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節之後,荼蘼凋謝,春華殆盡。
永延宮的石榴花開瞭,如火般灼烈,點綴著碧樹虯枝,給初夏添瞭幾分濃艷。
顧清兒每天都要隨著陳美人,去壽成宮給太後抄寫佛經。
她坐在小佛堂裡,整上午、下午的抄寫,直到五月初十那日,她將所有的佛經都寫瞭個遍。
太後見她的字跡工整,態度謙卑,又把佛經都抄完瞭,隻得道:“信佛需得虔誠。今後要更加用心,回去吧,明日不必再來瞭。”
顧清兒道謝。
她離開,陳娥還問太後:“娘娘,就這麼放她走瞭?”
太後嘆瞭口氣。
她能如何?
這段日子,她也想尋這顧美人一個過錯。然而,顧美人實在很狡猾,表現得體。
“她到底是南齊宮廷出身,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太後道。
對於宮廷禮儀,顧清兒很熟。
佛前的敬重,她也有。
太後想尋她的錯處,卻一直沒找到。此前還不是得罪太子的時候,因此太後讓顧清兒先回去瞭。
顧清兒回到瞭永延宮,往床上一躺。
銀狐雪球直接鉆到瞭她懷裡。
“想媽媽瞭嗎?”顧清兒捧著銀狐,問它。
丁嬤嬤正好聽到瞭。
在這個年代,被稱為“媽媽”的,多半是風月場上的老bao;當然,也有大戶人傢管事的婦人。
總之不算什麼高雅稱呼。
“美人,謹言吶!”丁嬤嬤擔憂看瞭眼她,“您是不是跟太子出去玩,學瞭些不該有的話?”
顧清兒:“……”
她一開始很不想養銀狐,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東西瞭,也不嫌棄它毛發上有無細菌,成天抱著它。
“以後不說瞭。”顧清兒從善如流。
太後那邊,終於應付瞭過去。
顧清兒得出一個規律:很多時候,都要沉得住氣。
誰更加沉穩,誰就擁有先機。哪怕拿不到先機,也不會輕易犯錯。
太後是想要瞭她的命,她知曉的。
隻是她這條命之後,牽著太子和羅皇後,皇帝都怕太後輕舉妄動,特意到壽成宮看過瞭顧清兒。
太後這才暫時打消瞭心思,並不是顧清兒如何機靈。
政治是一種妥協,以及利益交換。
顧清兒狠狠在床上打瞭好幾個滾兒。
這件事之後,她也意識到,針黹女紅、讀書寫字這些基本功,還是要做的。
有些時候,基本功可以保命。
這次她去抄佛經,若是下次太後讓她去繡佛經呢?
總之,她不能再如此頹廢瞭。
在離開東宮之前,她都要保住自己的小命,重生一回是不容易的。
“嬤嬤,以後每天我都要做一個時辰的針線,再寫一個時辰的字。”顧清兒道。
丁嬤嬤很高興:“美人的針線,也該練練瞭。還是老奴教您,您意下如何?”
“行。”
事情定瞭下來。
顧清兒每天都有事做。
眼瞧著就要到五月十七瞭,她及笄在即。在這個年代,及笄瞭,就代表她算“成年女性”瞭,雖然也就是滿瞭十五歲,虛歲十六罷瞭。
成年是一道坎。
顧清兒不知蕭禛是如何打算的。
十六這日,蕭禛派人將她請到瞭長秋宮,顧清兒的腿還有點軟。。
“要談侍寢的事嗎?”她心中惴惴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