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的侍衛向來是訓練有素的,在巡邏的時候喝酒對他們來說,也是不被允許的。
"姨娘好意,我們心領瞭,隻是我們還需要當差,不能飲酒的。"侍衛嚴肅的說道。
"嗐,今天難得好日子,這酒也是老爺子允許的,也就這麼一次,能有什麼關系,若是你們怕喝酒誤事,那就一人喝兩杯,好歹是個慶祝的意思。"玉姨娘勸說道。
聽到是顧老爺子允許的,幾個人猶豫瞭一下,到底對酒的喜愛占瞭上風,想著喝幾杯肯定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於是便答應瞭。
"那多謝玉姨娘瞭,我們少喝些就是。"侍衛道謝道。
玉姨娘這才滿意瞭,又拿著酒壇給其他人,反正這院子裡的人,今晚一個也不能醒就是瞭。
玉姨娘走後,顧宥謙慢吞吞的咽著杯子裡的酒,這個時候卻看起來有點愜意的意思。
"少喝一點。"顧老爺子皺眉說道。
"這個沒有問題的,爹你……"顧宥謙詫異道。
"誰說這個有問題瞭,這酒是許丫頭給我的,你身子好好的,怎麼還和我搶酒喝!"顧老爺子一把把酒壇攬在懷裡說道。
顧宥謙簡直哭笑不得,他還以為是他爹擔心他來著,結果居然是擔心他喝多瞭他的酒?
"我的意思是喝完,反正裡面也不多瞭,要是喝不完,那女人再朝著裡面下藥,雖然咱們可以作證,但是還是會給知知帶來麻煩,我的意思就是,今晚顧傢的事情還是不要讓知知參和上瞭,對她也不好。"顧宥謙認真的說道。
顧老爺子想著也對,他們傢的糟心事情,肯定不能再牽連上許丫頭瞭,但是想到自己平日裡都省著喝的酒,現在要被兒子喝完瞭,他就忍不住心疼。
"好瞭好瞭,我回頭和知知說說,再給你準備幾壇,不會斷瞭你的酒的。"顧宥謙無奈的說道。
"這樣不好吧,會不會太耽誤許丫頭自己的事情瞭?"顧老爺子問道。
"不會,知知說釀這個酒不難,回頭我也去幫忙,沒有什麼問題的。"顧宥謙保證道。
有瞭保證,顧老爺子才高興起來,任由顧宥謙把這剩下的酒喝完瞭。
兩人很默契的,喝完瞭酒就假裝暈倒,趴在桌子上瞭。
玉姨娘辦完瞭侍衛的事情,就趕緊回來,結果看見兩人喝的醉倒瞭,也不知道還是藥的緣故,反正都睡死過去瞭。
玉姨娘招呼著自己使喚的小廝,讓他把顧宥謙扶到老爺子屋裡,然後又和吳媽媽一起把老爺子也扶著回去瞭。
就在一個屋子才好呢,這樣也隻需要點一處的火瞭。
兩個酒醉的人,不小心把蠟燭打翻瞭,然後燒瞭屋子,最後沒有出來,傢裡的侍衛因為喝酒喝多瞭醉瞭,所以傢裡可以救火的人……玉姨娘在心裡想著,這多好的理由啊!
等到把人扶著回到老爺子的屋子,玉姨娘這也是第一次進瞭這屋,以前她不小心踏入瞭一步,可是被這個老頭子狠狠的罵瞭一頓的,今日她光明正大的進來,她倒是要看看,這屋子能有什麼秘密,就不允許她見瞭!
顧老爺子本來就沒有暈倒,知道玉姨娘把他扶到瞭屋子裡,心裡就有點不痛快瞭,這怎麼算還是得讓這個女人進來,他回頭還得把東西全部換上一遍才行瞭。
玉姨娘環顧一周,壓根沒有什麼好東西,也沒有什麼事不能見的,但是她在偏房看見瞭顧宥謙親娘的牌位,所以老頭子這是不想讓正牌夫人見到自己的意思?
要是按照以前,玉姨娘說不定就非得去看看,耀武揚威一場,但是她現在對老頭子沒有什麼念想瞭,自然也不想爭什麼。
她要不是為瞭一點感情,也不至於在乎這些東西,自己是個妾,又不是犯賤,何必去人傢牌位面前自討沒趣。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顧傢夫人,自然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她也不是什麼惡毒女人,不至於連人傢牌位都不放過。
所以玉姨娘隻是看瞭幾眼,然後也就沒有管瞭。
反正一場大火都會燒掉的,就讓牌位和她的丈夫兒子一起燒瞭吧!
"姨娘,外面那侍衛果然都暈倒瞭……"吳媽媽過來匯報道。
玉姨娘深吸一口氣,知道時間到瞭,她得開始放火瞭。
"老爺子,您也別怪我,你一個勁的偏心,我和旭景以後肯定沒有什麼好日子過,那我想要顧傢啊,我大好的青春都給你瞭,所以要一點錢財也不過分吧?所以啊,我也是沒有法子瞭,你也別怪我,等你和顧宥謙死瞭,還能一傢子就在地底下相遇呢,這世上也給你顧傢留瞭血脈,你也不怕面對列祖列宗瞭……"玉姨娘念叨道。
"姨娘……"
吳媽媽把燭臺遞給玉姨娘,她不想讓玉姨娘再念叨什麼,磨磨蹭蹭的,萬一她臨時改主意瞭怎麼辦!
玉姨娘看著顧老爺子的臉,心裡就是一陣發酸,他老瞭啊,雖然她說不上喜歡這個老頭子,但是年輕的時候,顧老爺子給她錦衣玉食,又讓她有孕懷上旭景……她年紀小,還是動瞭心思的啊!
可是最後呢,顧老爺子不喜歡她,也是從來沒有把她當自己的女人看待的,她又怎麼甘心!
玉姨娘眼睛裡閃過決絕,然後直接把燭臺丟瞭下去。
"咱們走吧!"玉姨娘轉身離開。
她流著淚,以為這事情徹底結束瞭,她這麼多年的籌謀,也結束瞭,可是剛走到門外就看見瞭幾個穿著黑色衣服蒙著面的人,她臉上的表情都凝固瞭。
"你們是元朗派來的?"玉姨娘顫抖著問道。
可是她已經開始發慌瞭,不對啊,王元朗說瞭,為瞭不被人察覺,所以他是沒有派人來的啊!
這幾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出現瞭,她怎麼就覺得這麼慌張呢!
"他們不是王元朗派來的,而是我的暗衛。"突然玉姨娘的背後傳來聲音道。
玉姨娘整個身子都僵硬瞭,甚至不敢轉過頭來,她,她是出現幻覺瞭嗎?怎麼,怎麼就聽到顧宥謙的聲音瞭呢!
旁邊的吳媽媽和小廝已經抖成篩子瞭,啊,他們這次死定瞭啊!
玉姨娘還是不敢轉過身來,恨不得她有一雙翅膀,現在飛出來還來得及嗎?
"你們倒是打的一手好主意,一副這麼爛的棋局居然下瞭十幾年,王元朗蠢,你也是笨的無藥可救瞭啊!"顧老爺子黑著臉說道。
玉姨娘已經知道自己死定瞭,眼淚本來就沒有幹,現在流下來更是滿臉淚水瞭。
她轉過身來,站在門口的不是顧傢父子是誰,可是明明他們吃瞭那菜也喝瞭湯的啊!
"你們,你們怎麼會……"玉姨娘白著臉問道。
"我怎麼可能吃你做的菜,你自己心裡沒有數嗎?"顧宥謙諷刺道。
"可是你明明就吃瞭!還有那湯,老爺是喝瞭的!你們怎麼會醒著!"玉姨娘尖利的問道。
怎麼會呢,她明明算瞭很多天,這些細節她都考慮到瞭,不會有問題的啊!
"你就確定那菜是你做的?會做那菜還有那湯的人又不止你一個人,你這麼盲目自信,倒是可笑。"顧宥謙冷笑道。
他倒是也沒有那麼無聊來給玉姨娘解謎,隻是看著她一點一點奔潰的樣子,他覺得看笑話倒是不錯。
玉姨娘有點癲狂瞭,但是她也不是完全的傻子,自然知道顧宥謙是什麼意思,所以,一開始她就輸瞭,是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她謀劃,結果涮著自己玩的!
"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們知道卻不說,也繼續容忍我,是覺得我像跳梁小醜一樣特別好笑是吧?你們憑什麼這麼對我!"玉姨娘喊道。
顧宥謙臉色就冷下來瞭,這個女人倒是腦回路清奇,一開始就是她自己算計,甚至是要殺瞭他們,難道他們識破瞭就錯瞭?伺機而動也是錯?真真是可笑!
"你自己還不知悔改嗎?旭景今日生辰,你居然也不想為他考慮,直接把事情定在瞭今日行動,也不怕日後會讓旭景產生不好的記憶,以後餘生,再也不想過生辰嗎?你好歹也是旭景親娘,你居然可以狠心到這個地步,那我們隨意的看你笑話,又有何不可!"顧宥謙冷聲道。
他不屑和玉姨娘廢話,但是這件事觸到瞭他的著火點,旭景是他弟弟,他就算是一開始接受不瞭這個異母的弟弟,但是如今也接受瞭,既然他決定把人納入羽翼下,又怎麼忍心讓人傷害他,就是親娘也不行!
"我狠心?我做的都是為瞭旭景好!你怎麼還好意思說的出口呢?瞧你們口口聲聲說為瞭旭景,可是老的偏心,傢裡什麼好的都是要給大兒子的,小的貪得無厭,連自己弟弟那份也要拿走,你們如意瞭,那我的旭景呢?他什麼都沒有!我做的有什麼錯?我就是要得到顧傢,我就隻有旭景一個孩子,以後顧傢就都是他的!"玉姨娘瘋狂的笑道。
顧老爺子冷眼看著玉姨娘發狂,居然不知道這人是這麼想的。
"就算你是王元朗的棋子,你也在顧府生活瞭十幾年瞭,我自認為在銀錢上對你一向不薄,既然我對你尚且如此,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兒子不好?你是自己魔怔,被王元朗利用罷瞭。"顧老爺子搖頭道。
玉姨娘不相信的,顧老爺子是對她還不錯,可是這傢裡的鋪子王元朗都說瞭,顧傢所有的鋪子都歸在瞭顧宥謙的名字下面,王元朗怎麼可能騙自己!
"你倒也不必騙我,王元朗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比你們強多瞭,他隻是和你顧傢和你顧老爺子有仇罷瞭,他報仇我得到顧傢,我們早就說好瞭的,我甘心被利用!"玉姨娘嘴硬道。
"說你蠢,自己還不覺得,你倒是帶上自己的腦子好好想想,王元朗和顧傢什麼仇,無非就是年輕時候做生意比不過我爹,後來喜歡我娘又得不到,再後來偷偷回鎮上,結果做瞭生意還是不如顧傢,他嫉妒罷瞭,嫉妒得不到就要毀掉,所以才一開始就挑中你,當作棋子來瞭顧傢,你還想自己得到顧傢,那怎麼可能呢?他辛苦謀劃一番,目的自然是顧傢,又怎麼會讓給你?"顧宥謙解釋道。
再然後,看見玉姨娘愣著的模樣,顧宥謙又繼續嘲諷。
"最重要的是,他可是什麼也沒有做啊,下毒的是你,放火的又是你,那這些罪責自然是你來承擔,所以顧傢自然就落入他的手上,可謂不廢吹灰之力,甚至連手也沒有動,他就拿到瞭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你,不是在大牢度過餘生,就是被砍頭,嘖嘖嘖,還真的是蠢的可以啊!"顧宥謙嘲諷道。
玉姨娘這下子真的愣住瞭,她想要反駁顧宥謙,可是卻驚恐的發現,顧宥謙說的似乎都是對的……這些事情雖然都是王元朗出的主意,藥也是他給的。
但是下毒還是殺人放火,這些都是她親手做的,若是衙門查出來瞭,她壓根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真正的兇手是王元朗!
吳媽媽在旁邊早就要嚇尿瞭,但是她看著玉姨娘似乎要想開的樣子,直覺感到不妙。
玉姨娘可不能叛變啊!萬一她要是去衙門給顧宥謙作證,那她主子就完蛋瞭啊!
吳媽媽隻覺得自己一條爛命,主子幾次救她,她都已經年紀大瞭,那就該是回報主子的時候瞭!
"姨娘,你可不要聽信他們的胡言亂語啊!他就是想要擾亂你的思維,然後反過來替他們作證,可是你別忘瞭,主子才是對你最好的人啊!他是一心助你得到顧傢的啊!他自己已經有瞭傢業,肯定是不會和姨娘爭顧傢的,你可不要被騙瞭!"吳媽媽喊道。
玉姨娘眉頭都擰起來瞭,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是十三年啊!她得想想明白,這十三年的過程,自己到底該相信誰的話!
顧宥謙嗤笑一聲,覺得玉姨娘無藥可救瞭,而且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婆子,心裡就產生瞭厭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