像是在念詩，“爸爸說世上有很多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你，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討厭你。
可西想借爸爸的話和小柚子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讓你覺得不麻煩，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讓你覺得麻煩的。”
“你是想告訴我，我認識的人太少瞭？可是我覺得，隻要不認識人，就一定不會感到麻煩，不是嗎？”
“小柚子說得沒錯，所以可西理解你為什麼要一個人在這裡彈鋼琴，一彈就是一整天，都不下樓和人說話。”
這麼說完，她解釋自己闖上來的原因，“對不起，如果不是為瞭澈哥哥，可西也不會上來打擾你的。”
“為瞭澈哥哥？”
小可西點點頭，“嗯，澈哥哥需要A型血，如果小柚子也是A型血的話，可以幫幫他嗎？”
慕君攸白皙的面龐皎潔如月，清冷的目光像十月的秋風，“他是你喜歡的人，所以你想幫他，但我並不喜歡他，我為什麼要幫他呢？”
“因為，”想不出理由，可西小萌寶皺著小眉頭，“因為……”
慕君攸等瞭一會兒，沒聽見答案，慢慢收回目光，重新投到鋼琴上，“如果你說不出理由，那就下去吧。”
小丫頭焦急萬分，情急道：“如果小柚子你救澈哥哥的話，可西講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給你聽。”
“我對笑話不感興趣。”
“是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好笑的笑話，所有人聽瞭都會哈哈大笑的。”
擔心小柚子不同意救澈哥哥，可西一把抓住他的手，“真的很好笑的，你就同意吧，好不好？”
被女娃娃軟綿綿的小手緊緊握著，慕君攸回頭看向她懇求的目光，心頭再次抽動瞭一下。
他右手下意識捂在胸口。
冷靜下來，他問：“如果聽完笑話，我沒有笑呢？”
“如果你沒有笑，想怎麼懲罰可西都可以。”
“懲罰？”
慕君攸並不想懲罰可西，但是心臟加快速度砰砰直跳。
這種奇怪的心情是什麼？
難道他在好奇嗎？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笑話，竟能讓這孩子這麼有自信。
“好吧，我同意瞭。”
聽完慕君攸的話，可西緊緊握著他的手，開心得原地蹦蹦跳，“啊，太好瞭，小柚子同意瞭。”
激動地說完，可愛的小女娃拽著高大俊逸的男人快步往樓下走，“快點快點，澈哥哥貧血不能拖太久的。”
認定可西會被趕走，原本在一樓等著看好戲的一群人這會兒眼看少爺被可西拽出瞭別墅，一個個全部都傻眼瞭。
“琳琳，我沒有看錯吧？少、少爺好像被可西給拉走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