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竹林別有一番清雅的味道,竹葉層層疊疊,綠意裊繞,竹下的小竹筍裹著淺褐色的外衣從土裡鉆出來,這時,從竹林深處傳來一陣琴聲,忽而曲調高昂,忽而曲調空靈悲涼。
“聽宮主的琴聲,我覺得她變瞭,以前她的琴技雖然高超,不過總覺得她彈出來琴聲總是缺少一點東西,那就是感情,就好像一個美麗空洞的女子卻沒有靈魂一樣,如今聽她的琴聲,聲聲是情,傷情,悲情,嘆情……”遠處竹下站著兩人,紅槿對葉疏說道。
“紅槿,你們上次去尋卷軸時,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宮主自從回來瞭便經常看著一些東西出神,有時還會捂著心口,難不成是她又動情瞭?”葉疏看著棲蝶的方向說道。
“哎……”紅槿嘆瞭口氣,她又何嘗不想知道到底發生瞭什麼事呢,當時宮主一意孤行獨自去尋那卷軸,尋著以後就和自己回瞭焚情宮,不過從那以後,她就變得鬱鬱寡歡起來,自己曾經試著問過,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宮主決口不提,隻是有時呆呆的望著手中的一個玉佩出神,看得若是久瞭,心口還會作痛。
琴聲已經從溫柔雅致變為瞭慷慨激昂,正待繁音漸增,聲音越發高亢時,嘭的一聲,再無聲音,此時,天地之間,寂廖無聲,偶有雀鳥撲騰著翅膀飛向高處,落下片片竹葉來。
竹下,紅衣少女愣愣的看著斷瞭的琴弦,瑩白的手指溢出小小血珠,心裡一陣堵塞,那日趁著祈玉寒還沒有醒過來,自己悄悄的離開瞭,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的感情,可自從離開瞭他,棲蝶心中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思念著他,每次一想到他,心裡便會疼痛不已,隨著對他思念的加深,那種疼痛仿佛像一種毒刺,越陷越深,近日那種絞心的疼痛更深瞭。
原本彈琴最是讓人心靜,不過今日滿心都隻是他一人而已,弦斷,弦斷,是否我的情就該斷瞭,隻是我從未告訴過他,對他的情意。心裡一陣氣悶,抽出一把劍,躍入竹林便舞起來,劍聲刷刷作響,劍風凌厲掃向各處,片片竹葉圍繞於身邊。
“宮主這又是怎麼瞭,彈琴彈的好好的,怎麼又舞起劍來瞭?”
“她一向不善用劍,可這套劍法,劍劍鋒利,劍走偏鋒,宮主應該是心裡鬱結,借此發泄心中的不滿罷瞭,”葉疏回答道。
話音未落,隻聽的劍“鐺”的一聲落地,她們看去,棲蝶單腿跪地,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楚表情,兩人趕緊跑到棲蝶面前,
“宮主,”卻看見棲蝶嘴角流下瞭鮮紅的血跡。
“折花枝,恨花枝,準擬花開人共卮,開時人去時。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罷瞭,罷瞭,哈哈……”棲蝶推開她們欲扶自己的手,大笑著離去。
“宮主……”紅槿小聲叫道,葉疏對她擺擺手。
“我想宮主一定又遇上祈玉寒,他們之間又發生瞭其他事情,導致重新喚起瞭宮主對他的感情,可是這樣一來,宮主所練的焚情功反噬,她才會心痛如絞。”
“那怎麼辦?難道宮主此生都不能動情瞭麼?”紅槿問道,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曾經問過老宮主,她隻說若是宮主再動情,便會遭焚情功的反噬,一開始隻有輕微的疼痛,但越是用情,反噬就越大,最後疼痛難忍,心如刀割,不過若是宮主願意斬斷情絲,那麼她便不會再有事。”
“可是,情這種東西,怎麼是說斷就能斷的呢?這不是苦瞭宮主麼,日日都要受著剜心般的疼痛。”
“是啊,偏偏我們都束手無策,什麼事也做不瞭,但是老宮主也不曾練到第三階段,誰又知道那第三階段宮主又會變成怎樣呢?興許,興許她就好瞭,和正常人一樣,可以談情說愛瞭。”葉疏幻想道,
“哎……說的容易,連老宮主都不曾練到第三階段,宮主談何容易呢?再說老宮主練到第二階段人都變得那般無情,你可知,當年宮主的祖父要求見老宮主最後一面,她都沒有應允,若是宮主也到瞭第二階段,她會變得多麼無情啊?”紅槿哀聲嘆氣,
“是啊,宮主變得怎樣,以後也是她的事瞭,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好好守護著她,啊,對瞭,”葉疏拍拍頭說道,
“想到什麼瞭?”
“上次那個郡主的事情我已經查到瞭,宮主回來,我還沒來得及稟告給她,走,快去。”葉疏拉著紅槿朝棲蝶離去的方向追去。
棲蝶捂著胸口,施展輕功飛快的飛奔,兩邊的景物飛快的從她眼前飄過,此時她心亂如麻,隻想趕緊驅走心中的人,從未這樣思念著一人,越是想要忘記偏偏又記得清楚,連續著幾日都是如此,迷迷糊糊四處亂逃。
直到,她面前不遠處站瞭一人,棲蝶停瞭下來,“外婆,你怎麼在這。”那人緩緩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棲蝶,正是老宮主。
老宮主看瞭她半餉,“蝶兒,你為何要逃?”
“我,我沒有要逃。”
“為何你不肯面對自己的心,你的心亂瞭……”老宮主冷淡的說道,
“外婆,我想起來瞭,什麼都想來瞭,我喜歡他,他對我那般照顧,可是,可是我卻……我連喜歡他二字都不敢說,不是不敢,是不能,如今我一想到他,都會心痛如刀割,但是,我忍不住,不去想他,不去看他,我該怎麼辦?”棲蝶欲哭無淚的說道,
“蝶兒,都是我害瞭你,你練瞭這焚情功本就不可再動情,情到深處,你便痛到極致,以後的痛會越來越深,你能忍受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麼?”老宮主拍著棲蝶的肩膀說道。
“我不知,我隻知道,那種疼痛一天比一天加深,可我始終忍不住不去想他。”
“蝶兒,你跟我來,我會讓你徹底放下他的。”老宮主看著棲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