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逍帶著黃李兩位醫師,來向阿九辭行。
“文兄的傷已經沒有大礙瞭,我們也該回青州瞭。三弟,娘親擔心你地緊,不如你就跟我們一道回去?”
齊逍自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弟弟和阿九互相有意,那麼就該回傢稟明父母,早日來江州提親,而不是這樣身份未名地整日廝混在一道,對阿九也不是好事。
忽然被點名,齊遙有些意外,然而很快他就明白瞭二哥的用意,他無奈地笑瞭笑,“我在江州還有些事,等我處理完瞭就馬上回青州。娘親那裡,二哥你要替我多頂著點。”
齊逍瞭然地點頭,又沖阿九說道,“阿九妹妹,若是有空閑,就和三弟一塊來青州玩。”他的眼偷偷地瞄向阿九身旁沉默不語的藍禾,有些緊張地補充一句,“藍禾妹妹也一起來。”
阿九一堆麻煩事纏身,哪裡會有空閑,但這些都是齊逍所不知道的,她笑著點頭,“一定會。”
齊逍走後,阿九便發現藍禾變得有些不太一樣瞭,似乎對什麼事情都打不起精神來,與她所認識的那個活潑爽利的藍禾,簡直判若兩人。
書案上,阿九正核算著月照山莊第二期的預算,藍禾百無聊賴地趴在美人塌上,看窗外的風景,垂柳抽出瞭新枝,**在水面上,微風經過,圈起瞭陣陣漣漪。
阿九終於忍不住出聲,“你怎麼瞭?這幾天都沒有精神?”
藍禾扶著腦袋,神色蔫蔫,卻並不回答阿九的問題,在阿九都以為她是不是睡著之時,她忽然開口問道,“你說,文大哥一心想要你做他的妻子,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接受瞭韓拾得玉?”
阿九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如果隻是因為韓拾玉神似文昊的母親,應該還不值得他那麼大費周章地去重新安排她的身份,如果隻是被韓拾玉不顧一切也要與他在一起的決心感動,那也似乎不太符合文昊的為人。
“緣份這東西,很是玄妙,半點不由人。文大哥想娶我為妻,不過隻是因為我們曾經有過婚約,但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重新開始瞭,自然就不必再去遵守從前的約定。我覺得,他多少還是喜歡韓拾玉的吧”阿九隻能這樣去解釋瞭。
藍禾輕輕地呢喃著,“緣份?”
阿九心中忽地一動,便笑瞭起來,“是啊,世上的緣份千萬種。有一見鐘情,日久生情,也有不打不相識,打打更傾心的。”
藍禾回味過來之後,臉上便飄起瞭紅雲。
阿九見狀,便扔瞭紙筆,跑到美人塌上,笑著拉著她的手,“說,是幾時的事?我怎麼一點都沒有發覺?”
其實還是有所察覺的,自從齊遙來瞭後,藍禾顯然就沉默瞭許多,她心中有所不解,但藍禾對她仍舊和從前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又因為傢裡事情多,所以就放在瞭一邊。
藍禾羞澀地把臉轉瞭過去,“那天,就是小遙子把你抱走那天,我心情不太好,就找他打瞭一架,打完後就覺得渾身都舒坦。後來,我就天天都去找他打架瞭。”
“難道真的應瞭我剛才所說的那句話?”阿九還和齊遙鬱悶過,這次都沒有機會撮合他們兩個,沒想到他們自己就搭上線瞭。
藍禾的聲音越說越低,臉上的紅暈也越大朵瞭,“那天羅媽媽大婚,你們走瞭以後,我一個人覺得無聊,就坐到亭子裡看月亮,本來想看一會就走的,沒想到他來瞭。他大概見我情緒不高,就去找瞭兩罐子酒,我們兩就比試喝酒,結果……”
阿九充滿瞭期待,“結果什麼?你們兩發生什麼瞭?”
藍禾點點頭,又搖搖頭,過瞭一會,還是點點頭,“我喝得有點多,就抱著他又哭又笑的,還說瞭不少胡話,其實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後來……我硬拉著他去瞭我的房間,我們兩個又喝瞭一壺。然後,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們倆……”
阿九臉上的興奮之色濃烈,“你們衣衫不整?”
藍禾有些懊惱,紅著臉,“嗯。”
“你們同睡一榻?”
“嗯。”
“你們互相摟著?”
“嗯。”
“那你們……”
“沒有。”
藍禾自然知道阿九所指的是什麼,“我沒有覺得身子有何不適,床榻上也並無不妥。應該是,並沒有發生什麼。當時,他就說要對我負責,會娶我為妻,被我拒絕瞭。若不是真的**我,我是不會接受這樣的夫君的。所以我拿劍指著他,逼他不得把此事張揚出去,他發瞭誓。”
阿九想起齊逍辭別之時,眼光時不時地飄到藍禾身上的樣子,不由一笑,齊逍對藍禾,怕也不是全然無意的。
藍禾就更不用說瞭,這幾天的表現再明顯也不過瞭。
“阿九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不對勁?”藍禾爽直慣瞭,突然消沉瞭起來,連她自己也不太習慣。
阿九笑著安慰她,“連我傢平芬都知道,女**,人之常情。齊二哥他為人正直,脾性耿直憨厚,是個難得的好男人,你對他有好感,是很正常的啊,這世道好男人不多瞭,齊二哥的行情又那麼好,傢裡還有不準納妾的門風,看中瞭就直接下手唄,免得到時候被別人搶瞭去。咱們又不是那些禮教森嚴的高門大戶,阿爹又開明,喜歡上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好扭捏的?”
藍禾似乎想通瞭什麼,眼睛閃著光芒,整個臉都亮瞭起來,“你說得不錯,我要真的決定喜歡他瞭,就算是直接去青州提親去,又有什麼關系呢”
齊逍不是長子,少瞭很多繼承傢業的責任,若是藍禾真的能把人傢騙過來,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等你想好瞭,我就去跟阿爹說。”
兩個人正竊竊私語,說著這些小秘密,齊遙進來瞭,臉色有些沉重。
“怎麼瞭?”阿九顯少見到這樣的齊遙。
他深深吸瞭口氣,一臉嚴肅地跟阿九說,“兩月前,天子在朝會上宣佈,冊封已故慶王妃的堂侄女幽州袁九小姐為長樂郡主,已經入瞭宗譜和玉碟。”
“什麼?”阿九感到完全不可置信,“這不符合常理,一沒有詔告天下,也沒有公告文書啊”
齊遙嘆瞭口氣,“是真的。不知道天子他究竟想做什麼,冊封郡主一事,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平靜下來之後,阿九忍不住冷笑起來,“還能有什麼?不過是閑暇時給我點甜頭,等到需要用我的時候,再毫不猶豫地利用罷瞭。想來,太後娘娘的病情又加重瞭些吧?”
齊遙憐惜地看著她,點瞭點頭。
身在天傢,親情就像是場奢侈的笑話,而自己,隻能不斷地變得強大,隻為瞭不做別人手中扯線的木偶。
“你替我做一件事,好不好?”阿九一臉堅決地望著齊遙。
齊遙笑嘻嘻的,“別說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也行。”
阿九斜睨瞭他一眼,“你明日回青州的時候,把滄海叔叔帶上。我要招募些本領高強的江湖人,越多越好。”
“滄海叔叔?”這是個新鮮的人名,齊遙有些好奇。
阿九微微一笑,朝虛空中朗聲叫道,“滄海叔叔”
電光火石間,便有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從窗外一躍而入,他單膝跪地,把手放在胸口,表示對阿九的臣服,“屬下在”
“不是說過瞭,不許再跪我瞭嗎?”阿九很無奈,一個一個地都是這樣,已經解除瞭他們的奴籍,相處地也都如同傢人一般,然而卻總是改不瞭這種有意無意中對她流露出來的恭敬。
滄海笑著說,“禮不可廢。小姐找我什麼事?”
阿九把齊遙拉到身前,“明日,你就以我袁府管傢的名義,跟著齊三公子去青州,務必要幫我挑到能夠擔當我袁府護衛的高手,越多越好。”
“小姐是想?”
“天子冊封幽州袁九小姐為長樂郡主瞭,我又如何能坐以待斃?”阿九的臉上有著堅決和果斷,“既然如此,我就是真的建立瞭一支私傢軍,又怎麼樣?”
滄海的身子震瞭一震,他深呼瞭一口氣,遲疑地問,“是我想的那樣子嗎?”
阿九笑著說,“金騎衛很可惡呢,處處鉗制你,但要是我變得強大起來,說不定,以後就換你,給金騎衛找氣受瞭。”
從內心奔湧而上的那股興奮,強烈地襲擊著滄海的每一根神經,他感覺熱血都有些沸騰瞭,仿佛自郡主出嫁,慶王病重之後到如今所有自金騎衛那所受的憋屈,都將徹底得到紓解一般,他亢奮瞭,“小姐威武滄海此行,必不負小姐所托。”
阿九心中默默地嘆息,天子伯父,我所求不過隻是安靜的生活,但你卻一再把我放到風口浪尖,我不想再做你的棋子,所以隻有自立,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在一邊旁觀的藍禾,心神有些恍惚,阿九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嬌俏的,可**的,聰慧的,然而她卻從未見過如此強勢的阿九,似乎有著俯瞰宇內的豪氣和霸道。不知怎的,她竟然也有些躍躍欲試,“如果占山為王的話,能給我個二當傢當當嗎?”
阿九沖她甜甜一笑,“當然你早就上瞭我這條賊船,想下來我也不給你這個機會呢”