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入夜，柳生派馬車來接，拐進城郊的黑暗。
陳慢氣定神閑，白天還在一傢工藝店裡頭買瞭三個竹子水杯裝進竹筐，到時候多帶點這個不死泉水，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帶回到廣場，但是光聽著這名字寓意都好得很。
不死！
馬車走瞭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停瞭下來。
陳慢等瞭好久也沒聽到車夫叫她，忍不住下車，周圍全是無邊的黑暗，摸出手機打燈，這才發現周圍兩側是高山，想想也是，畢竟是泉眼嘛，好像都是在大山上。
“人呢？”陳慢關上手機燈光，省得等會兒柳生出現時嚇一跳。
頭頂是滿月，即便是光輝照耀周圍的銀河依舊不遜色，星點斑駁美麗至極。
“看什麼呢？”柳生悄然出現。
“星星好美。”陳慢伸瞭個懶腰背上竹筐，“走吧。”
“好。”柳生伸出手，“山路顛簸，你可以握住我的手。”
陳慢毫不猶豫地握上去，她現在隻想抓緊時間趕快解決這個事兒。
順著山間小道走瞭許久，拐進山腰處山洞，周圍半點光都透不過來，陳慢想打開手機但忍住瞭。
柳生在黑暗中行動自如，中間拐瞭陳慢根本就數不清的彎道，眼前這才重新出現光點，像螢火蟲。要不是知道他隻是個書生，陳慢都該懷疑她是不是裝瞭個寫輪眼。
開始隻是星點，漸漸地越來越多，隨後都能照亮四周。陳慢驚異，伸出手去觸碰，光點火速逃離。
柳生在前步伐緩慢，越是接近最後他越是不願。
眼前大亮，一處直徑約三米的半圓山洞出現，位於中間的泉眼正汩汩流出泉水，四周是光滑的石頭，早被柔水磨平棱角。
「提示：不死泉眼」
“太好瞭！”陳慢拿出竹子水杯，灌滿瞭三大杯放回竹筐中，“OK，完成！”
柳生在旁邊見她這個動作略有些疑惑，“你不喝？”
“我喝這個幹嘛？沒有經過處理，多不幹凈！”陳慢轉身看向柳生，隨後給瞭他一個結實的擁抱，“謝謝柳公子，再見瞭！”
激動不已等瞭好半天，完成任務的聲音始終沒有響起。
“嗯？”陳慢看瞭看四周，“沒完成？”
柳生還沉浸在剛剛的擁抱中無法自拔，臉紅發燙，聽到陳慢自言自語問道：“完成什麼？”
“不應該啊？難道這個不是？但這個是泉眼，流出來的不就是泉水？”陳慢看瞭看四周，又認真看著柳生，確定他沒有撒謊，“到底怎麼回事？二傻子？”
“主人。”
“這個任務是不是出什麼問題瞭？”
“任務正常哦，主人。”
“難道我任務沒完成？”陳慢重新調出任務欄，上面沒有任何更改，但也沒有提示。
陳慢強迫自己冷靜，仔細思考現在的處境，在經過時間短暫的大腦風暴之後她想明白瞭。
這個不是泉眼！
不死泉眼怎麼可能這麼好找的？
“這個不對。”陳慢搖頭擺手，“除瞭這個還有別的麼？”
“沒瞭，此處泉眼的水最是甘甜，應該是你說的泉眼沒錯。”
“這個不是。”陳慢嘆氣，本著不麻煩別人的原則，“肯定就在這山上，我們回吧，明天我自己過來找。”
柳生拉住她的手，“若是你找不到泉眼，會怎樣？”
“會死唄。”陳慢聳瞭下肩膀，不是在這兒老死就是被趙樂殺死重新尋找契機離開遊戲，橫豎都是。
柳生聽完這話神色微變，眼中顯出不同平日的剛毅，接著就……開始脫衣服。
陳慢在旁邊目瞪口呆，臥槽，這是要做什麼？雖然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但這貨脫自己的衣服作甚？暴露癖猥瑣男麼？
柳生脫下外套指著胸口，裡衣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脫，“其實還有一個泉眼，在這兒。”
“啊？”
“柱子並未認錯，我確實是將軍，相對於大北周朝，我也確實是敵軍。”柳生對著讓他心跳加速的女孩娓娓道來，“我本是柳傢人，幼時因戰亂與傢人分開，被大興將軍府拾瞭去，撫養長大。我征戰沙場鮮少過問世事，直到我被一個夢夜夜纏繞，方才尋根究底，至此。”
陳慢的表情可以用五顏六色來形容。
“你我相見之時，我碰巧被人用計困住，若非得你搭救，怕也是早就沒瞭性命。”
“……你是泉眼？”
“嗯。你若是在需要，拿去便是。”柳生臉上露出大將風范，向來隻聽英雄難過美人關，未曾想自己也有一日栽在其中。
“不是……你……我……”陳慢卡殼嚴重。
“想必你所找的‘不死泉水’，是我的心頭血。”柳生說著從外套中拿出一枚精巧的匕首放在陳慢手中。
「提示：匕首」
“不要。”陳慢將匕首扔在地上，她現在明白這個遊戲的惡毒之處，“肯定還有別的！”
“沒有瞭。”柳生牽住她的手，“我不願看你死，若以我之命可以救你，值得！”
“你瘋瞭吧？說什麼值不值得！這些都是假的！假的！”陳慢暴躁地甩開他的手，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說給自己。
“陳慢！”趙樂出現在洞口，明媚的臉上染上一層陰鷙，“他說的沒錯，沒有別的泉眼瞭。”
在她身後其餘三人也都在。
“如果你不忍心，我們可以代勞。”
“你們敢！”陳慢擋在柳生面前，“誰敢碰他別怪我不留情面。”
“這隻是個遊戲，”趙樂慢慢引導，“如果我選瞭這條路，他同樣會出現，懂麼？”
柳生不明白那個明艷的女人在說什麼，但知道陳慢是護著他的，隻此一步，足以。
“姑娘，從未過問你姓名。”這個時代問女子姓名，便是有願娶為妻之意，“可否告之？”
“陳慢，耳東陳，緩之慢。”
柳生臉上露出微笑，隨後一柄長劍透過陳慢肩頭刺中他的心臟。
“不要！”
「任務完成」
陳慢伸手想拉住柳生的手，白光剎那間亮起。
她站在光墻之前良久，直到滿臉淚水滴答滴答落在腳邊，周圍通關的人習以為常，表情麻木地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